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何肆野将酒坛往天上一抛,脚步轻点,飘逸轻灵,几步就从屋顶飞身下来。
五指稳稳接住酒坛,何肆野闲庭信步走上前,看着林清延背上的贺盐问:“哪里来的娃娃?真可怜,腿都断了。”
林清延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贺盐,我学生,腿没断。”
何肆野啧啧称奇:“看着挺舒服,我待会也让平晚帮我整个轮椅推着走。”
何蕴川笑着说:“晚姨巴不得,这样就能推着你去工作了。”
何肆野叹了口气,摇摇头,晃着酒坛,发尾的紫绳随着马尾晃荡:“这鬼灭了——下次好歹是个新的。这文件嘛~,年年差不多。”
“悠闲一刻似神仙啊,好酒,好酒”,何肆野吞下几口酒,也不管来客,自顾自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转身离开了。
“柳边草,池中蛙,随手一摘一根草~ 草绿荷花香 咿呀咿~”
你要问她这唱的是什么,何肆野只会大笑着回答你说“管它呢”。
贺盐从背上跳下,双脚稳稳落地,好奇地看着何肆野的背影。
“那我娘,何家家主。别管她了,大中午的,我们吃饭去”,何蕴川挽过她的手臂,亲热地拉着贺盐往里走。
贺盐一点不羞涩,单手甩着脖子上的银链子,张口就来:“中午吃什么菜,我喜欢肉。”
走了几步何蕴川想起什么的样子,转头对跟在后面慢慢走的林清延说:“教练,三柏后院练习呢,我去叫她。“
林清延:“不着急”
不着急?何蕴川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是不着急吃饭、还是不着急啥呀?我着急啊!
林清延又说:“先去后院。”
还是没躲过,何蕴川的脸一下皱成苦瓜,不情愿地拉着贺盐改道往后院练武场走。
一进练武场,何蕴川就震惊了,几天没见,里面贴满了黄符,地上也满是破碎的符咒碎片。她想到自己这几天的快活日子,鞭子也没碰一下,有点点心虚,脚步悄悄往后退,半个身子藏在贺盐身后。
“教练”,何三柏走过来恭敬地抱手行礼,手指上全是细碎的伤口,练功服已经被汗浸透。
林清延微微点头,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倒像个悲天悯人的神佛:“贺盐,你和何三柏练一场。”
“来了,来了”,贺盐迈着欢快的步子,蹦跶着跳上比武台。
不过几个来回,跳着上去,躺着下来,倒也不出贺盐所料。
眼睛看见了,身体反应不过来,勉强几个来回,等双手格挡在身前,何三柏早已变招,一个侧鞭腿把她送了下去。
贺盐趴在地上蛄蛹了一下,右手默默抬起比了个大拇指,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厉害。”
她抬起头来,感到一股热·流从鼻子流出,低头一看几滴血落在石砖上,伸手一抹,立刻成了大花脸。
何三柏看了林清延一眼,抿着嘴站在高台上,手指微动,拉不下面子去扶贺盐,心里一阵委屈。
出招时见贺盐动作标准狠辣,以为对方是高手,切磋着就认真了起来。
虽然这个高手没有肌肉、身形虚浮,那万一贺盐练的是隐传绝学呢?
