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温璇起床在餐厅吃早餐,傅临泉难得也在,他问她:“今晚我有个朋友聚会,想不想一起去?”
温璇正在喝牛奶,差点被呛到,问:“我去做什么呀?”
“怕你一个人待着会无聊。”傅临泉笑道,“不是乱糟糟的场子,我一朋友最近得了一架古董钢琴,请我过去听听曲子。”
他又补充道:“不想去的话也没事,都随你。”
温璇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看起来有多孤单,连傅临泉都看不下去了。
他很温柔,知道自己不擅交际,于是让她自己选择。
温璇最终答应了下来。
她在心里想,自己以前学过钢琴,如今有机会能看到别人的古董藏品,当然是件好事。
但温璇其实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能和傅临泉一起相处,即使要面对可怕的社交场合也没关系。
傍晚,傅临泉开车带她去了一处清吧。
这家清吧位于北城中心商圈,离温璇的学校也不远,只不过似乎还未开业,傅临泉径直上了二楼的贵宾房。
温璇今日难得穿得明艳了些,大衣内配了件酒红色的长裙,她化了淡妆,柔软的黑发也在末尾卷出一点弧度。
她跟在傅临泉身后走进房间时,敏锐地捕捉到了房内众人的神色。
他们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走在傅临泉身后的她,上下打量。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高瘦男人上前迎接,“傅哥,终于舍得把你家小姑娘带出来玩了?”
他眯着眼笑,俯身朝温璇伸出手,“你好,我是靳淮,常听傅临泉说起你。”
温璇迟疑地伸出手。她想,傅临泉竟然会和他的朋友提起自己?
傅临泉脱下大衣,拍拍温璇的肩,很随意地介绍道:“家里的小妹妹,带过来玩。”
于是温璇又发现,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场上的人都微妙地变了态度。
原本还坐在沙发一角,边喝红酒边打量她的一个卷发大姐姐笑盈盈地走过来,嗔了傅临泉一眼,“吓死了,还以为你带女人过来。”
她很亲昵地挽过温璇的手臂,和她搭话:“真漂亮的妹妹,还在上学么?”
温璇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她们身边经过的靳淮便抢话道:“那可不?是还在上大二对吧,啧啧,真是年轻哦。纪影,你还记得你上大二时什么鬼样子吗?”
被称作纪影的女人白了他一眼:“滚蛋,考试周喝得烂醉挂科的人可不是我。”
温璇认真地听着,慢慢明白,场子上的人大多都是傅临泉之前在英国留学时的朋友,现在都在北城。纪影是这家清吧的老板,开业前请他们来新年聚会。
傅临泉拎了瓶酒递给纪影,“恭贺开业。对了,别吓着她,小孩胆小。”
“嚯,傅总真是大手笔。”纪影收下了那瓶红酒,又道:“别担心,这么乖的妹妹,不会跟我们学坏的。”
她摸了摸温璇的脑袋,柔声问她:“喜欢听钢琴曲么?”
温璇扑闪了两下眼睫,点点头。
室内的灯光被调暗了一度,众人或立或站,但都慢慢安静下来,纪影请的钢琴师到场,她带着炫耀的意味和周边的人小声道:“查克林古董钢琴,上个世纪的老东西。”
钢琴师技艺高超,几曲完毕,众人鼓掌,灯光才再次亮了起来。
等钢琴师离场后,靳淮摇头晃脑地道:“高雅艺术,理解不了。你花大价钱搞的这一架和普通钢琴有区别么?”
纪影再次翻白眼,骂他:“山猪吃不了细糠!”
温璇坐在纪影旁边,小小声地说:“有收藏价值的。”古董钢琴就算是买来投资,也很有升值空间。
纪影像是找到了同盟,搂着温璇说:“看,连人家小姑娘都懂。千金难买本小姐高兴知道么!”
她回过头问温璇:“妹妹也学过钢琴?”
温璇何止学过,她从记事起就在练琴。温女士从前对她严格,不仅学业要优秀,业余爱好也要跟上。就算是在学业繁忙的高中,她也会抽时间去学校琴房练琴。
纪影高兴地问:“那要不要去弹一曲?”
温璇背后开始冒汗,犹豫道:“我技术很一般的,您的琴又很贵……”
“哎呀不要紧不要紧,钢琴买了就是用来弹的嘛。”纪影拉着她在琴凳上坐下,“小公主,既然来了就玩的开心点。”
活了快二十年,温璇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小公主”。她和纪影在这儿说话,场子上的人也没有半点不尊重,都有礼有节地安静下来,准备倾听琴曲。
她下意识地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傅临泉的那一句介绍。他说自己是他的小妹妹,这群人才会这样亲切地对待她。
她看了傅临泉一眼,昏暗的光线下,他温和地凝视着她,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弹奏。
温璇忽然就安心了下来。
她将手指放到琴键上,试了几个音。
纪影显然是懂行的人,在请钢琴师来演奏前已经将这架古董修复过,补上漆,也调好了音。
方才钢琴师演奏的都是古典乐,温璇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添一首,于是抬手,弹奏了一曲某款音游中她一直很喜欢的伴奏。
《The Spring Lullaby》。
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时刻,她手指在琴键上游走过时,恍然间仿佛有一股生机从她的胸膛中破土而出。
温璇慢慢开始弹得无比认真,无比投入。她忽然下意识地想,自己是在为傅临泉演奏这一首曲子。
一曲终了,温璇抬头想找傅临泉,却发现他正藏身于阴影中,侧着身倒酒。
并没有看向她。
温璇喘了口气,心间那点慢慢生出的东西似乎无地盛放,有些黯然地垂下眸。
纪影却热烈地张开怀抱把她拥住,“太棒了!我瞬间我觉我的钢琴找到了主人!”
