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BUG里艰难求生 第32章 火憩眠安不明来客

“浮岚师兄，真的要这样？似乎不太稳妥……”

“我们都是男的，有何不妥？”

“可是，我没做过这种事，万一让师兄觉得不舒服了……”

谢伏雁觉得抬衣袍的胳膊有点酸，鉴于晏云疏方才那番话，他多少有些感动，给出了十足耐心说道：“我没那么娇气，来吧。”

到了夜半，流光变得刺眼，化作雷光，天骤然寒了下来，秘境天气变化多端，也是考验弟子体能的一部分，不过晏云疏就别考验了，篝火被寒风冻得缩成个小火球，更不用说他一个小火炉，经不起这天阴地潮。

谢伏雁能以灵力御寒，晏云疏却没多余灵力可用，而且他来一趟秘境，竟然连一件能够御寒的袍子都不带，谢伏雁疑心到底是灵轩宫法器分配不均还是那群兔崽子故技重施苛刻晏云疏了？不至于吧，之前他们合起伙来不许谢伏雁下山时可不是这样的。

谢伏雁心系晏云疏身体状况，晏云疏却在忧心睡觉姿势会不会影响到他，他心想：“等晏云疏到了年龄，迟早得把他踹下山去历练个几年再回来。”

好说歹说，晏云疏挪着屁股钻到了谢伏雁衣袍里，两人挤在一起，抵足而卧。

晏云疏呼吸沉重，头埋下去，不敢看他。

谢伏雁没什么所谓，只觉得晏云疏当真是个小火炉，体温比他还要高一些，或许是身体里有妖血的原因。

远处偶有巨兽嘶吼传来，携卷着疾风拍打在火上，火也翻腾起来，可这一切都不关洞内他们二人的事。

谢伏雁自穿来之后，睡眠时间少之又少，他不会感到困倦，因而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是今晚，那种久违的困意漫延至全身，迷迷糊糊，陷入昏睡之前，他听到晏云疏说：“浮岚师兄，晚安。”

谢伏雁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雾蒙般的虚无，他面前站着一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黑发，两眼如墨，束着长发，却束得凌乱，散乱在肩后，他看见谢伏雁，丝毫不惊讶，甚至淡淡点了下头，说了声：“许久不见。”

谢伏雁在看到那男人之后，就知道，晚安是安不了了，暗暗打量了两眼，确信原主应不认识这号人物，刚想问来者何人，听到男人先开了口，顿时一惊：“这个声音，是你，G315？”

褪去了机械声，谢伏雁还是能听出来，这过分平静到些许欠揍的语气，是G315无疑。

男人没有否认，而是模棱两可道：“我是G315，也并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G315是依照我的思想与性格，所创造而出的一种智能体，也就是系统，对你来说，应该是这么理解。”

“什么是‘对我来说’？”谢伏雁疑问太多，他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男人，忙问道：“阁下，该如何称呼？”

男人低下头，沉默片刻，道：“苏啸，苏门长啸的苏啸。”

经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谢伏雁有一种波澜不惊的超脱，他点点头道：“所以，苏啸，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苏啸回他：“从最初开始讲起吧。”

“G315用另一种说法，其实更好理解，它其实是一类法器，拥有让人起死回生之能，但要回生，有条件，必须依托他人之躯进行养魂，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谢伏雁喃喃：“他人之躯养魂……可是，为何是我？而且我不是穿书吗，系统告诉我要完成任务积攒积分才能回去，为什么和你所说不一样？”

苏啸低声：“在那个世界，是一本书啊。”

谢伏雁很懵：“什么？”

“不，没什么。”

苏啸轻轻摇了摇头：“选你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你死得早。”

谢伏雁：“……”

“魂体需要活跃，但不能彻底脱离控制，所以G315根据你的行动做出判断并进行约束，积分只是魂体修复以便于外展示的数，毕竟起死回生可是逆天命，养魂需要很长时间。”

“养魂？逆天命？”谢伏雁愕然道：“你们是赐佛生？”

“还知道赐佛生啊。”苏啸语气像是在和小孩聊天：“错了，我们并非赐佛生。听我说完。”

“任务与积分同理，不过那人用任务之便，利用了你。”

“那人？”谢伏雁反应很快：“是取代G315，给我下达渡裂谷关键任务的那人？”

苏啸不言，表示默认。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苍骨？还有这幅身躯原来的魂体去哪了？话说他凭什么在我脑袋里给我放尖叫鸡，养魂的话不能对我好点吗？你知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和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两样？”

得知眼前这人是G315原型后，谢伏雁终于憋不住自个本性，炮语连珠吐槽道：“我从刚才起就想问了，这地方是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我还在谢伏雁躯体里吗？不然你让那个人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苏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似乎被他一连炮砸地不知如何开口，嘀咕一句：“这性格到底随谁……”

