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崖洞,千年玄玉冰棺内。
咚咚,咚咚,咚咚,沉寂十年之久的魔心突然开始跳动,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在封闭的冰棺中回荡着响声。但这颗心脏的主人却没有苏醒的迹象,仍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接着,袅袅黑气逐渐在他身上蔓延开来,升腾着,逐渐透过缝隙溢出冰棺。
黑气越发地浓了,所到之处,墨绿的藤蔓生长出来,朝着黑气的来源聚集。看守在周围的小魔打盹没有防备,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腕上缠上了什么东西。他正准备低头去看,浑身一凉,那藤蔓竟是吸走了他身上了魔气。不消片刻,被缠住的小魔就倒在了地上,面容枯槁,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
从四方聚集而来的藤蔓紧紧地裹住了冰棺,那根吸干小魔精气的藤蔓也攀了上去,将将这股魔气注入躺在冰棺之中的那具身体里。突然,冰棺飘到空中,棺身也开始剧烈颤动,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要炸开,却被藤蔓紧紧缠绕,开而不得。被黑气吸引过来的青冥见状,高声说道:“手下来助魔尊一臂之力!”言毕,左手运气,掌心顿时出现一团黑色,青冥将其施于冰棺之上,冰棺震动地更为厉害,甚至整个黑崖洞也开始动摇,小魔们呼呼啦啦,全部倒成一片。
终于,在一下剧烈的撕扯声中,缠绕在冰棺上的藤蔓全部断裂,冰棺也被大力崩开,一具身体出现在了青冥和无数小魔眼前。青冥率先跪地,激动不已,“属下青冥,恭喜主上苏醒。”小魔们也跟着青冥纷纷跪地,齐声喊道“恭喜主上!”“恭喜主上!”
被喊做主上的男人缓缓睁眼,入眼的是一片阴森的黑。他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随即发现自己是悬浮在空中的,他想降下去,但周围没有辅助器具。接着,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缓缓下落,直至躺在了冰棺内。过了一会儿,站在外面的人就见一只白至透明的手露出来,抓住了冰棺外沿,随后,他们的魔尊大人扶着冰棺,慢慢坐了起来。
落玉的神思尚不清明,他见周围环境陌生,下意识问道:“这是哪里?”
青冥恭敬地回答:“魔尊,这是黑崖洞,您终于醒了。”
黑崖洞,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落玉感到头痛欲裂,刚想再问些什么,就见他不知怎么,身体忽然僵住,面上也微露震惊之色。
天婺峰。
女瑛谷的人刚用完晚饭,正往休息处走,落瑛走在最前面,时慕青和其他弟子紧随其后。
时慕青此刻心里不断打鼓,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午和自己比试的会是白尚,她以为白尚碍于和女瑛谷的关系不会上场的。可他不仅上了,自己还差点误伤了他。掌门今天一天都没说什么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当惹得她发了怒。她一直纠结,觉得应该给掌门赔个不是。
终于,在落瑛快要进屋时,时慕青叫住了她,“掌门,上午的事是弟子做的不对,还请掌门责罚。”
落瑛停在原地,转身,问自己的弟子:“你哪里做的不对?”
时慕青以为这是要让她自我检讨的意思,她当即说道:“不该贸然向天婺峰发出挑战,也不该和白公子比试,更不该没有控制好法器差点误伤了白公子。以上种种,都是弟子的过失。”事后回想起来,她的确有些冲动了,不应该一上来就要求和天婺峰弟子比试的。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于情于理都该给几分面子。但她忍不了,自从入了女瑛谷的第一天起,她听到的只有女瑛谷不如天婺峰的闲话,说她们的掌门是被白微厌弃,不甘心才创立的女瑛谷,不然她为何不回到苍阳派去。即便今日女瑛谷已经和苍阳派、天婺峰齐肩,仙派之间只会说女瑛谷不配。她不服,她偏要让那些人看看,女瑛谷究竟配不配。
只听落瑛问道:“为何不能向天婺峰发起挑战,又为何不能和白尚比试?”
心里清楚原因,但时慕青不敢回答。无论哪个,弟子们都不敢在掌门面前提起。
“既然决定比试,无论上来的是谁,站在那,那就是你的对手,瞻前顾后考虑甚多,只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这个道理难道还要让我教吗?”
落瑛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包括时慕青在内的女瑛谷修士心里一突。时慕青向掌门作了一揖,口中说道:“谨记掌门教诲。”
落瑛垂下眼,接着转身,就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
“尚儿……”落瑛轻声喊道。
时慕青见此情景,带领其他人率先离开,只剩下落瑛与白尚相对而站,一时沉默无言。
白尚被那一声喊得失了神,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问她:“近些年过得还好吗?”