靳淮也很捧场,鼓掌道:“我不懂行,但我觉得妹妹比刚刚那钢琴师弹得好多了。”
他又转过头调侃纪影:“请的什么破钢琴师,还不如咱们大二的妹妹。”
纪影给了他一拳,“不许质疑我的品位!”
场子上的人三三两两交谈起来,温璇默默走到傅临泉身边,男人正倚着吧台喝酒,见到她,垂眸说道:“琴弹得很好听。”
他声音低沉,身上的木质气息染上了酒香,成熟又惑人,让温璇不由得想再凑近一些。
方才黯淡的心绪,也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消弭。
傅临泉以为她是想喝酒,便从点心碟中捏了一块马卡龙送到她唇边,“度数高,酒就别喝了,吃点东西。”
温璇也并没有想喝酒,于是顺从地张嘴吃下。
她温润的唇瓣与傅临泉的手指轻触了那么一瞬,傅临泉毫无察觉,他收回了手,可温璇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似在轻轻地战栗。
不远处的靳淮那边又热闹了起来,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从隔壁房间推出来了一张麻将桌,“纪影,就知道让我们看你那架破钢琴,这种宝贝也不拿出来让我们玩玩。”
纪影无语了:“咱们今天这么高雅的一个局,也能被你搅合成这样!”
然而靳淮已经在麻将桌旁坐下了,他的长腿架起,手中扔着一只麻将牌玩,笑道:“就玩两局嘛,我都快无聊死了。”
旁边有人打趣地劝纪影:“靳公子只要人一坐下,咱们是别妄想把他和麻将桌分开了。”
“得得得,算我倒霉,请了靳淮这个赌鬼。”纪影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这才够劲儿嘛。”靳淮把麻将牌扔到桌上,喊道:“傅哥,过来玩一把!”
傅临泉正和一人谈着什么,抽不出身,他给了纪影一个眼神,后者便拉过温璇的手,问:“妹妹会打麻将吗?”
温璇会是会,只是……
然而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纪影如法炮制地拉到了麻将桌旁。
靳淮挑了挑眉看着她,“哦,傅哥找了温妹妹来替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温璇轻声问纪影:“是玩钱的么?”
“哎呀,肯定是要有点筹码嘛。”靳淮满不在意地打断道,“不过放心吧,朋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总不至于把傅哥的那套四合院输给我。”
温璇听他说是“小打小闹”,便放下了心来。
她牌技不算差,小时候常常陪外婆打,也算是练过的。
然而小时候身边都是认识的爷爷奶奶,现在周身都坐着陌生人,她实在是紧张,于是一连输了好几把。
靳淮倒是手气很好,他玩起来就根本没个停,说什么“玩两局”,也只是说说而已。
傅临泉结束谈话,过来看温璇的战况,见到桌上的筹码后哑然一笑:“温璇,你这是把我手上的表都输给靳淮了。”
靳淮正摸了一手好牌,兴奋地很:“好啊好啊,我早就在觊觎傅哥的表了!拿来拿来!”
傅临泉也没犹豫,解下就扔给了靳淮。
温璇傻了,她见过傅临泉手上的表,认得出来是那款星空百达翡丽,大约几百万的价格。
傅临泉见小姑娘回头望他,脸上神色可怜,拍拍她的后脑勺道:“不要紧,随便玩,重在参与。”
随性得好似他刚刚丢的不是百达翡丽,而是块玩具表。
靳淮美滋滋地将表扣在自己手腕上,还开口劝温璇:“妹妹别在意,今儿我手气好而已。咱傅哥这是要千金博你一笑啊。”
坐在温璇下家的纪影瞪了他一眼:“和温妹妹乱说什么?”
温璇实在没想到靳淮口中的小打小闹是玩这么大,她捏了捏拳头,回头想和傅临泉说话,却不经意间撞进他怀中。
她的鼻尖擦过傅临泉的西装衣摆,他身上的好闻气息再次萦绕在她身边。男人正撑手在桌上,俯身看牌。
“拆了这个对子,出三筒。”傅临泉在她耳边说。
温璇耳尖红了,她默默地照做。
傅临泉就这样指点了她一局,温璇也是会算牌的,然而傅临泉却算得比她精准多了,让她成功胡了一把。
靳淮失落地道:“傅哥,怎么还场外援助呢?”
傅临泉瞥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就准你欺负小姑娘?”
温璇却在此时仰头看他,“傅先生,我自己来吧。”
她认真地说:“我会把你的表赢回来的。”
正巧有人看傅临泉闲下来,又迎上敬他一杯酒,要与他攀谈,他便应下:“别有压力,随便玩玩就好,输多少都不要紧。”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温璇一个学生,哪玩的过桌上那几个老油条。
然而傅临泉却没想到,再次回到牌桌前时,温璇已经连胡了好几局。
靳淮正唉声叹气,将手上的表摘下来,“这戴在我手上,还没捂热呢。”
傅临泉低头看温璇,她的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是真的在高兴。女孩子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袖口,邀功般说道:“傅先生,我把你的表赢回来啦。”
周一的更新会在上午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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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