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感受到有人在温柔抚触着他的头发,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过去……
“!”男孩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从艾娜的膝上滚下来。
男孩警惕地盯着艾娜以及四周。
“我看你好像很疲惫,所以抱你到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艾娜把书放到腿上,举高双手,眼神无辜,“我没有任何要伤害你的意思。你看上去跟我妹妹差不多大,我习惯照顾她了。”
艾娜慢慢接近男孩,蹲下与他视线齐平,轻声说道:“我叫艾娜,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审视着她,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中说出,“里昂。”
“那我们现在互通名字就算是朋友了,你是不是被困在这座塔里,我可以帮你逃出去。”艾娜伸出手,强硬地将里昂的手跟自己的一起相握。
“你有什么目的?”丝毫不信任的语气。
“因为你引来的雷雨快把村子给毁了”,艾娜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我算是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了。总之,先从这破塔里出去。”
之后的几天,里昂的作息与人类颠倒,白天里他在家里休养,艾娜则出门,采些附近的鸟儿都会啄来吃的果实填肚子。
里昂第一次看到她把果子带回来的时候还露出一脸鄙夷,经过艾娜一番好说歹说,才不情不愿地尝试,结果后面都要求她带这酸酸甜甜的果子回来。
艾娜原本以为这遍荒山野岭会藏着许多野兽魔物,巡视了周围,发现只有尚未通灵智的小动物,估计其他的也是怕了那吞云吐雾的雷龙,早早就跑了,不过现在也方便她一个人出门。
晚上轮到艾娜合眼休息,里昂就偷偷躲在阁楼上观察着她。
她喜欢将头发散在后背,然后抱着被子侧过身子,不到2分钟就能睡着了。入睡得好快啊,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却丝毫不慌不乱,明明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第一次见到龙身时,都吓得不敢动。
当里昂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想她时,红着耳继续窝回自己的铺盖里。
等魔力稳定些,再把她赶走吧。
这天,艾娜等里昂睡饱了,拉着他试着各种方法,像是用火烤、跳窗、试图破坏门上魔法阵等等,都行不通。
不轻言放弃的艾娜继续翻看书,里昂看着窗外的月光说道:“雷夜前夕,教会很快又会派人来这里,你还是离开吧。”
“还没试过全部办法,你先别把我赶走啊”,眼睛没离开过晦涩难懂的书页,艾娜抽空抬头向里昂眨了眨眼,“可能下一次就成功呢?”
里昂避开她的眼神,转身收拾她随意放桌面上的笔记,背影带着少许的慌张。
一筹莫展的艾娜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之前不偷学几招呢?”
里昂欲言又止,紧绷的嘴角含糊道:“看不懂……”
“?”艾娜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没人教过我人类的文字。”说完这话,里昂猛地化身成龙,艾娜被突如其来的疾风撞得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就被尾巴甩上了龙背上,吓得她紧抓着坚硬的龙鳞。
艾娜在疾风中细碎地喊着:“太快了!里昂!”
龙穿梭在旋转楼梯中央,旋即到了塔顶的最高层。
夕阳正温柔地沉没在海平面上,边际过于明亮的天空现在也重归孤独的漆黑,些许灿烂的余晖还洒落在湿润的空气中。
艾娜靠着窗边,享受落日的交织。而橘红的光亮透过五彩的玻璃花窗,给她全身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辉,淡淡的金光映在她发丝上,像无数星星在银河上跳跃。身后的里昂静静地看着她。
晚上,艾娜翻书到半夜,困得伏着桌案上睡过去了。
里昂从后面轻手轻脚走过来,将毯子盖在艾娜身上,随后接过她手上的书,静静倚在桌角继续往下看。
但不超一刻钟,天书般的文字让他抓耳挠腮。
“有了!”艾娜整个人高兴地跳起来,连发丝都像要调皮地荡起来。
艾娜拿着她整理的笔记,手指兴奋地戳着纸:“看看这里,这个魔法阵可以短时间提升你的最大魔力容量,再加上这个魔力补充药剂,我们就可以暂时性增强力量!”
“你会画阵吗?”
“确实还没试过”,艾娜挠了挠脑袋,“但书上不是说任何人都有魔力吗,只不过可能没这么多而已……总之我们可以试试看!好不好,里昂?”
艾娜充满斗志地忙前忙后,里昂只得配合她。
“将这个地鳞蕨放在这儿,接下来是溯咒水往这里滴几滴”,艾娜在高塔上找了一大片空地画魔法阵,按着自己画的图样,一步步还原,“最后将魔咒写上!”
艾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连忙招呼里昂过来站在圈内,双手祈祷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感觉到浑身充满能量吗?有没有一飞冲天的**?”
一片寂静过后,艾娜明白这是自己第六次失败了,她沮丧地背过身整理地上的资料。
里昂看着她难过的背影,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连连推开艾娜,直接化成龙的形态。
艾娜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墙壁突然显示出了魔法阵,随即有四五人从阵中走出来。只见那几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从容不迫地看着里昂。
“好久不见,里昂。没想到这次恢复的比以往要快,准备开始这次的实验吧。”为首的那人拿着权杖说道。
里昂完全没有想到离雷夜还有几天,教会的走狗竟然提前来了。他悄悄挪动尾巴,试图挡住角落的艾娜。
“不过首先,让我们来问问这位女士是谁吧?”