林清延走到贺盐面前,脸上还是淡淡的,也不嫌弃,伸出手,简洁地说:“看下灵力。”
虽然不懂意思,贺盐秉承着大差不差、错了也不尴尬的心思,把手交叠上去。
乳白色的光在林清延手心流淌,贺盐感觉身体暖暖的,像是疲倦后躺在热水里一样舒服。
这可是关乎在游戏里能怎么浪的重大事情,贺盐语气带着期待问:“怎么样?”。
林清延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很弱。”
灵气进入贺盐身体后,就像是破底的水桶拿来装水,存不了多少。
贺盐面上镇定,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琢磨着怎么跟引路人好好商量,能不能换个身体,或者搞点buff叠一叠。
“我护着。”
四下安全,贺盐放心地陷入沉思中,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她头上,抬起眼睛看去,哦,是新认的便宜老师。
四目相对,林清延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护着。”
“还有我”,何蕴川大步走过来,揽着贺盐的肩膀说:“之前说过要照顾你的,既然你是林教练的学生,那更方便了,出任务的时候我带你。”
贺盐表面两眼泪汪汪,心里却在想:“我去卖棺材,你们跟着多不方便。道士的生意做不下去了,难过,抢不过净辅。那这鬼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
一起抢劫的未必能分赃,一起玩的未必能托付真心。
不知道为什么鬼都无视她,贺盐也不打算在这说。
何蕴川长舒一口气,左手搂着贺盐,右手搂着何三柏,笑意明朗:“吃饭了~”
吃饭时,一只小黑狗在圆木桌下晃悠,贺盐起了玩心,把排骨上的肉剥下来用筷子夹着逗狗。
只见她熟练地蹲在凳子面上,确保小狗咬不到她。
贺盐把肉先放在狗狗鼻子前让它嗅一嗅,等小狗想咬了,又几次把筷子迅速移开。
小黑狗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也不咬她,水汪汪的清澈眼睛看着贺盐,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林清延见状,夹了块肉准备喂小狗,筷子刚做伸出去的姿势,贺盐歪着头,又嗷呜一大口把筷子上的肉咬掉了。
林清延拍拍贺盐的脑袋,也不责怪:“好好吃饭。”
吃饱了,三人躺在凉亭长椅上,周围是一片荷塘,偶尔能看见一只蜻蜓立在荷叶上。为了照顾贺盐,何蕴川刻意让她躺南边的长椅,她和何三柏睡东、西两边。
困意上来,何蕴川喃喃开口:“贺盐,你中午也睡一会吧。”
从大堂走过来,贺盐脖子上的银链晒得发热,她坐在长椅上,嫌弃地把链子撩起来,尽量不让它挨着皮肤,闻言顺口一问:“为什么?”
何蕴川打了个哈欠,声音满是倦意:“现在不睡,下午可惨了,对吧三柏。”
没等到回复,何蕴川扭头看去,见着何三柏的背影疑惑着说:“咦?今天怎么睡得这么快。”
贺盐看了一眼何三柏,不动声色地问:“下午怎么了?”
何蕴川露出恶魔微笑,压低嗓子说:“下午啊,当然是要训练了,惊喜吧!”
她咬牙切齿继续说道:“绝对会痛到站不起来,毁灭吧!这个坏掉的世界! “
何三柏再怎么不愿意,下午还是到了。
“100圈”
贺盐笑嘻嘻地讨价还价:“50圈”
“100圈”
“好了,好了,75!就75圈”
“100圈”
任由贺盐怎么舌灿莲花,林清延不为所动,一圈不减。
贺盐拧着眉毛,一脸不高兴:“跑步又不好玩!你不是说会护着我吗”
林清延眉眼低垂,语气平静:“你会跑,看不见的地方,护不住。”
贺盐一惊,面上笑着说:“怎么会呢。”
内心OS:明天我就跑,我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给自己找个家长。
说完就悻悻然跑了出去。
太阳西落,金色的云彩布满天空,贺盐才喘着气摇摇晃晃跑到最后几圈。
这期间偷了多少懒不说,小黑狗都跑在她前面。
偶尔小狗停下来回头望,等贺盐追了上来,才滴溜溜迈起四只小短腿把她甩在后面。
明明是一张憨憨狗狗脸,贺盐却看见了嘲讽,于是她冷笑一声加快速度,冲着小黑狗屁股一拍。
小狗懵了一下,待在原地摇动耳朵,又追了上去。
要说仅是下午跑圈的事,也不足以让贺盐连夜跑路。
晚上一行人坐在院里纳凉闲聊,脚边驱蚊线香袅袅,天上耀眼繁星点点。
何蕴川搬来电风扇,拎起衣领吹风,顺口一问:“贺盐你什么时候开学呀?“
贺盐躺在竹床上,翘着脚,风舒服到她闭上了眼睛:“哦,我不开学。”
何蕴川疑惑道:“怎么不开学?没听说哪个学校炸了啊。”
贺盐:“我又没考大学,开什么学。”
何蕴川语气里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那你要开始上学了,我家就管这个的,管道士的教育。”
“要学习”,林清延点头,敲定了之后贺盐的学习计划,先跟着上两个月高考基础班,然后进入何家名下的庆城一中跟班学习。
贺盐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贺盐:不愿面对,已睡勿扰
趁着天色已暗,她决定连夜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