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世界虐杀神明 第3章 首领府

一群人从一辆飞车上下来，黑鱼当即被驱使着游向其中。

十一和小十看着黑幕机器人对着所有人进行着扫描，冷酷的机械声一个个响起，

“扫描安全，请进，下一位。”

“扫描安全，请进，下一位。”

......

这些人一个个依序走了进去，每次黑幕机器人只刚好容纳一个进出的空间，十一费力去看，只看见从里面泄出来的暗影，仿佛是个寄居着能吞噬一切的怪物的黑洞。

十一闭了闭眼，缓解眼部的不适，这时小十激动地用手肘轻轻撞他，“通过了，要通过了！”

十一忙又睁眼去瞧，小黑鱼已经成功通过了扫描，被一个冷俊的金发男人拢在脚侧，他的眼神冷酷，透着一丝愠怒，如利刀般射过来。

这种上位者自带的磅礴威压使两个孩子都心中一惊。

小十被吓得轻轻“啊”了一声，十一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怕，他注意不到我们，小黑鱼要跟着他进去了。”

金发男人进去后，小黑鱼已游进去了半个身子，十一和小十都满怀期待地盯着。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一只大灰猫不知从哪嗖地一下蹿出来，又迅捷无地叼走了小黑鱼。

十一和小十：“...？！”

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有人陷在慌乱中，惊叫，“是全能教的救兵吗？这群该死的渎神者！”

“不，是猫。”

有人冷静了下来，“不是猫，它是首领夫人！你看，军队在追逐它。”

那灰猫身后跟着一群驻军，由于首领对它近乎病态的爱重，没人敢使用武器，加上它现在已经怀了首领的胚胎，更没人敢使用任何不温柔的强制手段，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几番拦堵下，它冲着十一这边奔了过来。

十一和小十蜷趴在昆虫尸体里，心跳如鼓，这只猫身形庞大，而且极富力量，像只中型重甲飞车，真有可能一脚把他们碾压得肠穿肚烂。

十一紧张地通过小洞去窥探，眼睛却疼得像有千根针扎般，他连忙死死咬住嘴，以免自己疼得叫出来。

赫然间，他看见一大片黑，而后才反应过来是灰猫身上冒出的黑烟，不同于小黑鱼身上仅有一缕，它的是接连一片。

一切都好像放了慢速，他清晰地看见那只灰猫缓慢地往他们身侧奔去，他们应该化险为夷，但是那片黑烟却轻飘飘地，轻飘飘地，飘到了他们眼前的上方。

他的眼睛猛跳，左眼几乎要跳出血，在明白究竟要发生什么之前，他的动作已经快于意识。

他牢牢抱着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小十，和他紧紧合在一起，然后用劲翻了个身带着昆虫尸体也翻了一圈，他们刚一变动，那只大灰猫就两脚踩上了他们刚刚待的地方。

变动发生得很快，外人看来像是灰猫行动间产生的风把这无人问津的昆虫尸体吹到了一边。

小十回过神来，然后像个连体婴般紧紧回抱住十一，“好险，差点就死了。”

他感到有股热流从和十一紧贴的脸侧滑过，三个鼻子耸了耸，扭头去看，整个人怔住了。

他看见十一闭着眼睛，左眼处有一行血泪流了下来，在这幽暗的尸体内部发出灼人的光辉。

十一笑着问，“那你还要挣钱吗？”

他身子抖了又抖，带着哭腔说，“要！”

外面传来高速飞行器的嗡鸣声，小十搂着他，一边伸着脑袋去窥洞外的情况。

“是首领赶来了，军队用光网束缚住了夫人。”小十告诉他。

“我最爱的绿色小猫咪，为什么总要使我伤心？”男人忧郁的声音响起。

“踏马的，老子是灰色的，灰色的！到底要说几遍啊！！！”嵌在灰猫体内翻译语言的芯片使它以一种温柔平和的女声说着。

“说起话也绿绿的，真迷人，我的宝贝，从哪捡的绿色小鱼呀？”

“老子的灵宠是赤乌木黑色，眼瞎吗？哔哔哔哔哔哔.....。”对首领说的过于污秽的脏话，芯片会自动哔掉。

“夫人，是绿色的，你和它从头到尾都是绿色，为什么不相信？真是固执得可爱呵呵，不过没关系，等我们的绿色宝宝出生后，你就会接受真相了。”

