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是沈之横的舍友,“大小姐”的声音软软糯糯,娇滴滴的像个女孩子,但实际上,人家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沈之横经历过变声期,怎么说,那是个很奇妙的体验。
昨天在打游戏开麦的时候,还会被同队的队友骂“小学鸡打什么游戏,赶紧滚回去写作业”,跟游戏里面的猪队友吵架,因为天然的嗓音稚嫩,完全就没有优势可言。第二天清晨,措不及防,稚嫩的小孩嗓音瞬间变成熟了,声带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10多岁。稚嫩的童音再也不复存在了,昨天那个带着小孩子娇滴滴嗓音的自己仿佛就像是上辈子的剧情。
从那天开始,沈之横开麦打游戏,哪怕是他就是个没有毕业的小学鸡,可是,那个时候却没人会觉得他是小学生。更加不会被队友骂小学鸡,赶紧滚回去做作业去吧,取而代之的是许多的姐姐们加他的游戏好友,说野王giegie,带带我上分。成长,就好像是一粒小小的种子,睡了一觉醒来,经过了冬天,瞬间萌发冒芽并迅速长大的样子。
稀里糊涂就成长到了28岁的年纪,沈之横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努力工作,努力的生活,同时赚了点不多的小小的存款积蓄。
身边的同龄人,大家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孩,而沈之横却觉得自己28岁了,还只像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每天的工作就像是穿着大人这件皮囊的工作服,然后去公司混吃等死玩玩手机摸摸鱼然后一天复一天数着时间度过。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瞬间童年就飞走了,浑浑噩噩之间就变成了当初那种自己最讨厌的大人。日复一日做牛马的工作,为了赚一点微薄的薪水好死不死的养着自己,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的话,来到这个世界后,倒是由浑身是班味脸色且具有着一张臭脸的大人变成了懵懂天真又无助的孩童。
来到这里最大的金手指大概就是时间逆转,重新回到童年,再度体验一遍由小孩子长成糟糕透了的大人,然后,继续努力工作赚钱活着。
对于怎么来这里,沈之横不太想回忆过去。
总不能跟人家说是自己嘴巴馋了,大晚上的想去外面喝奶茶吃宵夜,然后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开电动车出去觅食,突然被没有刹住车的小轿车冲撞过来,把他连人带车的撞倒了。
而他在那个冲撞出去的瞬间,受到冲击力,重重被甩在地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沈之横唯一想的是,糟糕透了,明天上不了班,又得被老板扣工资了。
后来他发现自己穿越了,一想到自己做牛马打工那么多年的积蓄通通,一分钱都没有了。沈之横难过的想要哭出来了,的确,这个身体也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内心的哀嚎,也是一时间没有忍住的泪水流了出来。
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候,这具身体的原主正在宗门选拔弟子的大典上。
因为幻境的极具真实感,原主得知自己的考试即将失败,不但没法进入自己心心念念的门派,还随时面临被人淘汰出去不能修仙,只能滚回去凡间做凡人的未来。
原主伤心过度,心疼难忍,哭晕过去了,从而被他钻了空子,得到了这个身体。
考试本来就是想要结束的,可是他的到来,等他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苏醒过来。
原本即将要如同玻璃般碎裂的幻境,重新变了样子,居然没有停止,而是在继续进行下去,只不过,这次考核的对象是换了一个芯的人。
沈之横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正在被一个黑胡子古风打扮的爹味十足的老登指着他,骂骂咧咧说他废物,一点能耐都没有,还不赶紧滚回去种田吧啦吧啦之类打击人自尊心的话。
沈之横当时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个回事,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怎么得罪人家,就被人嘴臭兼指着鼻子不断的在贬低自己。
他打游戏那么多年,在祖安的这个大舞台,从来就只有他有理有据的问候人家,什么时候轮到他被人家指着脑子骂了,而且沈之横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于情于理都是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那他又凭什么惯着这种没有礼貌,骂骂咧咧的嘴臭老登呢?
“你!你!你!”
爹味十足的老登指着沈之横,被气的表情乱飞,沈之横冷冷一笑。
“你什么你,你个老登赶紧拉去埋了得了。入土为安的年纪不去埋了,还搁在这里骂骂咧咧,没牌没证明,还打着是老师打着教育学生的名义来指点我。我看你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就你这种货色,这种水平也好意思担任教师,就不怕被学生家长投诉。我要是学生的家长,知道这个门派,有你这种素质教育都不过关的东西做老师,哦不,是夫子,高低也得给我家儿女换个好的学……门派,啧啧,这种水平,我真的担忧这个门派的未来……”
“叮—哐啷—”
不知从何方穿来,玻璃撕裂,细碎破碎的声响,清脆的玻璃声越发在耳边响起。
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沈之横皱了皱眉,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破碎玻璃的声响,越发变多,一道耀眼的白光不知从何而来,刹那间淹没了他的视野,强光刺激下的沈之横的双眼睁不开,他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接着,虚空中,传来一道低沉咬牙切齿挤出来不情不愿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刚刚那个,跟他对骂的中年老登发出来的。
“58号,过——”
然后,他在这一关的考核成绩几乎垫底,通关了后,马不停蹄地被人撵走,赶去了下一道的考试的关卡。
最终,踩点考进了问剑宗,成为了该宗门的一名外门弟子。大小姐是他在取得成绩单后,即将去办理入住宿舍安排的途中认识的。
问剑宗的盖竹山,是刚刚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安排的居住区域,俗称宗门的新手保护村。那天的天空蔚蓝,白云悠悠,偶尔有风,体感事宜气温不算太炎热,是个难得的晴朗好天气。
风吹拂过这座种满了竹子的山头,竹与竹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满眼的绿意盎然驱散了心底的燥热。而沈之横要报道的地方,就是坐落在这片竹林深处里面。他好不容易找到管事处,成功得到了住宿的通关道具,正打算回去休息。也正是在前往自己住所的路上,经过他人的住所,然后他遇到了“大小姐”。
大小姐为数不多的行李装在一个袋子里,被人直接就这么一条抛物线的行动轨迹,丢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熊孩子们的嘲笑声。
看到被吓得呆若木鸡,楞楞呆在原地的小男孩,沈之横自认为自己也不算是个什么热心肠的好人,他平日里不太爱管人家闲事,但是眼神不经意间对上了这个小孩的视线,脚步一收转了一圈,往那群熊孩子的方向走去。
“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霸凌你,你就不想想自己身上的问题吗?”