落瑛忍住哽咽,微微点头,“还好,你呢?你爹他,对你可好?”
白尚笑了笑,“还不错,就是性子没变,一如既往的固执。”
落瑛闻言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年龄大了,又是掌门,没几个人能改变他想法。”
话说到这里好像就点到为止了。落瑛有些无所适从,但十年过去,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被拉远,有些话要在心里掂量一番才能决定要不要说出口。时至今日,他的两个儿子都离她远去了。
落瑛有些黯然,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情绪万千但难以言明,只得逃避,“那我就先进去了,如果有事,直接来找我就好。”
话音刚落,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屋内。这时,白尚突然说道:“近一个月,天婺峰的灵獒有些异动。”
落瑛生生止在了原地,保持一种并不优雅的姿势看向白尚,“这,这是什么意思?”
白尚忽然冷淡了下来,“不清楚,只是和你说一声。落掌门,告辞了。”
白尚走过落瑛身边,与她擦肩而过,落瑛却还停留在白尚刚刚的话里。天婺峰的灵獒异动……是她想的那样吗,那个人,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吗?
这边的气氛深沉凝重,另一边却热火朝天。
序乐阁内,远远就能听见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叫喊声,谢序身处其中,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被穿透了。修仙之人的肺活量这么高的吗?去参加美声大赛也能进个前五吧。
什么,你问他们为什么喊叫,因为:他们在打牌啊。
谢序之前和他们强调,只要不耽误练功和比试,可以随时来找他。因为仙派大会比试不是每天不间断地进行,而是隔一天休息一天。既然明天不用上场,那些事先和谢序约好的修士就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谢序门外,请求谢序“赐教”。
望着又被挤得满当当的屋子,谢序甚是满意,虽然在灵阶上他是取得不了太大的长进了,但如果能把纸牌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何尝不是美事一桩啊!
清雅派的一名弟子手里抓着牌,手心直冒汗,内心战栗不已。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种令他浑身肌肉紧绷还得做好防备的感觉,修炼灵阶他都没有这样激动过。他仅仅握着手里的两张牌,眼看胜利在即。他手里剩一对K,这个很大,他觉得现在没人手里的牌能大过他。只要这局赢了,莫亭那小子就得给他洗三天的臭袜子嘿嘿。
前面两个人出完,轮到第三个出,他是第四个。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已经想好一会怎么向莫亭那小子显摆了。
“啊!!!!!”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赢了吗?不,他是因为输的太不甘心才叫的。
前面的人居然也出了对K,他在关键一刻被截住了。啊!命运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他不想给人洗袜子啊!
莫亭那小子贱兮兮地走到他身边,看似可惜实则幸灾乐祸地说:“哎呀,哥哥输了,记得履行承诺,给给我洗三天的袜子哦!”
接着,他就转换成了正常语气,“起来,该我了。”
谢序的教学方式很简单,先和他们讲了一遍规则,随后开启实践教学。就是让每个人和他、花石、木土玩两把,进一步熟悉规则。谢序老师始终认为,只有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打牌教学才能取得长足的进步!
莫亭加入进去的时候也有点小激动,但他可不像丹云那小子似的跟个傻子一样乱喊乱叫。他镇定自若,但在拿到自己的牌后脸色就有些崩。
这,这能算好牌吗?虽然谢序提前和他们说了一遍玩法,但这些凑一起怎么分不清谁是谁啊?一手的牌里,他就认识个小王,记住了这是最大的。
于是,在上一个人出了一个9之后,他直接把小王扔了出去。
谢序他们三个人都被这牌震了一惊,以为这小子手里全是大牌,谢序都想直接放弃了。就听刚刚那个清雅派弟子,也就是丹云在旁边大喊大叫,“莫亭你有问题吧,有能管上的你还拿小王?”
莫亭不想被人发现他根本没记住符号和大小顺序,硬着嘴说:“你管我,我就想这么拿。”
丹云:“行行行,你就这么拿,我就在这看你怎么输。”
而谢序三人已经知道这小子不会玩了,彼此相视一笑,胸有成竹。
最终的结果也并不意味,莫亭除了那一张小王外,就出了个对6。
丹云在一旁嘲讽一笑,已然忘了刚刚自己的惨败,“哼,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莫亭不服气,他已经大概记住了,他要在这一局一雪前耻!
第二局,莫亭,败。
不过要比上一局好一点,他出了个一张Q,对4,三个9。
谢序好心安慰:“没事,已经很厉害了,有机会再继续。”
莫亭现在就想继续,但下一个早就磨刀霍霍了,他得遵守规矩,于是不舍得离开了牌局。
就这样,他们打到了深夜。谢序见花石有些困了,直打呵欠,下了通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一屋的人哗啦啦往出走。有的人晚上都没睡好觉,期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