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值班的人手后,所有人都去睡觉,每个人都睡了一场后,大家又坐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吃饱喝足休息好,精神和头脑也就恢复了大半,至少是脑子清醒了,能正常沟通和交流的程度。
其实在云安之提出那些问题后,就没有几个修士真的指望目前最强修为的云海去自杀了,因为他也不确定,假设云宗主真的被逼着自杀后门依然没有出现的话,他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反正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那就暂时先这么的吧,不急不急,时间还不急。
修士们三三两两各自讨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只有搅乱一团池水的云安之独自一人站在写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石壁前发呆。很快的,云安之的朋友们也站到她身边,然后其他人也跟了过来,最后,所有人都站在一起,一起看着眼前这十四个字。
不用云安之多说什么,大家基本也都注意到了。其他几面石壁要么是提示,要么是恐吓,唯有这面石壁似乎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所有人现在都在想,这条生路是什么,在哪里呢?
这时候,变故再次发生。
写着“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的石壁忽然碎裂,石壁后面又出现一处空间,可是这次的空间里,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其中不少东西,连云海等人看了都心动,那些筑基期就更是不受控了,手忙脚乱的冲了进去,拼命把看到的东西往乾坤袋里装,装满了就把乾坤袋里不重要的东西扔掉,腾出空间继续装。再装满了,他们就往自己怀里装,手碗上光链子挂了七八条,脖子上腰上手指上,即使不是女修,他们也往自己的头发里插满了发簪,各个珠光宝气、琳琅满目,这个时候,他们只想着拿,完全没有想过能不能拿出去。
云安之这帮小的站在原地,大家不约而同的还往相反的地方,后退了几步,沈之媛等几个男孩子倒是把地上扔满地的吃的喝的收拾好,但是那些动人心魄的财物,这些人谁都没去拿。反而他们的警惕心一个个的提到最高,财帛动人心,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么大的诱惑,财帛再动人还是生命更重要,他们还忍得住。
等到那帮子筑基期实在装不了东西了,他们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其实体力并没有消耗多少,主要是心情太激动。出去后就算离开齐越办事处又如何,有这些东西在手,他们完全可以做一个富甲一方的散修。然后这辈子修为停滞又如何,他们的这辈子完全可以躺平了,比谁都舒服的过完这辈子。
然后这时候,他们离开的**无比高涨,他们再一次虎视眈眈的看向云海。不管怎么样,既然给出提示要最强者的血和生命,那么还是从云宗主开始吧,万一呢,万一他死了后大家都能离开了呢,离开后他们将过上最轻松最舒服最享受的一辈子。这些修士的眼睛越来越红,杀机越来越重。他们似乎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而云海,就是阻拦住他们奔向幸福之路的最后的阻碍了。
第一个人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然后一个又一个修士站到他身边。此时,他们甚至忘记了他们只是筑基期,而云海那边还有好些个金丹期。
直到宫商角、宫徵羽、沈之媛、丁氏双生子等少年拿出自己的武器,不言不语站在他们与云宗主之间的位置,挡住他们看向云海的,充满杀机的眼神。对上这些少年冰冷的眼神,这些筑基期的杀机如被泼了冰水般迅速冷却。真要打起来,他们才是被团灭的那部分,那些金丹期的少男少女就足以收拾他们。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贪婪慢慢褪去,理智又渐渐回归。他们再次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想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觉得非杀人不可了。
整个过程中,云安之没有回头,她一直在研究那十四个字,现在,她终于离开那块石壁,走到写着“生命才是打开大门的唯一钥匙”这行字的地板处。云安之蹲下身子抚摸向“生命”二字,再一次提出问题,“这里只说了‘生命’,但并没有说是活的生命还是死的生命。谁能保证一定是要杀人献祭?假设要死人,死人的血和生命怎么才能算是献祭?这里面,未知可疑的地方太多了,最简单的,祭拜的对象是谁呢?怎么才能算是完成献祭的仪式呢?”