说罢,只见那人快速挥舞着权杖,凭空出现的链条绑住了里昂的脖子、四肢和尾巴,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可恶……”尚未恢复的里昂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他甩动四肢试图挣脱但无果。
艾娜从里昂的身后走出来,她佯装云淡风轻,嘴角勾起笑容,轻舔了下唇,开口道:“你们好,前几日海上起了风暴,将我连人带船卷到了这荒岛上来,误打误撞就进了这古塔里了。”
对方明显不相信这套说辞,眼神审视着艾娜,“一般人可进不来这里……”,很快他做出了决定,右手举起权杖,“无关人士禁止踏足这里,很遗憾,你需要去另外的地方再作解释了。”
那人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权杖上缠绕的蛇身仿佛在攀腾,最上方的蛇头在冒出幽深危险的光芒。
里昂骤然紧绷,心底涌现一股危险的感知,他警惕地盯着对面一行人。
啊怎么会……
艾娜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鼻腔呼吸不上新的氧气,胸膛跟着忽起忽落,断断续续地呼吸节奏让她的嘴唇逐渐苍白无血,无力地跪在地上,弓着身子努力平稳呼吸。
看到她这样,里昂愤起欲扑击施咒者,可是无形的锁链将他紧紧困住。
无处宣泄的怒气化作雷霆向教会一行人席卷而来,几人同时瞬间作起防御的护盾,“里昂,你应该知道这种招数是奈何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其他几人也拿出了魔具,“怎么突然又要开始反抗呢?尽早送走那女的,免得节外生枝。”
艾娜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无力地呻吟着,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看着她瘦小的身体只能微弱地颤抖,里昂再也忍受不住般发出嘶吼,用力地扇动他的翅膀,四肢和尾巴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将视线内的一切捣的天翻地覆。整个塔内疾风骤降,书页、桌椅、器皿纷纷被吹上空中,风暴无差别地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呼啸的狂风如同刀刃,毫无路径可言的暴风同样在四面八方地撞击着对面一行圣职者,他们围成圈集中精力形成防御盾,将狂风挡在外面。
“糟糕,之前没写完的报告也被撕碎了!”
“我的老天,这龙今天是发什么疯,之前每次来不还挺老实的吗?”
“别说闲话了,上面的防御网有裂缝了!给我集中注意力!”
“你们俩,全力提高禁锢术的最大阈值,把他的魔力给我按住了!”
里昂的龙瞳不同以往,现在充满了浓烈的金色幽光,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像是有团沸腾的熔岩,浸炙着他致命的心脏,紧促的心跳证实他现在的心烦气躁,疾风越演越烈,里昂想要将所有纷乱的一切全都抹去!
艾娜身上被飞来的木屑割出了好几个伤口,疼痛让她的意识保持了短暂的清醒,她想呼唤里昂的名字,但剧烈的疾风把她细碎的声音完全切断。
终于可以呼吸上了,是里昂帮了我……但是他现在的样子怎么有点奇怪,好像着魔了一样。
顾不上自己,艾娜起身正欲跑到里昂身边,突如其来的木块将她小腿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往外流,随着她的步伐,在地面的魔法阵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原本乌云翻滚的世界像是突然得到启示,早前画上的魔法阵正发出刺眼的光辉,该在狂风中吹跑的魔法材料却完好无损地紧贴地面。
站在阵中的里昂如同脱缰的猛兽,召唤出更猛烈的万钧雷霆,将整个高塔摧毁地摇摇欲坠。斑驳的墙壁早已支撑不住,出现了道道裂缝,外头的阳光从缝隙争先恐后地照进塔里,随后墙体、瓦顶也开始逐渐崩塌,顷刻之间,整座高塔犹如一片废墟,独独屹立在孤岛上。
这时,里昂奋力挣脱了禁锢魔法,自由地在天上盘旋,看着底下灰头土脸的圣职者,还有呆呆傻傻只会盯着他的艾娜。
他冲向了艾娜,用爪子捉住她的腰肢,再次奔向自由的蓝天。
那群自顾不暇的圣职者在散落的碎石板块之间失重跌落,只能看着远方的黑龙展翅高飞,最终成为天空的小黑点离去。
“这不还挺有精神的嘛~”其中一个站在最边上的圣职者自言自语道,随后也模仿其他人摔下古塔。
“好高啊!!!”尽管艾娜仍心有余悸,意识到自己飞翔在一望无垠的天空,漂荡在云层,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还是头一次体验。“里昂!快飞那边飞那边,那有一大群鸟儿,我们跟着它们哈哈!”
听到艾娜兴奋地呐喊,里昂感觉自己浑身是劲,一个旋身前去跟上。
没一会儿,肾上腺素下来的艾娜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的腿还渗着血,手脚冰凉冰凉的,眼前也晕晕转转的,“我,我好像要晕了,天旋地转……”
里昂也醒过神来,就近落在一处礁石上,轻轻放下艾娜。
“你怎么样了?”
“呜呜——我的腿好疼,手也疼,哪哪都不舒服。”艾娜边掉小珍珠边说。
里昂上下打量她,确实身上有好多道口子,但他没遇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他之前每次受伤,都是仍由它慢慢愈合。
“爸,妈……小妹……好想你们……”双眼迷离的艾娜开始含糊不清地讲着话。
里昂担心自己的爪子抓伤艾娜,变回人类的样子,这次好好的藏起了尾巴和龙角。
这头刚把艾娜背上,海平面那边就传来一阵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