佣人们离开后,别墅立刻空荡了起来。
天色已暗,月亮藏在云后,电视里播放着综艺,时不时响起嘉宾们此起彼伏的笑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9点还差几分钟,谢悯之的手心微微出汗,身体有些颤抖,她低垂着头,脸部表情掩盖在阴影之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肚,疼痛把理智拉了回来
别墅里没有设挂钟,谢悯之感觉自己听见了钟表走动的哒哒声,虚幻的钟声在她脑海里回响。
当——
9点。
降温了?
贺盐打了个冷颤,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地向大门处看去。
是鬼来了。
只见怨鬼穿过墙壁,身形飘逸,直接冲谢悯之袭来。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道不合时宜的想法出现在贺盐脑内:“这位朋友,你穿模了。”
在怨鬼刚冒头的那一刻,何蕴川已经做好了准备,灵力凝聚成鞭,破开空气甩了过去。
哪里来的道士!
怨鬼瞪大了眼,见‘鞭子’已经横在眼前,连忙扭转身形,期冀打在身上的灵力能少点。
“带她走,离远点。”何蕴川低压着嗓子对贺盐说道,她的身体微躬,目光炯炯紧盯着怨鬼,摆出攻击的姿势。
怨鬼的视线在谢悯之和何蕴川之间游走,心思转了两转,决定佯攻。
几十道怨气化作箭矢,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飞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何蕴川,仿佛势必要把她戳成筛子。
何蕴川连忙用灵力阻挡,不曾想那箭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化作泼天的怨气阻挡视线。
趁着何蕴川被拖住,怨鬼狞笑着朝谢悯之扑去,五指成爪带着阴风,目标直指谢悯之的心脏。
至于旁边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贺盐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闻着就弱,不足为惧。
冲势正足,怨鬼正要挖心,一只手突然盖在他的头上。
怨鬼惊恐地转动眼珠看去,正是刚才的臭道士!
怨鬼心底一惊,他本以为能拦住。
何蕴川用力捏紧,千百束细密的灵力扎得怨鬼立刻哀嚎起来。
她戏谑道:“小瞧我呀。”
情况不妙,走为上计,怨鬼立刻决定改日再来,散了身形,准备溜走。
何蕴川笑道:“哪能让你走了。”
生死录一出,鬼体内的怨气立刻被催化,榨干最后一丝怨气后爆体而亡,黑乎乎的“血肉”四溅最终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对鬼来说,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谢悯之看不见鬼,瞧着何蕴川的姿势放松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已经解决了吗?”
何蕴川拉过贺盐,点头道:“解决了,我两就先走了。”
“两位道长,请等一下。”谢悯之说完,小跑到神龛处,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盒子分别递给何蕴川贺盐,“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贺盐打开盒子一瞧,方形泡绵内衬托着一块月光似的玉。
已经走到门口,谢悯之客套一番道:“要不今晚留下来休息,明早再走。”
何蕴川摆摆手:“不了,我姥姥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再挽留的理由,谢悯之拿出手机给A发消息,礼貌地说道:“我让司机送两位回去。”
何蕴川拒绝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这…”谢悯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道长生气了。”
何蕴川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挺好的,别墨迹了,有缘再见。对了,我两的行李直接丢掉就行。”
说完,她拉起贺盐就走。
湖边别墅在身后静静伫立,贺盐一边把玩着玉,一边问道:“走回去?”
何蕴川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家在12区又不是没人,待会有人来接。”
小盒子在手里转了两圈,何蕴川拿出她那块昂贵的翠玉递给贺盐:“喏,给你。”
贺盐接过玉问:“给我做什么?”
何蕴川把贺盐手里装玉的盒子拿了过来,意气风发地笑着说道:“你不是喜欢,给你摔着玩。”
说完,她用灵力把两个盒子碾成粉末,手指张开,尘末就从指缝泄了下去。
不远处一个隐秘的地方,A急忙把耳机从耳朵里拿出来,叫嚷道:“哎哟!我的耳朵。”
手下憨憨地问道:“大姐大,你怎么了?”
