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凝真人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场景,脸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挥挥手打开了房门,对着林知厄摆摆手:“不说你了,你去和你的小伙伴玩去吧。”
......这个哄自家小孩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林知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鞠躬回应,接着看向站在门外的几人。
四个人此刻都没个正形,看见林知厄望向这边,顿时挤眉弄眼的,林知厄有些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跟踪我?”他双手抱胸,抬脚踏出院子,朝着几个人走去。
周桉泺听见他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滚蛋,你今天啥鬼样子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比赛的是你。”
接着,几个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林知厄自己的住所,庭院中的桂花树一年四季都绽放着,一进入庭院贺绵期便立刻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你这里还是香的冲人啊。”
“确实,知厄已经要把自己腌入味了。”易垣点点头,操纵着微风驱散了贺绵期面前的香味。
庭院树下的椅子上是他们经常会去的地方,此刻石桌上已摆好了几盏清茶,正氤氲着淡淡的热气,混着桂花香也算是相得益彰。
“话说,你怎么也跑过来了?”林知厄双手托腮,望向明显状态还不算好的周桉泺,“你刚比赛完,现在应该在宗门吧?”
周桉泺原本被易椎的剑划破的红色宗服已换了下来,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打底,外面套上了新的宗门外套。
“哦,宗门那边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周桉泺不在意的摆摆手,“再说,我没怎么消耗灵力,顶多有些伤口,贺绵期给了我一堆药,吃的都快撑吐了。”
“倒是你,自己出问题了偷偷溜走。怎么,做贼心虚啊?”
“这是什么话!”虽然没有做贼,但确实心虚的林知厄嗓门都变大了,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他又放低了音量,“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曲陌端着瓷盏,淡淡啜饮了一口茶,闻言头也没抬的说:“你越是瞒着我们才越担心。”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将一个锦囊放在石桌上,推至林知厄面前:“这是我给你的。你具体的问题凝云真人想必已有定论,也定会为你解决。”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也带着淡淡的关切,那双眼眸抬起,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锦囊里是静心凝神的熏香,你这一段时间总是梦魇没错吧?平日你可以多闻闻。”
曲陌先做出行动,剩下几个人也一起递上了东西:贺绵期拿出了他自己集天材地宝而做的药丸,据他所说,为了照顾到林知厄的小孩口味,他专门做成了甜口。
周桉泺准备的是拜托她父皇要来的一大堆上品符纸以及一个阵法盘,她还非常不屑的撇撇嘴:“对了,你要是敢对我使用上次那种阴招,我饶不了你。”
易垣最后将一个物品郑重其事的放到了林知厄手中。
那是一个极其古朴的物件,看起来非金非玉,拿在手中手感温润,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林知厄觉得它像一块令牌。
它整体呈现一种深邃的墨青色,表面没有任何繁复的图案,但隐隐透露着一股生命的力量。
易垣一放到林知厄手中,林知厄便觉得一股温柔的力量顺着手心蔓延开,体内躁动不安的灵力似乎都为之平复了一瞬。
他惊讶的看向易垣:“这是……?”
“护命用的令牌。”
易垣言简意赅,眼神认真的盯着林知厄,语气也带着郑重:“贴身带着。无论何时,不可离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我很早以前偶然所得的一件古物,清育门并没有对于这个物品的记载。据说没什么别的用处,但是对稳固神魂,抵御巨大冲击有些许奇效。”
“你现在灵脉不稳,神魂也易受震荡,戴着它以防万一。”易垣很少说这么多话。
林知厄听见几人说的话,握紧手中的令牌,又看向桌面上的一堆物品,只觉得一股暖流冲上心口,接着鼻头发酸,喉咙发紧。
他开口,想和过去一样笑几声掩盖过去,但一开口就是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咳。
“咳,干,干什么啊……”他低下头,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整得怪不习惯的。”
接着,他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显得有些笨拙和勉强。
暖金色的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缝隙,斑驳的落在他脸上,清晰的映照出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和眼眶里一闪而过的水光。
庭院里瞬间安静了。此刻,像是说什么话也多余了。
其余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不约而同的选择看向其他方向,想要努力给林知厄留出一点空间去消化情绪,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然而,这份无视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呜,呜哇哇哇!”
