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只属于我们的雾里 第4章 男一

之后接连忙了几个星期，一点也抽不出空去见草。中间一次约好了过去，又不得不打电话推掉。一天加班到深夜，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觉得饿，就开车出来到木兰街的一间餐馆吃夜宵。凉风习习，我坐在餐馆在露天铺好的位子上，尽量不去想待会还要进行的繁琐的案头工作。隔了几桌开外的一对情侣在大声说话，起初我没有听进去，后来一句话飘进我的耳朵里——“我真不该跟你谈恋爱。”这是一个梳着大偏分很漂亮的女人说的，一侧的男友没有说话，用力点了点头，肩膀却受伤地缩了起来。

我转开视线，不想看到这类画面。想赶快扒完盘子里的饭。

“别在这里哭，行吗？”大偏分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丢人。”压低的冷静的大偏分的声音。

我站起来，走回餐馆后面洗手。水流声里我端详着自己在镜中的面容，遥远的记忆不能一些些侵扰到我。

我磨蹭着擦干净手，走出餐馆，那桌已经没人了。

车灯打在前面暗淡的小道上，我转过第一个弯的时候看到了路边的一个人，他擦着眼角，走得很快，这不是刚才那位？

我缓缓停下车，摇下车窗，问他要不要搭顺风车。“这么晚了。木兰街很不安全。”我看起来不像坏人。

他迟疑了两秒，坐上了副驾驶。

我问了他要去的地址，撒谎说正好顺路。他的眼角已经看不到泪痕。我猜他不知道我是刚才餐馆目睹了惨案的食客。

“这边夜晚冷清，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晃啊。”

“没，刚送朋友走。”他一副很倔强的样子戳破我的谎言。“你不像住南岸区的。”

“何以见得。”

“这车子不便宜。”

我冲挡风玻璃暗自笑了笑。

他默默地不说话，刚才令他痛苦的时刻似乎又回到身上。

“那你怎么有胆坐上来。”

“不知道……”他摇摇头，“你这样的人不会为我犯罪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愿意主动给他搭车，我从不同情别人，也不做拔刀相助的事情，这大概将永远成为一个谜了。一个失落的我，一个失魂落魄的他，联系到以后我为他犯的罪，他头一次碰面说的这句话真是充满了无知和智慧。

凌晨2点，手机里多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的我回到办公室。刚才的男孩叫宁。

再见草是在“猫男孩”酒吧。

“喝一点吧。”我拿起酒杯往他的杯子里斟出来一些。

草呷了一口，“不错。”

我们谈起C城的画展，第一位获XX奖的男画家。我说什么时候一起去看。

“工作日你没时间，周末我没时间。”他有点不屑。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这么说你是不满我的职业了？”

他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我赶忙道歉，“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随口一提罢了。”

“上次你也这么说来着。”他激动起来。

“你要我跟你谈话要像演讲一样注意政治正确吗？那我无话可说。”我把酒杯移开了一点，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液体。

沉默了好一会。轻松的背景音乐变得非常虚假。

草先打破尴尬——“其实我是对你上次爽约有怨言。不好意思，我借题发挥了。”

“我也抱歉。”

这晚我到他家里过夜，并没有发生关系。不过因为刚才那番似小情侣间的不愉快与和好，这次的晚安吻特别地悠长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