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柯睿房间。
姜眠弯下腰,好奇地端详着那台老式胶片放映机模型。
李丛走了过来,见他看得目不转睛,笑道:“这是胶片放映机,上个世纪用来放电影的,现在很难见到了,你知道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吗?”
姜眠摇头,做出一副乖巧听课的模样。
李丛其实也不太懂,只是恰巧了解点皮毛,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一无所知的少年面前装逼。
“其实就是一些光学方面的知识,投影、放大等等,你看这里……”他指了指机身上的大轮盘,“这是用来放胶卷的地方,以前拍电影都是用的胶卷,把画面一帧一帧地存下来,然后通过这个手摇杆来切换帧,连起来就是动态的电影了。”说着李丛示范性地摇了摇手摇杆。
“那时候技术落后,还会因为机器过热而着火呢,有部电影叫《天堂电影院》,讲的就是这个。”
姜眠崇拜地望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厉害!”
说话间眼睛盯住摇杆,一脸好奇宝宝的迫不及待。
李丛被他夸得嘴角止不住上扬,姜眠其他的不说,情绪价值管够。
“你也想试试?”
姜眠:“嗯嗯。”
李丛给他让开位置,姜眠上前握住摇杆,学着李丛的样子,先匀速地摇了摇,又加快速度。
放映机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声,可惜屋子里没有电影胶片给他试用,只能遗憾地过个干瘾。
李丛看得好笑,觉得这小子真挺可爱的。
“这屋子里好玩的多着呢!”他哄小孩似的说。
姜眠进门时就注意到了,或许是为了匹配柯睿三流导演的身份,这屋里有许多与电影相关的东西。墙上贴着那个年代大热港片的海报,一台臃肿的大背包彩色电视,附带一台老式录像带放映机,墙边柜子里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电影录像带。
之前没仔细看都有哪些片子,但说不定里面会有重要信息,于是两人凑在一起挨个查看。
李丛边翻边感叹:“都是些不错的老片子,口味还可以啊,怎么拍的都是烂片?”
姜眠找下面那层,随手抽了盒录像带出来,封面是两位衣着清凉的性感女郎,双眼迷离搔首弄姿。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看看。”李丛扭头看了一眼,一见那封面,就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性感美妇火辣辣。”姜眠一本正经地念出上面的字,“纯真少女的初……唔!”
“咳……”李丛羞耻地捂住了他的嘴,“别念了,祖宗!”
接着他把毒害纯真少年的录像带抢过去,又翻了翻下面的柜子,全是一水儿少儿不宜的三级片。
李丛啧啧几声:“我收回刚才的话,一天天的脑子里净是黄色染料,怪不得他拍的全烂片!”
姜眠凑过去,又被他捂住眼睛:“都说别看,会长针眼!”
“不是。”姜眠推开他的手,从柜子角落里,抽出了一张风格迥异的录像带。
他看着手里的录像带,盒身全黑,只在盒脊上有一个红色的数字“0”标识,混在成百上千花花绿绿的片子里,十分不起眼。
李丛“嘶”了声,拿着录像带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片子?”
“不知道。”姜眠摇头,“要看看吗?”
“好啊。”李丛正有此意,看了才知道是什么,“等我研究下这个放映机,我小时候家里都用DVD的,还没用过这么过时的老古董。”
他捣鼓了半天,总算成功地让机器运转了起来,沙沙的声音过后,电视机里开始出现画面。
镜头很摇晃,似乎是有人用手持录像设备在拍摄,画面也因为经年日久而不太清晰,只朦胧看到像素中心有个矮小的影子。
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呼吸声放轻,耐心地继续往下看。
画面逐渐清晰,果然是个身着连衣裙的小女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头上带着可爱的发箍,怀里抱着只小狗。
看到来人时,她表情变得有些紧张。
“爸爸。”
她对着镜头喊,目光偏移,似乎想极力避开对准她的镜头,但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嗯。”出现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沉。
“妈妈要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不会回来了。”男人冷酷无情地说,“她抛下了我们,她不要你了!现在只有我和你相依为命。”
小女孩眼睛迅速泛红,泪珠涌出眼眶,小声地抽泣起来。
“说了多少次,不准哭!”男人严厉地呵斥道,“我齐盛没有这么懦弱的女儿!”
看到这里,姜眠和李丛对视了眼,拍摄录像的男人是齐盛,那么画面中的小女孩是……齐雪!
幼年齐雪被吓得一抖,赶紧抹干净眼泪,对着镜头讨好地笑了一笑。
可是她只是个小孩,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故而这个笑容非常难看,连带着她原本可爱的面容都僵硬扭曲起来。
男人似乎终于满意了,声音温和了些:“怎么还抱着那条狗?”
“可是……”小女孩低头看怀里的小狗,它才两个月大,生得胖乎乎的,四条爪子轻轻蹬动,睡梦中嘤嘤叫唤着。
犹豫片刻,女孩还是鼓起勇气,仰起脸对着镜头说:“它还很小……”
“我之前怎么教你的?”男人又变得冷硬,“当年大师达芬奇为了了解人体结构,亲自去解剖尸体,这才只是一条狗。”
“你不解剖它,怎么知道它身体是什么结构?又怎么还能画好画?”
话音落下,男人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扔到女孩脚下,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让我动手。”
女孩惊恐地缩了缩肩膀,话音里满是哭腔:“爸爸……”
“嗯?”
