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镇子上零星的几家客栈已经关门。
大半夜敲响客栈的门时,老板打着哈欠来给他们开门,一看,嚯,又是这俩。
给开完房后问了一嘴:“大兄弟,你伴侣脸上的伤口好了吗?”
“基本痊愈了,我过几日带他去给药剂师看一看。老板,您从哪里看出来他是我的伴侣。”
希因面露惊讶,转头看了看落后大半距离的少年,健康的生物钟已经叫他困倦不已,被灌了的迷药或许也在体内残留些许作用。
洛宜打着哈欠耷拉着脑袋,眼眸中含着雾气,这样望着对方,呆呆地问:“怎么了?看我干嘛,没房了?”
希因低笑着说没事。
老板也诧异说道:“不是伴侣?难道是兄弟,看着不像啊。你们这相处还挺亲密的。”
老板眼里只有两种关系吗。
希因一听,张口就来:“怎么不像,你看,我俩的眼睛,眉毛,鼻子,亲兄弟呢。”
“……”
老板迷糊了,好像长得是有相似点哈。
半夜希因睡在床上。
越想越不对劲。
是什么造成了老板的这个误会,联盟里说说就算了,连路人都这么觉得。
可是他俩明明相处间那么正直干净。难道真有这么像?
完全忘记联盟只是他纵容后的以一传百。
他莫名想起灯下的洛宜,发丝乌黑细软,有几丝贴在眼尾处,叫人觉得随意无辜,汪着水汽的眸,嘴唇柔软丰润,翘起的小小唇珠精致可爱,被那灯光微微一渲染,白皙柔美的很。
……注视着他的时候,那么专心乖巧,好像全身心都将属于他。
希因坐起身慢慢吐出一口气,心中莫名一动。
*
洛宜是被争吵声惊醒的。
醒来望着车顶迷茫了好一阵消除起床气,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慢吞吞爬起来挪到前面,掀开帘子,
“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
“好像是,”希因转头摸了摸他睡的乱七八糟呆毛乱翘的头发,随口道,“遇到盗贼了。”
前不见人后不见魔的无名地,十几个蒙面黑衣骑着长相奇诡的魔兽围攻一个身穿轻甲的男人,完全将路挡住。
洛宜许是没彻底醒神,“哦”了一声,接过希因递过来的药水,二人就这么平淡如水地停在原地看。
那被围攻的男人像是不经意瞧了一眼,防了几个来回后没撑住,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喂,那边的大哥,帮个忙。”
他将怀中紧紧抱着的密箱精准扔过来,希因伸手稳稳接住,箱子上印有属于贵族世家的暗纹,上面挂着一把小巧透明的不知名材质的试管状容器。
洛宜说:“要不还是救一下吧,虽然我觉得他这一出是强买强卖。”
没想到接下来男人把自己也扔了过来。
洛宜一转头,和他面面相觑。
“是不是过于自来熟了,兄弟。”他沉重道,“谁允许了?”
男人边说话口中边流血,“对不住,就当行善积德帮帮忙,我给你们报酬!”
“什么报酬?”
“什么都行,我是艾瑟罗斯家族的人,一向遵守承诺。”
洛宜就探出头和希因讲:“哥哥,艾瑟罗斯家族厉害吗,我们把他救下来吧。”
盗贼团已经急不可耐了,“把箱子交出来绕你们不死!”
希因视若无睹,侧过脸说:“艾瑟罗斯是血族亲王六世,和你们阁主的交情匪浅。”
既然是阁主的朋友,可以一救。
希因在外面战斗时,洛宜安慰男人,“没事的,我大哥战斗力目前无人可及。”
“这个给你吧。你的嘴巴干裂出血了。”
洛宜认为自己说的非常委婉,应该不是干裂出的血,好像是内伤。
把手里一直攥着没喝一口的药水递给他。
见男人接过,他露出狡黠的笑,刚刚闻着好苦,这下不用喝了。
男人道谢后没有疑虑,仰头灌完,脸色憋的乌青,愣是一声没吭咽了下去。
洛宜犹豫半天,没有来得及开口。
算了,我就不说本来是给他漱口的。
“你也是血族吗,我之前在冥界也遇到过一个。”
男人刚说了一个“我”字,突然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吓了洛宜一大跳。
不是,说晕就晕啊。
这药水虽然苦了点,不至于有毒吧,还把人毒晕了。
不知道血族和人类的身体构造有多大的区别,洛宜不好贸然做出举措,想起希因塞给他的保命药剂水,从储物袋翻出来掰开他的嘴要往他紧闭的嘴里倒。
临到嘴边,被解决完盗贼团回来的希因拦住,“我来,你别碰。”
洛宜就放下手,把药剂给他。
希因动作简单粗暴地捏住他的脸一顿灌,男人又呛又咳醒了过来,咳了个惊天动地,又是一顿谢。
希因没搭理人,把空了的瓶子扔掉,洗完手才回来。
洛宜抱着盒子,仰着头视线随着希因移动,“你去哪里了。”
希因含混的“嗯”了一声,垂着眼皮坐回前面。
没有仔细听他的话,洛宜只是随口一问,接着便把注意放到男人身上。
忽然间身后传来魔兽怒发的吼声,男人脸色一变:“又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走。”
他扒着窗边喊:“你的东西不要啦?”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眨眼睛消失不见。
洛宜抱着印满暗纹的黑色箱子,一脸茫然。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办,我们就不管了吗?”