死去学生时代遭受过的创伤的记忆,突然涌现在脑海里,他疯狂想要在记忆中抹去的那个脆弱的自己,渐渐地与眼前这个呆愣的小孩逐渐重合。他的手搭在小男孩的肩上,坚定的走在小男孩的身前,仿佛是在替过去的自己,挡住下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风雨欲来。
“你们四个,团伙搞校园霸凌的行为挺熟练的嘛?小小年纪就学人家搞霸凌同学的这种行为,看来家庭教育是真的不行啊。”
“需要哥哥教教你们,怎么才能做一个品德高尚的好学生吗?”
然后,沈之横很没有品德的激怒对方打了第一枪后,借坡下驴下场跟一群小孩子打了架,尽管脸上挂伤,最后打架的事情闹大了,闹到了外门弟子的管事处。
管事处类似于学生宿舍的管理员,他们也烦这种小事,倘若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又或者是今天这边的事闹大了会被从上头下来突击检查的领导知道。到时候以一个管理不当的理由,搞不好就得有新的人接替他们这个管事的职位,谁都不想工作因为这点小事就被丢了。
要么解决一个,要么解决四个,哪个简单,哪个更好处理他们这些宿管是自然是懂得。
之后,霸凌四人组喜提学分被扣,再加抄写问剑宗的宗门规章制度30遍,问剑宗的规章制度一条一条的刻在了登山的台阶上。具体多少条?不多吧,也就上千条左右。
后来,大小姐跟沈之横熟悉了后,问出了当初的疑惑。“当初,他们为什么不解决你?明明解决两个没有背景版的杂鱼似乎更加容易……”
沈之横扬起嘴角高深莫测的卖弄关子,他笑了笑说道。
“……于情于理,本身事实就是他们几个小屁孩霸凌同学的问题。”
“我那都是在帮助被欺负的同学,被迫反击的,我可是在打自卫反击战的啊。”
可是你的被迫反击,根本就不像是在自卫,打起架简直越来越疯,狠起来像是不要命的一样。
“大小姐”在心理默默吐槽。
因为,这件事情,大小姐跟他被破绑定在了一起。管事们看到他脸上挂彩的“英勇痕迹”,以及刚刚跟该学员充分沟通后,得到该弟子的一大堆逻辑清晰歪理且不太懂得尊重夫子的权威表达后,再看到这个外门弟子时不时暗地里透露着这边处理不当就立刻向上级反馈的态度
管事处的张管事想了想,决定把这两个麻烦的小鬼头,赶去竹林最远端的那个宿舍。
“那个地方足够安静且灵力充沛,真的是,便宜你们两个臭小子了。”
说完,把钥匙一丢,张管事就像是赶走那种偷吃灵植的灵兽,简单粗暴地挥了挥衣袖,一劲强风把他们两个麻烦的小鬼头撵出门口。
至于能有多远呢?在这些刚刚入学还什么都不会的臭小鬼们,御剑飞行的十多分钟不到的路途,走路的话,满打满算也就要一个多时辰脚程能到达学堂,然后上学堂。
拖动着两条仿佛不是自己的双腿,沈之横来到自己未来即将要居住下来的地点。
待看到灰尘铺满的木质地板,破烂有些发霉的木板床,随时滴水的不结实天花板,以及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的住宿环境。
沈之横眨了眨眼,目之所触及到的地方,沉默又破防。
“靠,这种环境,比我当年刚刚出去工作,400块钱一个月租住的潮湿地下室,住着都还不如啊。” 一切都得重新来过,一切都得靠自己。总之,还是先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吧。
说起来,他似乎是还有个舍友来着。沈之横回过神来,才反正过来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住在这种糟糕透了的破房子里。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在别的方位寻找落脚地点的小舍友。他本人粗糙一点,住这种破落地方当个流浪汉没什么事,问题是难为一个小孩子跟他一起受苦,住在一起。
“……一路上不知道怎么开口,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小舍友的直觉敏锐,马上察觉到了他的偷看,还没有等沈之横开口,便主动过去找他道歉。
沈之横其实并不是讨厌小孩,他只是讨厌没有教养的熊孩子,像长的好看懂事又具有礼貌的小孩,他是真的喜欢。既然人家小孩都那么乖巧懂事了,他作为大人也不好意思多说丧气的话来,他清了清嗓子,笑道:“说起来,忘记问你名字了,我们两个也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对了,我叫沈之横,你叫什么名字?”
小舍友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他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是并不太想把名字告诉对方。
“我……我姓路……”
小舍友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沈之横,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他继续说道。
“虞州城,路家,路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