A气愤地说道:“还能怎么了,何蕴川把窃听器弄了。”
手下:“啊?我们被发现了。”
A揉着耳朵呵斥道:“不一定!蠢货,别自乱阵脚。”
贺盐松开手里的玉石,翠绿的玉向地面坠去,还没落地便听得一声巨响,砰——
啪——
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贺盐却把目光转向别墅,一阵浓烈的怨气在别墅处爆发。
她还未开口,何蕴川已经朝别墅飞奔而去。
贺盐眼睛一亮,拔腿就往别墅跑,生怕晚一步就错过一场好戏。
等她赶到,何蕴川已经和新出现的怨鬼缠斗在一起。
怨鬼的手臂穿透谢悯之的腹部,手掌环着她的腰,把她夹在手臂之间当挡箭牌用。
对谢悯之来说,好消息是“能看见鬼了”,逃跑有了方向,坏消息是“能看见鬼了”,她快死了。
血液落了一地,谢悯之面容扭曲,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死死刺入怨鬼的体内。
一旦死去,几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她不甘心!
人质在手,怨鬼不慌不忙玩弄着手里的人类,何蕴川害怕生死录打在谢悯之身上,不得不束手束脚和怨鬼近战。
怨鬼每动一下,谢悯之的五脏六腑都受到拉扯,她疼到嘴唇发白,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能再等了!何蕴川咬紧牙关,打算扯住怨鬼另一只手臂,趁着两败俱伤之际把谢悯之救出来。
没想到怨鬼朝何蕴川狰狞一笑,放弃防御,另一只手迅速拧断谢悯之的脖子。
咔擦一声,谢悯之死了,浑浊的眼珠凝望窗户,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中清晰可闻。
一只“玩偶熊”破窗到一半,随着谢悯之的死去,它从空中掉了下来。
玩偶外层的布料被撕成两半,棉花散落一地,一具骸骨就这样暴露在贺盐眼前。
何蕴川没心思去看地上的人骨,她正急着与怨鬼拉开距离。
谢悯之死后怨气冲天,鬼吸收怨气后,她的等级一下从B越级到A,伪A。等别人的怨气用完了,她的等级就会回到B。
鬼想要变强,除了增强自己的执念之外,还有一条残忍的方法:去狩猎人类,吸收人类死后的怨气。
人类是它们的“红蓝药”。
贺盐站在湖边,瞧着满脸愤怒已经在拿灵力“开大”的何蕴川,顿感无趣。
她不明白报仇的意义在哪,人都死了,所谓的报仇也不过满足自己的“暴怒”**。与其说是为死者报仇,倒不如说是为自己的“情绪”报仇。
尸体不会说话,没有感觉。仇人死后,平息的只会是报仇者的愤怒。
贺盐对此嗤之以鼻,她心想:“人类就是这样虚伪的动物,傲慢、嫉妒、贪婪、懒惰…“
月色明澈,湖水空明。
贺盐掐指一算,今天适合沉湖。
跳湖之前,她还特意做了一套热身运动,免得进水里了抽筋。
贺盐双手交叠放在胸腹前,睁大眼睛看向天空,月亮倒映在湖中,明媚的暖黄色被水波荡漾开,轻柔的湖水中,她任由自己沉底。
过强的精神力让她片刻不得安静,零散的线索自动在脑内汇集、整合、解码。
“玩偶”破开窗户那一瞬,她看见了死者的怨恨。
二楼医疗室内,大大小小的医疗器械摆满了房间,戴着口罩的白大褂正在机器前忙碌。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她虚弱地问:“妈妈,我的病什么时候好,我好痛啊。”
谢悯之执起她满是针孔的手,温柔地说道:“等你得到灵力,病就会好了。”
白大褂扑哧一笑,用眼尾不屑地扫了一眼谢悯之。
画面一转,谢承晴失控了,在杀死白大褂后,谢悯之急匆匆想从别墅左侧楼梯逃跑。
散发着血腥味的“灵力”毫不留情碾去谢悯之的左腿,谢承晴抱着小熊玩偶站在楼梯上,瘦弱的手腕上一层薄薄的皮肉,冷眼看着谢悯之向楼下滚去。
本来还能看见更多,维系着谢承晴“生命”的人死了,被强留在世间的小孩终于得到安息,她的怨恨也无痕地消散在世间。
噗通——
何蕴川用一记飞踢拉开与怨鬼的距离后,分出一点精力快速瞥向湖边。
跳湖?!