“有病是不是？老子是男的，谁要给你怀崽？踏马的，你等着，等老子夺舍做人，第一个弄死你这个神经病！！”

首领极具磁性的嗓音发出温柔而迷人的低笑，“绿绿的，真可爱。”

他又吩咐道，“把夫人带回去休息，好好照顾，凡事都要给最好的，一切都以夫人为第一位。”

在哔哔声中，众官军齐声回复，“遵命，首领！”

首领和灰猫一群人走后很久，小十率先从昆虫尸体中爬了出来，然后伸手将十一扶了起来。

十一捂着余有血痕的左眼，单眼望去，之前所有人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黑屋广场又恢复到了那一片肃杀中，只余下他们。

两人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意料，十一说，“我这边的芯片感应到黑鱼的芯片还在正常运转，我想办法控制黑鱼溜出来。”

黑鱼绝不能待在机林器布的首领府，一旦被发现，被以为是别有用心接近夫人，以首领对夫人的重视程度，肯定会严加追查，到时候他们肯定难逃一劫。

小十土着脸说，“那黑屋广场里面的尸体？今天这么大拨人进去，我担心会被抢光了。”

十一用露出的右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务之急是先把黑鱼这个隐患解决了，黑屋广场的事情到时候再看，这几天我们还是跟平常一样，有情况再联系，先回去吧。”

“好。”

这时差不多入夜了，弥漫四散的红雾氤氲着整个下灵区，冷寂又平和，像是怀着死胎的血腥又沉重的母亲。

小十搀着十一，两人一并穿梭在红雾中间，他开口问道，“十一崽，刚才差点就死了，你怕不怕？”

“当然怕。”十一淡淡道。

“你也很缺钱？”

“我要挣钱给我妈换个新身体，这是我的理想。”

“理想？”

“对，我妈教我的，理想是一件哪怕你付出巨大代价，仍然毫不后悔想去做的事。”

小十听了后，有些不甘示弱地说道，“那我也有理想，我的理想是吃得饱。”

“你很饿吗？”十一认真问他，他最近似乎总听小十喊饿，但是小十还比之前瘦了些。

现在的预制药剂虽然口味难说，但是不管什么价位都非常饱腹，一剂就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撑得难受，他们小孩更是一天两三滴就非常饱了。

小十眼色有一瞬间的古怪，状似随意地说道，“我不是肚子饿，我就是馋，想吃。”

他接着岔开话题，“十一崽，你说，夫人是什么颜色？”

小十虽然经常耍机灵，但是的确从小到大没有真的在大事上害过他。

发现他家藏着个机器人，也从来没有说出去过，帮他一瞒就瞒了十年，不然在他幼时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叶柔可能就被其他街区的大孩子抢走拿去卖了。

所以十一选择信任他，没有追问，答道，“灰色。”

“可是首领说是绿色的，所有人也都说是绿色的。”

“恩...，”十一皱眉思索了下，“我也不知道了，我回去问问妈。”

“你可真命好，还有个妈。”看十一觑过来，他补充道，“认真的，没阴阳。”

十一道，“恩，我命好，有妈爱我。”

怕叶柔担心，和小十分开后，十一等到血痕洗净，左眼恢复如常，才回了家。

叶柔半躺在门口的悬浮椅上，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等着离家的孩子归来，口中轻轻念着诗歌，“失去翅膀的鸟儿，要如何抵达梦想的彼岸？”

她一看见十一就笑，朝他招手，“到妈怀里来。”

十一像十年前那样，同时少了分忸怩，快乐地钻进她冰凉的怀里，问她那只大灰猫应该是什么颜色。

叶柔告诉他，“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它是什么颜色？”

“我觉得它是灰色，那它就是灰色对不对？”

叶柔含笑点头，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又问，“妈，什么是夺舍？”

在那场众人失智于颜色的谈话中，他敏锐地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奇异又陌生的字眼。

“妈不知道，你可以自己了解。”