云安之小朋友的科普又开始滔滔不绝,她考据狂的秉性发作,只有丁明庭走到她身边,两人开始探讨其中无数的细节,而其他人,在他们二人的讨论声里纷纷打起哈欠。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一个又一个修士跟着打哈欠,然后,又有人睡着了。
刚刚还是杀机重重的危机,意识的对抗,现在又回归到学术讨论会的气氛。不得不说,有云安之和丁明庭同时出现的场合,似乎很容易把所有人带跑偏。谢沧海一脸无力的看向云海,云海倒是满脸自豪。
呵呵,我家小孙女思维严谨、求真务实,果然是学霸型人才,云海觉得凌霄宗未来会有一个学究型的宗主挺好的,她可以带领着这帮子研究怪继续在学海的世界里畅游,奋勇前进、勇攀高峰。
忽然觉得凌霄宗以后会成为仙门百家中的异类。人家宗门的发展是人员更多、资源更多、修为更高、本领更强,凌霄宗的发展则倾向于仙门百家的学术研究派,成为仙门百家的硕士生、博士生的研究学院么?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继续呗。
不过,首先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在云安之和丁明庭的联手下,大家又被催发了浓浓的睡意,于是又是一场好眠呗。
云海等人知道,云安之的策略能成功一次,能成功两次,但不会一直奏效。如果找不到切实有效的带人离开的可能性,两方之间必有一战。虽然说,就算云安之的这帮朋友不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抵抗不了这群筑基期,但是自家宗门,内斗至此太难看了,但是真的让云海因此自尽吗?就算云海被道德绑架到被逼自尽的地步,谢沧海、柳无恙、唐启和颜无双这些人也不能让这件事真的发生。那么,最后死掉的就大概率会是谁呢?再假设云海等人不在这里,在这里面的是颜无双和唐启,那么没有灵力的颜无双和唐启会死于这帮子筑基期之手。那么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颜无双和唐启两个人,然后恋爱脑的颜无双会为了唐启选择自尽吗?
然后不管活下来的是颜无双还是唐启,他们都不可能放过范梵莱,出去后一定会找范梵莱算账。那么范梵莱谋划这一切图什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知道,唐启和颜无双必定死在这里,只有那些比他弱,他的能控制得住的人才有活着离开的可能。这是唯一可以符合逻辑的推演,现在的问题是,范梵莱怎么能确定那些比他强的一定会死在这里,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这里的可不仅仅是颜无双和唐启,还多了云海等人,尤其是多了云安之的那些朋友,而这些第二次意外来到这里的修士们,他们是金丹期,且灵力没有被封印。
依靠这些已经有了以下犯上之心的筑基期是不可能杀害掉没有灵力的云海等人,所以这处秘境其实最危险最致命的杀招还掩藏着,这些杀招才是对云海等人有实际伤害能力的。
所以别看云安之接连两次化解了当前的危机,但其实真正的危险始终存在,而云安之似乎对于这一点还一无所知。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啊,别看云安之头脑聪明、踏实勤奋,但是对于人性,对于局面的认知都还远远不足。上辈子云安之在学校里度过她大半时光,这辈子几乎就没离开过凌霄宗几次,所以云安之对这个世界,对修仙这个世界的认知都不够,甚至对于修仙她的部分认知还来自于上辈子放松精神时看的小说和影视作品。所以对于云安之而言,她还有很大很多需要学习和了解的地方,等从学峰毕业后,对于她而言,最好能暂时离开凌霄宗,走天下、行四方,好好的认识这个世界,好好的了解一下人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也是这次事件里,云海对于自家小孙女的未来的谋划。看来他想过轻松日子的事情还得往后拖一拖,先让自家小孙女磨练磨练再说吧。
此时,云海尚且不知有一个最大、最期待的好消息在宗门里等着他,他想退休下来专心修炼的日子啊,还有的等呢。
还有,在进入黑暗里之前,也就是在进入心魔劫的那道门时,留在最后的两个修士是被人一掌拍在背心推进门里的,其中一个修士还回头看了一眼,他当时的震惊半点做不得假。遗憾的是,这俩修士并没有在后面出现,宫商角的煤球带领着所有度过了心魔劫的修士来到这里,这其中并没有那个回头的修士。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时,还有人坠在队伍的最后。而这个人是谁?云海他们有没有察觉有这样一个人呢?