“这里是G315意识空间，我只是借空间短暂出现，很快便要消失了，他对你没有恶意，你不必知道他的目的，无需知晓他姓名，知道了也无用，不过这一次，他确实做过了，我会给他点教训。”

“至于你为何会出现于此……”

苏啸后退一步，侧身，抬手，灰蒙虚无处如阳开雾散般，眼前出现一片绿景，景之上，天空渐白，那绿景像是被投屏，倒映在空间之上，树木长得怪异，景色像是在秘境中，谢伏雁疑惑之时，那景色动了，一步一倒退，像是人在走路。

苏啸解释道：“他用G315，控制了你所在的身体，将你的魂体暂时搁置在意识空间，这是我们能看见的，这具身体的视角。”

“这具身体原先的魂体，我不清楚他如何处置了，身体里只有你我二人。”

“什么？！”谢伏雁大惊失色：“他随随便便就操控别人的身体，礼貌吗？等等，那晏云疏呢？晏云疏怎么办，他把他丢下了？”

苏啸似乎不明白晏云疏这人是何来路，只道：“没有别人。”

能见视角亦能听见外界之声，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听见走动的沙沙响，却不见晏云疏身影，听不到他人动静，说明他是独自行动。

把晏云疏一个人丢下，不是让他等死吗！而且他还用着易容符，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被人发现，不就是纯粹社死！

谢伏雁咆哮不止，而苏啸已经坐了下来：“一时半会出不去，歇吧。”

“这是该歇的时候吗？我是什么小白鼠吗，生死不由我就算了，爷的魂体还要被抛来抛去，还有王法吗还！”

谢伏雁快焦虑成两半了，一半被方才接收的信息砸得晕头转向，一半如笼中困兽在虚无中急躁不安，试图冲出虚无，抢回身体控制权。

然并卵。

苏啸至始至终静如盲鹰，谢伏雁闹腾过后，发现实在束手无策，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

空间上的画面倒退速度更快了，几乎成了虚影，虚影上拉出无数条线，在无限往后延伸。

谢伏雁此刻心情平复了些，他微微顷身向苏啸，问道：“苏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苏啸就四个字：“你不认识。”

谢伏雁无语凝噎：“感谢，其实你可以不用特意用你那金口来敷衍我，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也才刚认识。”

苏啸又道：“不算。”

“行，不算。”

他不愿说，谢伏雁也不能逼问，指了指空间上飞速奔跑而形成的虚影，道：“既然他出现在秘境，那秘境中肯定有他需要的东西，但这人能做出G315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他也绝非等闲之辈，何苦利用我来达成目的？”

苏啸终于舍得多开他那金口：“其一，天地间有联络亦有壁，外来者无法干预这层壁，只能借助躯壳，你，我，他，皆属于外来者；其二，谁叫你捣乱。”

谢伏雁：“……哦。”

他挣扎了一下：“我哪知道，而且让一个十四岁孩子渡裂谷，你不觉得过分吗？”

“十四岁……”苏啸忽而转头看向他：“是很过分，对不起。”

谢伏雁愣道：“也不用……”

忽然，空间之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声太过突兀，打断了二人的交流，画面中满目翠绿已成了金黄，参天白木屹立于画面之中，扇叶如同金液流动，经雨滴偏打，那金液漫延向了天空。

《繁荒录》中记载异象之一，永秋菩提，这颗白木的叶子永远为金黄，它的时间仿佛静止，永远停在秋天那一刻。

画面慢了下来，占着谢伏雁身体那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啸道：“菩提唤雨，快了。”

谢伏雁：“什么快了？”

苏啸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声如竹奏般悠远长鸣自远天而来，一只白色大鸟从天而降，落到白木上，那鸟形似白鹇又似白鹤，优美从容，喙是亮丽鲜红色，尖如雉鸡，尾羽长而细，末端处为渐变的云青色，颇有飘飘欲仙之姿。

这是秘境中最鲜为人知的存在，晏云疏此行目的，衔枝鸟。

谢伏雁眼神紧紧盯着画面，他想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他和苏啸都属于外来者，很有可能，是区别于谢伏雁所属世界和如今这个所谓的书中世界的“第三个世界”，谢伏雁出现在此是因为他们，可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出现于此？

衔枝鸟钻进菩提树中，那人也在一点点靠近衔枝鸟。

苏啸突然道：“好了，你该走了。”

“嗯？可不是还没……”

他不由分说拉起谢伏雁：“晚些，可就来不及教训他了。”

“照顾好自己。”

苏啸一掌击在谢伏雁胸口，将他推了出去。

苏啸的身影渐渐缩小，变得模糊，直至灰雾将他彻底覆盖，谢伏雁忽然觉得，苏啸那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最后，他能看见的画面，是颤昀锏，对准了衔枝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