林知厄原本也是和他们推测的一样小声抽噎,但没想到那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哭声猛的炸响在庭院里。
林知厄彻底放开了。
他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又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的迷途者。总之,他完全抛弃了平日里那副插科打诨,漫不经心的样子,双手紧紧攥着那枚墨青令牌,肩膀耸动着,眼泪也大颗大颗滚落,在石桌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你们……呜……你们真的对我太好了!哇啊啊啊——!”
周桉泺手里的茶杯掉在石桌上,茶水四溅,目瞪口呆的看着哭得毫无形象的林知厄,贺绵期也猛的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几个人见过林知厄各种样子,比如嬉皮笑脸的,蔫坏的,强撑的,甚至受伤虚弱,偶尔的抽泣也是有的,但都没见过他像这样嚎啕大哭。
曲陌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也掠过一丝惊愕和慌乱。她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想安抚,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准备好的那些温言细语,在声势浩大的哭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易垣身体也僵了一下,眼睛里也罕见的掺杂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他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自己的令牌和同伴们的关心,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庭院里只剩下林知厄惊天动地的哭声在回荡,混合着浓郁的桂花香,形成一种极其诡异又令人心头发软的场面。
“……哈?”周桉泺最先站起来,围到林知厄旁边,同时照顾着侍从拿来一块新手帕,“停一下,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我怀疑是中邪了。”
“好了别哭别哭,娘在这里呢。”
“滚啊!”
几个人又闹做一团,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等到林知厄情绪彻底平稳下来,大家又坐在那里,恢复了正常的聊天。
林知厄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尴尬,轻咳几声率先开口岔开话题:“谢谢你的礼物啊……对了,今天比赛,易垣你哥咋回事啊?”
这个问题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贺绵期立刻来了精神,摇着扇子接话:“对耶,易垣,你哥平时不是挺能装……咳,挺稳重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失态啊。”
周桉泺闻言,骄矜的扬了扬下巴,冷哼道:“技不如人,恼羞成怒罢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易椎最后那怨毒的目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易垣放下手中已经冷透的茶盏,低垂眉眼,似乎在斟酌措辞。
“可能,不能接受败在不改败之人手中吧。”
听他这话,周桉泺便来火了,用力一拍桌子:“什么叫不该败之人!我很强的好不好。”
“唔,易垣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曲陌安抚了一下周桉泺,解释道,“易椎那人,向来看不起我们。”
准确来说,是看不起易垣,恨屋及乌了。
毕竟,易椎第一次见到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小易垣时,便毫不遮掩自己**裸的看不起了。
“我和你说,你爹挺可恶的,你哥在他的教导下三观也扭曲了,你别多想哈。”林知厄拍拍易垣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有些笨拙的安慰着易垣。
“没事。”易垣摆摆手,对于亲缘,他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了。
他抬头,四个人的身影便映入他眼眸之中,嬉笑打闹,娇嗔怒骂……林知厄转头,对着易垣大喊:“喂,别发呆了,快来帮我!”
于是他笑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厄并没有对战了。易垣和其他宗门的比赛被他轻松拿下,贺绵期虽然是丹师,基础天赋也摆在那里,五个人都成功晋级了。
在最开始,每个人还会按照修行方法来分组比拼,比如体修和体修,剑修和剑修。
不过后来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就集体被安排在了一起,开始不分组随机抽取,紧接着是继续的比赛,64进32,32进16,16进8。
很快,来到了8进4。
最先被淘汰的是贺绵期,在16进8的期间,不过战斗过程非常快。
擂台上,两个人对立站着,一方穿着绿色宗服,两边垂下的刘海被他别在耳后,露出右耳上的花朵饰品,不算长的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此刻,贺绵期抬眸,嘴角抽搐着。
他对面的人穿着墨白交织的衣服,额前的刘海被他顺来顺去,看到贺绵期看过来的眼神,他贱兮兮的笑了笑。
是林知厄。
“我认输。”还没等长老宣布比赛开始,贺绵期就高举右手大喊出声。
废话,一个丹修和一个阵符双修,怎么看都是自己输好吧,那还不如快点认输,不要拖延时间好了。
“现在,宣布16进8的比赛结束。”
“天青门林知厄,梅思思。凌云宗周桉泺,夏佑安,悯心宗曲陌,冯兆兴,清育门易垣,焚嚣谷陈千忆。”
“接下来,将进行全体休整一天,一天后,正式开启8进4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