接下来的画面实在难以描述,小女孩在男人的诱导逼迫下,哭着用刀剖开了小狗……她手上满是鲜血,眼神却越来越麻木,宛如一具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而画面外的男人则欣慰地鼓励着她:“乖孩子,你一定会是位出色的画家。”
录像结束,屏幕黑了下去。
房间里异常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丛恍惚地“草”了一声。
“逼自己女儿虐杀小动物,还录下来,这还是人吗?!”他愤怒地指责,“这种人就该进橘子,死得早反而便宜他了!”
姜眠抿紧嘴唇:“所以齐雪才会生病。”
“对。”李丛表示同意,“在这种环境下,要我早疯了!”
姜眠盘腿坐着,转身朝向他:“你小时候认识齐雪吗?”
李丛回忆道:“很小的时候不认识,也没有交集,后面长大些,才见过几次面。”
“但每次都是由她父亲带着的,在外人看来,她父亲对她非常宠爱,几乎有求必应,还为她找了许多绘画方面的老师,可以说是精心培养。”说着他崩溃地挠了挠头,“但谁知道,那狗逼私底下就是个变态!”
姜眠若有所思,喃喃道:“所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他手撑着地板站起身来,继续找线索。
除了这些,柯睿房里还有两部电影剧本,一些电影拍摄相关的书籍,一个导演专用扩音喇叭——姜眠好奇地拿起来研究,打开开关后,喇叭发出道刺耳的尖啸,他猝不及防仰头往后避了避,一只手揉了揉被震麻的耳朵。
李丛见状,笑着拿过喇叭:“这是扩音喇叭,我教你怎么用。”
说着他嘴巴对着喇叭收音端:“喂喂。”
李丛的声音并不大,但通过这小小的喇叭后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出房间回荡在走廊上。
旁边还有一台老式手提收音机,姜眠发现收音机里有磁带,就按下了播放键,先是一段非常恢弘的交响乐,他认真听着,谁知曲风突变,接着传来道搞笑男音——
“嗯mua——”
嗯?
姜眠快速地眨眨眼。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ohoh……”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ohoh……”
……
好吵的歌,姜眠皱眉,迅速按下停止。
李丛也听到了声音,惊奇道:“居然有这首歌。”
姜眠随口“嗯”了声。
“你小时候没听过吗?”李丛望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这首歌当年可是很火的,满大街都是,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喜庆么。”
姜眠不再纠结歌的问题,把柯睿的床垫掀了起来,在底下发现了一本装订起来的剧本。剧本封面上写着《不回家的女人》——光看名字,像是部烂俗肥皂剧。
前几页写了剧情简介,是部凤凰男设计杀妻的犯罪悬疑片。
其中有些细节和本案很像,比如妻子都是搞艺术的,老丈人是企业家,而且丈夫出轨了。
妻子向无能的丈夫提出离婚,并要求他净身出户。丈夫苦苦挽回,在妻子生日那天低声下气地求和,但仍旧遭到拒绝,于是一气之下失手杀死了她。
为了掩盖罪证,他将妻子分尸抛弃,还营造出妻子与人私奔的假象迷惑众人,但法网恢恢,他最后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丛眉头紧锁:“难道柯睿是看了剧本之后,模仿作案?”
当晚他恰巧没有喝加了料的汤,等所有人睡着后去齐雪房间,求和失败怒而杀人?
本来想分尸,但担心动静太大惊扰其他人,所以半途放弃?
不是有那句话吗?当受害者是女性时,it's always husband.
姜眠不置可否:“或许吧。”
这个房间暂时找不到其他线索了,两人一起出了门。
路过宋佳妮房间时,门没关严,能看到宋佳妮表情呆滞地躺在床上,而柯睿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头,格外焦虑疲倦。
忙碌了一大早上,姜眠又饿又困,想睡觉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他就眼前一黑,“咚”一声,干脆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李丛正和姜眠说着话,当着他面突然扑街,是个人都会吓一跳。
他赶紧蹲下身,伸手在姜眠鼻下一探,有气儿。
姜眠的呼吸变得平稳又均匀,显然是睡着了,李丛咂舌,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吗?
心大没烦恼,睡眠质量好。
人就直挺挺地躺在走廊中间,怪碍事的,李丛两手抄着姜眠腋窝将搬他到旁边,免得待会儿哪个不长眼地出门踩到他。
祝大家七夕快乐!看到有人问所以回答下,不是切片攻,管家更不是攻,他只是个想吃小蛋糕的大眼萌妹OwO。
附赠一个衍生清凉小段子:
播放录像带,画面里出现一口井……
放完后,电话响了——
阿飘(阴森):七天后你就会死去。
售货员·眠(礼貌):好的,谢谢。
七天后,打工人眠正在便利店上夜班,忽然监视器里钻出个长发白裙的阿飘。
售货员·眠(敬业微笑):顾客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阿飘:咔……咔咔……
售货员·眠:发卡是吧?(拿出两个粉色草莓熊发卡)
阿飘:……
眠(看了眼对方苍白无力的双手):要帮您试戴一下吗?
扒拉开阿飘脸前头发帘,一左一右别上发卡。
售货员·眠(卖力推荐):跟您很搭!
阿飘钻回去梳头照镜子,ove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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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首(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