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衣柜里面尽是白骨制成的骷髅,也有几个被做成了人偶,眼珠是黑色的衣料,没有眼白,只盯着来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贺琏一怔,随后不知为何,感受到脖颈后面传来一阵凉意。
他回头去看,只见一颗骷髅头正紧紧贴着他,这个骷髅与衣柜里的都不一样,它的眼珠是红色的,不知是植物汁水还是真的血,使得它的眼框流出“血泪”一般的液体。
正是这时,骷髅后面传出一声笑。
贺琏侧头,视线绕过骷髅,瞧了一眼,正好对上帕悯笑出了眼泪的眸子。
贺琏:“……”
本以为是副本开大,合着是她搞鬼。
帕悯撇撇嘴,道:“本以为洛维先生是个胆子大的,原来还不如她,比她还受不住吓,这样就惊了。”
她松了手。夹在十指间的细线掉落下来,骷髅没有支撑的倚仗,也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几处与主体绑得并不紧的关节脱落下来,躯干也与身子分离。
贺琏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贺琏喘了几口粗气,却也不耽搁他关注帕悯语句中的关键词:“她是……?”
帕悯将细线往回拉,由细线绑着的骷髅也被她拖得离自己近了几分:“你不妨猜猜,看看你能不能一猜一个准儿。”
贺琏起身,关上衣柜,柜门紧闭前,最后看了眼里面的骷髅和木偶。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与他对视着。
又或者说,紧紧盯着。
“‘女郎’?”
帕悯似乎对他一语道破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赞赏地鼓了鼓掌,挑眉道:“不错。”
贺琏从地上捡起一个白鸽玩偶,抱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这样说来,你和‘女郎’的关系不错啊。
帕悯抿了抿唇,道:“确实不错。”
“……但也是从前的事了。”
她垂眸,道:“再也不会有那般好时光了。”
贺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倚靠着椅子背,感受到方才被吓得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舒服了许多。
“依你所言,既然是一段好时光,无法重返便自然是要铭记于心。只是光你们记住恐怕不够。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讲与我听听,我也可以试着帮帮你们,尽微薄之力。”
帕悯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也想更多人听到,包括你在内。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也不介意讲给你听。只是,他们不让我说,它也不让。”
随后,她苦笑道:“时候未到啊。等那个故事的空白被补充完整,这个故事就可以人尽皆知了。”
贺琏却琢磨着这句话。
“它”很好理解,当然也就是系统了。
但贺琏听了帕悯这样说,心里当然也是不服。毕竟,要不是系统约束,他通关过程中恐怕能节省不少时间。
管天管地管游戏,还管通关和讲故事?
“……”
这时,帕悯起身,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白鸽玩偶。
但她并没有和刚才一样将白鸽抱进怀里,而是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瓶墨水,直接倒在了白鸽身上。
被墨水所沾染的地方瞬间变得乌黑,随后,墨渍晕开。
不到片刻,白鸽便不再是白鸽。
此时的墨水已经渗进了玩偶的布料和里面的棉花,虽然看着染得正正好好,但略一用力去捏,墨水也还是会被挤出来。
但帕悯半点也不嫌弃,然后将玩偶捧在手里,任由墨水从玩偶里渗出来,沾了她满手。
帕悯喃喃自语,道:“沾染了污秽的白鸽,还能翱翔于空吗?”
贺琏知道她在自言自语,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也没有人规定乌鸦一定是坏的。你就当……是白鸽飞累了,自愿成个乌鸦乐一乐。”
帕悯道:“再也不能了。乌鸦是不祥之物,教会怎么会允许这样的鸟肆意翱翔?”
贺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口的男人道:“教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众生考虑。帕悯,不要妄言,祸从口出。”
却见帕悯嗤笑一声,随后道:“父亲这是什么话。您自己就是教皇,是祸是福,不都是您说了算吗?就连古堡里的陛下,不也是仰赖着您和教会吗?”
贺琏转过头,见男人笑着。但并不是人类欢喜或感慨的笑容,而是将嘴角硬往上扯,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肌肉僵硬,“笑眼”弯弯,眼中却杀气尽显。
更奇异的是,虽然男人正在和帕悯对话,但那张笑脸和眼睛是对着贺琏的。
贺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侧了侧身子。
不过,虽然被他盯着并不舒服,但贺琏突然想到了什么。
教皇、教会、众生。
他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贺琏看着他,开口唤出了那个名字:“古德斯。”
古德斯笑了,这次不再是冰冷的、而是真正有着人类情感的笑容:“嗯,不错。就是我,这片土地上的指路明灯。话说回来,洛维先生听过我的名字?”
还没等贺琏给出答复,古德斯便又对帕悯道:“是神派我们这样做的,神让我们保护陛下、保护万民。”
帕悯转身,直视着古德斯:“那数不清的灾荒饥饿、流离失所的难民算什么?包括你们发动的战争,也是神安排的?”
古德斯一摊手,无辜地笑:“女巫蛊惑人心啊。”
帕悯道:“谁是女巫?凭什么认为她们是女巫?”
古德斯还是绅士地笑着:“这是神给我们的定义啊。我是神的使者,当然一切要听从神的安排、神得指示。”
“而你,帕悯,作为我的女儿,你也一样是神的顺从者。”
帕悯盯着他,道:“神规定了握过炭火后的手上有伤的女子就是女巫?这样荒唐的制度也是神定的?”
但这一次,古德斯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慈爱地笑笑,道:“你迟早会明白的。现在的世道,教会和女巫必须死一个。”
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但古德斯似乎并不想让贺琏听见,所以埋在心里。
古德斯直起身子,走向楼梯间,道:“好了,这个话题不好,咱们到此为止。晚饭做好了,走吧。”
相较于晚饭,贺琏现在对这幢洋房更加好奇,本着礼貌的原则,他微笑道:“古德斯先生?”
古德斯回头,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道:“怎么了?”
贺琏道:“我初来乍到,都还不熟悉,反正现在也不饿,可不可以先到处走走?”
古德斯一怔,随后恢复了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能去没有开门的房间,庄园外也不必好奇。”
贺琏颔首,却听古德斯有些遗憾地道:“看来今天的晚餐还是我一个人吃喽。”
贺琏有些诧异,看向帕悯。
帕悯手上的墨水已经干了,还玩着那只被染出来的乌鸦。
帕悯点了点头,道:“我从没跟他坐在一起过。”
贺琏不免有些好奇。帕悯的衣着、包括她的房间都是被人精心打理的,从这些都可以看出,古德斯一定很疼爱这个女儿,但是二人却连饭都不在一起吃,这不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帕悯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在古德斯走后,便开口道:“我一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贺琏道:“为什么?”
帕悯平静地开口,道:“他杀了女郎。”
这一次,系统没有阻拦。
贺琏微微蹙眉,道:“他杀了故事中的‘女郎’?”
帕悯摇头,抚摸着那只乌鸦,道:“他不止杀了故事中的‘女郎’。当然了,‘不止’,并非‘不是’。”
贺琏犹豫片刻,道:“可不可以借张纸?”
帕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怕他没有写作的工具,还贴心地拿了一根羽毛笔。
帕悯道:“笔你就拿去吧,就当是见面礼。”
贺琏道了声谢,随后道:“我去庄园里转转,失陪。”
帕悯也微微点头,抱着乌鸦,又回到摇椅上,晒着这个时间段为数不多的太阳。
【首发2024.7.22】
下一章贺琏勇闯无限流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