被生死录毁了半边身体,怨鬼捂住伤口,第一次出声道:“你不去救她?”
灵力在指尖跳跃,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何蕴川瞪了怨鬼一眼,脸色发青骂道:“快滚。”
“这都是什么事啊!”何蕴川在心里抱怨道。
怨鬼离开后,何蕴川叹了口气,挪动脚步朝湖边走去。
背后突然出现一股陌生的怨气,她立刻转身警惕地看向大门方向。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从别墅大门缓缓走出,何蕴川一开始没认出她是谁,迟疑道:“你是…江,额…江写意是吧?”
江写意手里握着一个木盒,注视了何蕴川几秒,单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思,默不作声离开了别墅。
何蕴川把贺盐从湖里捞起来,两人湿哒哒地对坐在地上。
贺盐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放空目光,视线虚虚地停留在湖水上,眉眼间像是笼着一层与世隔绝的雾气。
何蕴川安静地看着她一会后,打破沉寂的气氛,皱着眉头问:“为什么自杀?”
贺盐心想:“我没自杀。跳湖就是自杀吗?跳湖的BE是自杀,我只是想跳湖而已,这和自杀有什么关系。”
她反问道:“为什么救我。”
何蕴川气愤地回答说:“说好会保护你,要是你死了,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视线相对,贺盐声音变得有点轻:“是林清延拜托你照顾我吧。”
何蕴川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贺盐摆出一张毫无漏洞的微笑脸,没有回答。
“干嘛露出这种寂寞的表情!不就是跳湖吗!我陪你再跳一次!”何蕴川“刷”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握住贺盐的手腕,把她往水里带。
贺盐神情微滞,瞳孔一缩:“等等!”
湖水很快淹没了两人头顶,贺盐看着何蕴川水下闭气的脸,眉眼弯弯,拉住她浮出水面。
大口吸入空气,何蕴川看着别墅前谢悯之的尸体,一脸苦恼地把黏在脸边的头发往耳后别,叹气道:“唉,委托人死了。”
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松开眉头,破罐子破摔道:“算了,天塌下来有我羽姐顶着。”
月光下,何蕴川的眼睛清澈明亮。
贺盐看着她轻笑,何蕴川语气里的释然让她想到了刘念潭介绍协会时说的那句“尘归尘,土归土”。
上了岸,贺盐走到谢承晴的尸骨旁蹲下身观察, “灵力”散没了,现在看去,只是一堆普通的红色骨头。
何蕴川开口道:“谢悯之四年前找过协会的人一次,我刚好和那位道长挺熟悉。我问问她知不知道。”
把手机在湿衣服上擦了擦,感叹一句手机防水质量不错后,她从“联系人”里找出一个电话拨过去。
“何坏蛋,找我做什么。”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何蕴川:“我问你,你还记得四年前谢悯之的委托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恐。
何蕴川平静地说道:“谢悯之死了,她是我的委托人。”
“啊!死了?!哎呀,你怎么净给我出难题,我不能说。”电话那头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东西倒了一片。
何蕴川撒娇道:“人都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收了封口费啊,一大笔呢。她死了,我得有职业道德。听我的,川儿啊,这趟水太深,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
何蕴川对着手机呵呵两声,挂断了电话。
何蕴川无奈道:“她口风严,不想说的谁问都不会说。”
贺盐指着那堆骨头说道:“这个带回去?”
