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侠世界里当npc[全息] 第9章 第 9 章

浅山附近花草种类繁多，村子里更是十步一桃五步一景，沾染些花香倒也不显得怪异——如果这味道不会随着场所转移而改变，柳棠华觉得自己可能会更愿意承认这其实是一种天然熏香。

但遗憾的是，她目前正处于转换世界的高度警惕期，并且由于某些私人原因，她往往格外关注服装的气味与配饰。

而圣门，恰巧是一个擅长毒蛊的门派。

考虑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重建依竹山庄”的任务，柳棠华干脆将装扮改换成对阵慕荷的那套，还故意在身侧挂了把铁剑。

她选择目标的方式也异常简单：抛开与桃花村同侧的溪泉村，只要一直往北走，总归能遇上回程的黑衣人小队。

半柱香后，柳棠华果然在五仙村附近堵到了一支十五人的队伍。

更有意思的是，为首的黑衣男子在小弟们受到攻击后不跑也不反抗，反而相当摆烂地留在原地，笑着调侃：“这是哪位兄台在行侠仗义？”

“你不跑？”

“原来是位女侠。”黑衣男子抱拳行礼，又笑着解释说，“女侠飞叶伤人内功了得，紫檀自然不是对手，更何况——”

他看了眼昏迷的十四人，认真保证说：“如今证人皆已失去意识，在下定然知无不言，待事后你我二人分道扬镳，又有谁人知晓此事呢？”

柳棠华挑眉：“你还挺……随性的。”

“人生苦短，有些事情何必为难自己。”紫檀语调轻松，“而且我毕竟不是什么核心弟子，能答上多少那可真是拿不太准。”

“你这是在提前推卸责任。”柳棠华摇头，又瞥了眼对方始终收进袖口的左手，压低嗓音道，“假如我问什么你都回‘不知’又该如何处理？”

紫檀一脸正气：“女侠此言差矣，我们圣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他这话似乎把自己给逗笑了，足足缓了五息，他才继续说道：“你只管提问便是。”

柳棠华也不客气：“慕荷，还有你们，来这几个村子的目的是什么？”

紫檀双眸微动：“唉，没成想这第一个问题就有些让人发怵，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回答‘不清楚’，但是……”他顿了顿，低声叹息，“我在宗里偷听的小道消息，说是要追回当年遗失的圣物。”

柳棠华：“……”

鉴于挑明前朝宝库一事有几率引发追查，她只好压下吐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信任。

“都说了是偷听到的，小道消息。”紫檀认真观察半晌，这才小心翼翼询问说，“这个算我回答了？”

“嗯，下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突然撤退，还是用这种漏洞百出的方式？”

“当然是因为长老的命令啊。”

“做弟子的，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这次，我们这队本来是要回去休探亲假，等门主有令，还不是得横跨大半个地图，跋山涉水进山沟里欺负奶娃娃。”紫檀忍不住大吐苦水。

而他对面，柳棠华若无其事地垂眸，指尖缓缓滑过内侧的剑柄。

其实从状态推断，紫檀的言辞是没有问题的。

对习武之人来说，内功越深厚，意味着身体的感知就越敏锐，截至到现在，柳棠华并没有从对方那里接收到任何负面反馈——他的情绪太平了，就像一潭没什么生气的死水。

可这恰恰也是最大的问题。

因为他不能。

面对敌人骤然拔出又缓缓逼近的铁剑，紫檀脸上迅速闪过疑惑、吃惊、不解等情绪，最终却纷纷化为一句叹息：“姑娘这是何意？”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金属交击声。

——并不是长剑撞击铁扇，而是铁扇冲击了长剑。

柳棠华神色平静地收回武器：“只是有些疑惑。”

“如果是这样，女侠大可以直接与在下说道。”紫檀灵活地将扇子转到右手，认真提议说，“刀剑无眼，咱们平白无故伤了和气，也是不美。”

“这不重要。”柳棠华摇头轻笑，“因为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别。”

就像是某种特殊的信号，在说出“别”字的下一秒，本来休战的两人再次兵刃交接。

与偏守防御的柳棠华不同，紫檀明显是带了几分狠劲——可招招式式却都落了个空。

这究竟是哪家的路数？

他心下无语，正想以内力催动机关，却听对方突然询问说：“你的内功，是不是有敛息作用？”

紫檀：“……”

不是，你见过谁在比斗中途打探敌人消息的啊？

虽然这么想，紫檀还是抱有某种期待般快速回答说：“凝神静气，化功内收，该我了——”

“怎么才能近你身？”

柳棠华唇角轻扬：“除了失去武器，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多谢啦。”紫檀忍不住哼笑出声。

在内力的催动下，他手上的折扇轻颤，猛地又延伸出两圈带着毛刺的短钩。

“这刺骨扇出自千变万化宫长老之手，两边的‘含吻’乃是域外玄铁制成，坚硬非常。”