希因没有说话,环着手臂驾车而走,此时迟钝的洛宜终于能发现某人的奇怪之处。
他立马把什么箱子血族抛出脑后,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人偶尔情绪不稳定还是很值得关心的。
“你是不开心吗,哥哥。”
希因说:“开心啊,开心的很。”
他说着,假假地提着嘴角笑了一下,但声音却极淡,眼睫微垂显得锋利。
好虚伪,洛宜没忍住笑出了声。
希因嗤道:“好笑吗。”
洛宜点点头,见他没有注意又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一点也不好笑哦,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想了想,他又说:“你到底怎么了,说呀,不说我怎么给你调解。”
“你看,你还不耐烦上了。”
希因说出这样的话,脸色越发冷漠,后背本贴着后方,他往前挪了一段距离,便空出一截空荡的地方来。
洛宜纳闷,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
但抬头一看,希因一个人的背影,垂着头,侧脸线条优越,抿着的唇,低垂的眼睫。
不知道是不是洛宜的错觉,连他一贯张扬的眼尾都似乎成了向下的弧度,显得一幅无依的小可怜模样。
算了,洛宜有点心软,果然他做人还是太过善良。
“哥哥,”他说的慢而温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没有不耐烦。”
希因挪了回来,“错哪了?”
暗含隐秘的希冀。
“错在我不该大声跟你讲话,还这么不耐烦。”
虽然他根本就没有。
希因那极细微的表情波动僵了一下,又挪走了。
洛宜:?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了。”希因眼神哀怨。
洛宜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笑,“我没有啊,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吗,那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
洛宜觉得也是百口莫辩上了,这该死的被污蔑的感觉。
希因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行,洛宜冷笑,“停车,我要下去。”
希因顿了一下,侧过身看他:“?你认识路吗。”
洛宜泄愤似的用力把帘子拉上,严丝合缝露不出丁点儿痕迹,并且拍了下座椅。
“不停我现在就跳下去,摔死我。”
其实离地面的距离并没有很高,却被他说出这样愤怒的感觉来。
希因见他来真的,想起来他一身稍微磕磕碰碰就又青又紫还痛的不行的细皮嫩肉,担心涌上心头,慌张说:“你别动,万一真受了伤。”
洛宜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回去,“哦,那走吧,不跳了。”
希因敢怒不敢言,不仅不绷着脸,还苦口婆心叮嘱:
“好,有什么事叫我,不要在马车行驶途中跳车。”、
这不就得了,谁不会生气一样。
安静了会,洛宜脑中灵机一闪,希因从回来给那人喂药之后就开始闹别扭,他抿了抿唇。
“哥哥,你是因为我把你给我的药剂水给了他才闹,生气的吗?”
洛宜把闹别扭咽下去,其实他还把希因给他的补充营养的能苦死人的药水给了那个人漱口,让希因知道不得更气得跟河豚一样。
希因的声音响起:“没有啊,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爽而已。”他咬牙切齿,却还得露出微笑。
“既然是我送你的,虽然是我在黑市蹲点蹲了好几天才在拍卖行花大价钱拍到的最有名的药剂师手中的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药,但是我都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只是因为你完全没有顾忌我而感到一点点的不开心而已,这是情有可原的,当然我现在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
你确定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洛宜笑盈盈说:“哦,那就好,本来还想要和你道歉的,你都把自己安慰好了,我也不费心说了。”
希因:?不是,我重新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