何蕴川拉着她往别墅里走,从厨房摸出三个袋子,又蹲在尸骨旁,熟练地把骨头分拣进袋子里:“拿回去给协会好了。我给于舟发信息了,她说今晚会有法医鉴定中心的人来给谢悯之收尸。”
分拣完骨头,她又拿出手机对着谢悯之的尸体拍照:“这照片要存档的,想到明天就心烦。”
贺盐摸了摸裤子口袋,拉开拉链想拿出手机,手机突然触碰到一根小棍,她举着白色小棍问何蕴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蕴川的表情凝固了,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噬魂香吗?你怎么会有?”
贺盐把噬魂香递给何蕴川:“别墅里找到的。噬魂香很稀有吗?”
何蕴川摇摇头:“不是稀有的问题,噬魂香只有两个地方有。一处是净辅…”
“另一处呀。”何蕴川情不自禁压低声音凑到贺盐耳边说道:“刘定安。净辅制的香不可能会流出去,一人一支,死的时候点燃。我们要都没有。”
最后一块拼图也集齐了,贺盐沉默地看着谢悯之的尸体,开口说道:“她死于野心。”
听出了何蕴川的暗示,贺盐又问:“这香怎么用?”
何蕴川笑了笑:“这香,火可燃。”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灵力亦可燃。”
灵力把噬魂香点燃,清净的香味缓缓散开,让人心神清明,何蕴川把这炷香插在谢悯之腹部的大洞上。
两人低头默哀,香燃尽后,贺盐问:“火和灵力燃香的区别在哪?”
何蕴川拉着贺盐坐下,等法医过来:“火燃,噬魂烟就是邪物。不只是让人上瘾,还会放大**。用灵力,就是刚才的效果,清神静心。”
贺盐:“刘定安是净辅?”
何蕴川摇摇头:“她不是,但她会。道家所有的古籍她都看过,而且看一遍就会。”
贺盐:“这香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协会不管?”
何蕴川:“一个月前吧。这事协会管不到,涉及的上层太多了。”
不远处的车内,透过别墅前隐藏的摄像头,A看见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可惜听不见声音,A心想。
下属挠着头,指着屏幕里的何蕴川问:“姐,还抓不抓她啊?”
A暴跳如雷:“抓你个头!谢悯之真是个废物,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走!”
下属:“啊,去哪?”
A狠狠摔上车门:“蠢货,还能去哪,去回收尸体。”
下属呆愣愣地跟在A身后,隐隐听着老大用方言好像是在说“徐哥,给我弄一个法医身份…嗯…现在就急要…你放心……”
一小时后,一辆刑事勘察车亮着警灯停在别墅旁,A套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胸口别着刚做的假名牌,连同下属一起把谢悯之抬进尸体运载箱里。
A和下属沉默不语,连眼神接触都没有,关上车门后,一刻不停留,立刻踩油门离开。
“吓死我了。”下属摘下口罩长吁一口气。
A:“有什么吓的,证件都齐全,不怕查。“
下属:“那小孩的骨头怎么办?就这么由着她们带走?”
夜色下,A把警灯关掉,车子在公路上飞驰,她不耐烦地说道:“协会有人,怕什么。”
何蕴川伸了懒腰,提起地上的袋子,打着哈欠说道:“我们也走吧,明天忙着呢,回去睡觉。”
贺盐最后看了一眼别墅,跟在何蕴川身后:“对了,何念潭的术法是什么?”
何蕴川懒洋洋地说道:“好像是辅助类吧,没见她用过。你吃不吃麦黎花饼呀,刚好是吃这个的季节。”
贺盐追上何蕴川,握着那块月光似的玉:“好啊。”
谢悯之是女,死状凄惨
谢悯之是男,不想写男
谢悯之不死,剧情没法继续
谢悯之死了,女角色死了
谢悯之死得轻松,不符合逻辑
谢悯之死得痛苦,。。。。
鬼是男,男杀女
鬼是女,女杀女
我:写小说真难。。。
*开大=放大招
*红蓝药=加血条、加魔法值的道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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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副本·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