这处秘境似乎已经被挖掘出大部分的秘密,但是最为关键的,依然不为人知。而这些才是最后能过关、能离开的关键所在。
再次醒来的一群人延续之前的时光,高阶修士们继续研究石室,筑基期们发呆的发呆,还有一些人则贪婪的反复斟酌挑选出他们认为更有价值的带到身边。云海云安之等人离这些珍宝远远的,他们下意识的避免刺激这些修士,不想早早的把矛盾激化。但是搜索完所有的地方,他们的目光还是避免不了的看向这间忽然出现的石室。这里是他们唯一没有探查过的地方,而他们的目光让在里面修士很是不安。
即使云安之说了,他们不会拿里面的东西,只是想在里面搜寻线索,这些修士却半点不为所动。除非离开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打开,否则他们是不会离开这些珍宝的。这时候,宫商角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一边作势要拔出黑狸奴,一边眼神冰冷的问他们,“你们是要自己离开还是想被我扔出去,你们还拿得下了吗?”
这些修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云安之等人终于能进去。那些修士就在门口守着,他们的眼睛紧盯着云安之等人的一举一动,明明自己已经拿满东西了,但还是看不得别人碰这些珍宝,他们的心被贪欲侵占得快要面目全非了。
云安之等人在这里依然一无所获,他们前脚刚离开,那些人后脚就冲了进去,再度占据珍宝室,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搜索和挑选。云安之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远了。云安之现在认识到时间的宝贵,这些财宝安抚住他们的同时,也慢慢在改变他们,当他们意识到离不开这里,再多的财宝都没有用的时候,他们将成为财宝的奴隶,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开门的契机。他们会为了打开门而杀人,杀掉一切挡路、碍事的人。到时候这里将血流成河,虽然这些血大部分是这些筑基期的。云安之用力握紧拳头,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她必须再努力一点,时间快要不够多了。
此时,云安之不知道的事又悄悄发生,宫商角发现他的灵力不对劲,有种迟缓不流畅的感觉。也就是说,这里封印灵力的神秘力量慢慢开始对他们这些新来的修士也产生作用。这群金丹期中,他的修为最高,所以他最先收到影响。宫商角看向宫徵羽,宫徵羽默不出声的对他眨眨眼睛,宫徵羽的灵力也不对劲了。看来,再继续留在这里,他们这群人的灵力也会被封印。宫商角和宫徵羽不动声色的走到云安之身边,告知她这件事。云安之很沉稳的点点头,她知道了,看来,事情比她预期的还要危险,这下就更紧急了。
这时候,云海忽然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石壁上滴了两滴血,然后谢沧海默契的用她的裂山海重击在这处石壁上,紧接着柳无恙在她旁边,没有滴上云海鲜血的石壁上也重重的劈了上去。两厢一对比,明显是云海滴过血的那处石壁修复的速度要慢一点。
云安之的脸色无比难看,这下,明眼人都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朱砂填满的印记而组成的文字:献祭,献祭上强者的血、强者的命,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原来,强者的血,还可以这么用。
云海、谢沧海、柳无恙、颜无双四人又分别用自己的血在石壁上做实验,云海作为最强者,他的血延缓石壁修复的速度更明显一些。云海满不在乎的舔了下自己手指的伤患处,“原来强者的血是这么用的啊。”
迎接他的是云安之的狂怒。这位小孙女踮着脚拎着爷爷的衣襟,用最强的音量一通吼,吼到最后云安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位被骂惨了的爷爷还要好声好气的道歉加安抚。但是,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里,有些人的眼睛就更加的阴暗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