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东北角,承平大街。
十里承平大街,又被称为季街,街道两边密密麻麻住的都是季家人。
正北有一座庄严豪华的庄园,人来人往,皆寂寂无声。
待得入内,却见其间陈设多为旧物,偌大的庄园,竟显得空空荡荡,看上去有点凄凉。
正直壮年的季有常带着两个儿子在演武场练剑,一套落尘剑法被兄弟二人使得虎虎生风。
季有常点头满意道:“泽山最近虽在修习阵法,但剑术并没有落下,不错,不错。”
下属已在门前静候许久,好不容易等季有常说完,赶紧上前禀报昨夜发生的事。
不多时,季有常脸色变幻,他极力压制着怒气,咬着牙骂了一句:“废物!”
“不识好歹,居然敢拒绝我们季家!”
他快步走出演武场,吩咐道:“寒师那里,缺什么赶紧去置办,不要怠慢了。”
“是!”下属领命。
还有,”季有常神色冷淡,“那个废物既然判出季家,就不必再管了!”
“是!”
同一时刻,临湖别院。
季兆阳蹲在花园里,正在兢兢业业处理土豆。
这种名为“土豆”的植物,对灵气极其敏感。
他不过是用了一遍小甘霖术,这些暑种上就生出许多小芽点。
——虽然他不明白,卫曦为什么要管这些一尺多长的嫩芽称为芽点。
也就是这些芽点,把原本圆滚滚的土豆衬得像个怪物。
接着就是切块,按照芽点的分布,他将这十个土豆切成了一百个小块。
“直接种进去就可以了,一定要注意芽点朝上,然后再把土覆盖上去就行。”任朝叮嘱道。
随着季兆阳种下土豆,植物系统那边开始刷屏。
“首次种植马铃薯,积分 10,非别人种植,积分变化,最终:积分 1”
“种植马铃薯成功,积分 0.1”
“积分 0.1”
……
种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系统道:“一天之内获得100次系统加分,是否屏蔽一百以内的分数增长,当前积分230.1”
只见系统拉了一长串瀑布一样的清单,上面整整齐齐写着“积分 0.1”,这长长的清单将图片已完全遮挡住了。
“是。”卫曦道。
“屏蔽成功。”
顷刻间,瀑布一样的结算单隐匿,系统界面再次回归清爽。
“可以了,”卫曦道,“你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种。”
前夜一战,季兆阳用尽全力,今日又连续施展小甘霖术,她估摸着对方体内灵气应该不多了,故而出声。
季兆阳感动点头,此时玉门关正灵荒,灵力消耗完之后,就只能通过灵石或者阵法补充。
不过……
他站在原地踟蹰,还是说:“师傅,我能住在临湖别院吗,我可以给房租。”
卫曦摆手:“不要叫我师傅,喊我老大。”
她想了想:“也是,你现在住回季家并不合适。”
季兆阳可是反骨了啊,现在回去不亚于自投罗网。
再加上临湖别院有三个房间,房间房间彼此隔着一段距离,主屋还有阵法隔断,季兆阳想打探也探不到什么秘密,留在这里未尝不可。
她指了指主屋旁的两个房间:“这两个都空着,你随便挑一个。”
“我也可以把聚灵阵的灵气圈扩大,这样你平日也能用聚灵阵的灵气修炼,房租倒不必了,但这多余的开销你来负责。”
这条件对季兆阳来说极其优渥,他当即挑了一个离花园最近的房间,感恩戴德地回去修炼。
“走吧,我们也回去。”卫曦说道。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再加上她前夜动用灵气,现在经脉里还火烧火燎的,呆在灵气充裕的环境内更舒适一些。
当然,她其实更想研究那个与众不同的聚灵阵。
任朝自无异议。
“一重变化一重天,阵法之道就是如此。”卫曦解说,“黄级阵法一道变化,玄级两道,依次递增,我们说阵法融合,其实就是融合在这第二重变化之上。”
“例如玄级五行阵和迷雾阵融合后的阵法,第一重变化为五行转换,第二重变化为迷雾遮挡。”
“聚灵阵和一般的阵法又不一样了,聚灵阵的变化,只出现在灵气质量上。”
“所以这个聚灵阵的奇怪之处就在这里——”
“用在聚灵阵上则是灵气质量上的变化,但这个聚灵阵很奇怪,明明融合了清尘阵,但其本身特性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解释,任朝这才恍然。
这不就相当于嫁接成功了嘛!
就在这时,识海中的星汉剑身震动,动静大到任朝都能直接看到。
星汉是卫曦的本命佩剑,其内融入星光陨铁,她又孕养多年,所以星汉如此震动,事情绝对不简单!
他立刻问道:“怎么了?”
“阿曦,你没事吧?”
称呼突然变亲密,卫曦这等杀胚却丝毫没在意。
她眼神古怪地看着身周迷雾,迷雾中一切尽皆消散,只有几根腐化的梁柱若隐若现。
“没事。”她说,然后平静地朝着其中一根梁柱撞了上去。
——随后在即将撞上的时候,倏然消失了身影。
她一脚迈入雾气深处。
周围场景突变,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恍惚间,前方竟出现一道断桥,地下池水呈赤黑色,正缓缓流动着,不时咕隆一声,冒出一个泡沫。
“……”
仔细看,池水里还能看到人类的短肢残体,已经腐化的骷髅和没有完全腐化的烂肉。
任朝:“……”
卫曦仿佛听到识海中传来“噗通”一声。
“怎么了?”她当即问道。
任朝:“……”
他强行忍住惊叫,苦着脸说:“我能看到了。”
“能看到?”卫曦恍然,“原来如此,是幻境啊。”
卫曦面不改色走上石桥,说来也怪,那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桥体,在她走上去之后竟毫无动静,一点都没有要断裂的的意思。
再往前就是断桥的断裂处,而底下就是浑浊粘稠的池水!
卫曦面无表情,深吸口气再度迈步向前,仿佛此地有什么可以踩踏的隐形空间,而她像早已发觉,稳稳地站在了上方。
这一幕看起来无比古怪,倘若有人能看到,想必早已目瞪口呆。
任朝总算呼出那口浊气,声音依旧惊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任谁看到这满地的腐尸烂肉都会惊恐的吧?
话说你完全无动于衷的吗?
卫曦回道:“是幻境。”
考虑到任朝不是她的师弟,她甚至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是假的,没事。”
“所以问你们能出去了吗?”
卫曦想了想,轻喝道:“星汉!”
受到召唤,星汉“噌”一下从识海窜出,转瞬就来到了卫曦手中。
她手执星汉,深吸口气,灵力周天缓慢运转,经脉间传来隐痛。
一道剑芒打入下方略有些粘稠的赤黑色水中。
平静的灵气连同平静的水面一齐被打破,水面刹那间激荡,空间仿佛早就准备好一般,瞬间四散崩裂。
此时如果是多人入阵,立刻就会被这四散的空间裹挟,彼此分开,但此间只有卫曦一人。
刹那间,粘稠浑浊的水面连同断裂石桥一并消失,混乱的场面终于恢复平静。
“别担心,”卫曦说,“这只是原主人的一场恶作剧,哪怕我不动手,再过些时间,我们也会被传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