伴着解说，紫檀手腕翻动，没费什么力气就折断了那柄普通的铁剑，但出乎他意料的，对方武器被毁却不是第一时间施展轻功逃走，而是反向加速自投罗网。

“你——”话没说完，他只觉得腰间一松，竟是用作伪装的短剑被敌人解走。

“又该我提问了？”柳棠华挽了个剑花，以紫檀的双肩为踏板，姿态轻灵地用出了《千山剑法》中的第一式：不见山。

“你喜欢近身，又用这种多刃武器，是想要流血吗？”

紫檀瞳孔微震，下意识露出了几分破绽，而下一秒，那柄纯白色的小剑静静压上了他的肩头。

“或者说，你该不会是在偷练邪功吧？”

“我没有。”紫檀低声重复道，“我现在没有，也永远不会碰那种害人的东西。”

沉默半晌，他又询问道：“是我技不如人，但你又是怎么发现的问题——不要说藏了武器有防备之类的，那明明很正常。”

柳棠华：“这取决于你想听真话还是真话。”

“有什么区别吗？”紫檀皱眉。

“比如说，是我的直觉感觉第六感。”

“有够敷衍人啊，还不如说你其实是什么隐世不出的武林高手……那第二个真话呢？”

柳棠华面带笑容：“你太啰嗦了。”

紫檀：“？”

“我是说你真的太偏离主题了，明明讲了很多却一点重要情报都没有。”柳棠华挑了挑剑柄，补刀说，“所以我干脆想着要不要威胁试试，没准生死之间你就能开窍了呢？”

紫檀面如死灰：“还是我的错喽？”冷静消化片刻，他缓缓道，“行，技不如人，你问吧。”

柳棠华晃了晃指尖：“这个东西该怎么解除？”

“原来你不想问刚才那两个啊……”紫檀有些意外，“这是梦罗香，我们给浅山上的每个人类都种了引子，不过你这个好像还有点其他东西。”

他嗅了嗅，笃定道：“你肯定是遇着长老了，我们普通弟子可拿不到那些稀罕货。。”

按照紫檀的说法，圣门内实行等阶解锁制，各类物品往往会被依次拆分成初级、中级、高级，他所掌握的只有初级梦罗香的资料。

“这香在初时无色也无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向环境靠拢，初级的只要五日不续便自行消散，或者连续泡在水里两个时辰，这香的几味原料是有些弱水的，我曾偶然听圣女提过，即便是最高级的梦罗香也无法完全规避这点。”

柳棠华若有所思。

她这几日多在无人的山林间活动，桃花村里，能悄无声息种下引子的人……联系上毛团口中的老男人，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们领队的长老，该不会是位姓古的男性中年、也有可能是老年人吧？”

紫檀垂眸：“长老的出行伪装我是不知，不过在宗门内，古容长老的确是男性形象。”顿了顿，他小声补充说，“古长老还尚未到知天命之年。”

柳棠华摆摆手：“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为何要重复种香。

第一种情况是这位古长老想要在弟子面前展示权威，或者是出于一些其他的浅层原因，所以给每个见过的人都种了中级/高级梦罗香。

而第二种就有些麻烦，对方是发现她的不同之处，才刻意点了中级/高级梦罗香以便标记，这之中又能细分为好几类，可无论如何，柳棠华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把圣门的古容长老加进待观察名单。

除此之外，她或许也该下山去搅搅浑水。

若圣门长老以退为进，她偏不去挖宝库，对方白忙一场，也算是小小的回敬，但如果退走是因为江湖上有更引人瞩目的大事件，那么她更应该主动加入，添堵之余还能搜集些任务情报。

想到这里，柳棠华抬手揉了揉额头，谨慎道：“你们这个香，能远距离定点追踪吗？”

“哪能啊，要是真出了，我们圣门怎么可能顺利发展到现在？”

紫檀无语：“连千变万化宫那边想研究个寻人罗盘都要三番五次开大会，圣门真有这些，不用你们正道出手，光明华教的疯子就能踩平天门山。”

“万一我是明华教的疯子？”

“那我的头和身子早就该分离了。”

柳棠华轻笑：“我突然觉得你还挺有趣的。”说完，她持剑的右手微微后撤，又很快上前压出一条红痕。

“怎么，现在想着要毁尸灭迹了？”

“你留个法子，咱们下次再继续合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紫檀停顿片刻，忍不住反驳：“合作？哪里有合作啊？”

柳棠华从善如流：“那我下次再威胁你。”

紫檀：“……”

迫于现状，他不得不写下真实的联络手段。

而柳棠华显然很满意，她收好战利品，几息间便消失于丛林，只留下一句调侃：“谢啦，武器我下次还你，咱们合作愉快。”

紫檀垂眸，面无表情地抚上脖颈。

“下次？那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