他越长大，求知欲越旺盛，甚至会提出些叶柔也无法解答的问题，这时她总是会鼓励他去独立思考，自行探索。

十一点点头，抱着面有倦色的叶柔上床休息。

叶柔入睡后，十一点开嵌着主芯片的手环，黑鱼那边发生的情况通过全息投影呈现在眼前。

进首领府时，黑鱼被门卫机器人扫描出内有机械程序，本来要被单独带去检察，却被灰猫一把阻止，又喝退了身边的仆从，叼着它横冲直撞地走了进去。

首领站在后面黑红的天色中，带着宠溺的笑，默许了。

首领府很大，占据了下灵区三分之一的面积，每块地板、柱梁都闪着熠熠银光，十一看得都有些晃眼。

灰猫把黑鱼叼回了一个空房间，以那温柔的女声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废物，不仅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还变成了智障，真是丢老子的脸。”

它骂人很脏，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十一倒是很有耐心地听完了。

正骂得起劲，两个机械仆从过来，“夫人，首领等您过去安息。”

灰猫的脸立刻扭曲了一下，然后被这两个机械仆从强行抱起往首领房中去。

他仍披着束缚力量的光网，根本无力反抗，只得发出声嘶力竭的哔哔声。

十一想，还好自己佩戴了空气传导耳机，不然得把妈吵醒了

黑鱼被无人问津地遗留在原地，十一试着操纵他游出去，但是门口突然竖起一道光墙。

“请回，”机器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于是，十一让黑鱼折返，心情有些沉重，如果黑鱼不能尽快溜出去，那么在精密机械化的首领府，被监探是早晚的事，他必将面临巨大的暴露风险。

他蹙眉凝思了一会，用手在空中虚写着“灵宠” “夺舍”之类的字眼。

黑暗中，叶柔轻轻翻了个身。

第二天，十一还是如常外出捡尸，手环发出轻微振动，知道一整晚没动静的黑鱼那边有情况，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点开手环，却被入目的投影吓了一跳。

满身红痕的灰猫被抬了进来，它目眦尽裂地站起身，周身都是难掩的戾气，往一旁机械仆从身上扑咬，仆从不敢反抗，活活被咬断了脖颈，中断的电流在断颈处闪出呲呲亮光。

又来了两个机械仆从将这两具断头尸熟练抬走，对这常常发生并被默许的发泄行为并无过多反应。

灰猫仍陷在暴怒中，不停地来回踱步，突然将躲在一旁的黑鱼狠狠掐住，似乎要将它活活掐死，“你曾陪我出生入死，也陪我下地狱吧。”

十一急忙操纵黑鱼挣扎，但是灰猫下了死劲，黑鱼有些窒息地摆弄了下鱼尾，眼看主芯片就要对它失联，十一忙用全息键盘输入两个字过去。

接着，黑鱼艰难地用机械音说道，“主人。”

灰猫一愣，爪子微微松开了些，“你恢复灵智了？”

十一这边输入，黑鱼的嘴巴那边说道，“主人，请对我夺舍吧。”

灰猫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

“是的，主人，请夺舍我吧。”

十一不知道“夺舍”的具体意思，但根据灰猫的语义，猜想应该是用灰猫的芯片意识控住自己安在黑鱼体内的芯片。

他想如果黑鱼身上的芯片能重属于灰猫的主芯片，彻底抹除和自己这边的关联，哪怕首领将再也不会追查到他这边，是最有利也是最省事的。

灰猫松开了爪子，有些怔怔的。

他本是一介散修，经过千年苦修，成为当世大能，却苦于无法脱凡飞升，为了躲避生死天劫，选择隐匿仙踪，沉睡三千年，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野猫，走在路上还被一个神经病看上了。

起初他疑心自己是中了谁设计的幻境，还会虚以委蛇，察觉自己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灵识，能将自己说的话变成人语后，也会谨言慎语。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这千年难见的神经病，遭受无可言说的折辱，身为当世大能的暴戾恣睢之气全被激发出来，直接肆无忌惮地发癫。

他现在灵力稀薄，使不出术法，想强行夺舍都无计可施，除非有人能够自愿献祭。

本来他看到被他圈养在须弥境中的灵宠玄冥黑鲲居然也进了这幻境，而且灵气全无，心生绝望，又遭神经病一番折辱，生了死志，心一横，打算弄死灵宠，自己再自杀，带着它一起做鬼修算了。

没想到平日比他还贪生怕死，要不是被他用契约缚着，打架一定会丢下他先跑的黑鲲居然会愿意献祭自己。

“好，待我证道飞升，必为你重塑金身。”

十一在虚空上写出“飞升”二字。

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像是在经历一场空难，十一通过芯片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挤压感，像是波澜浩瀚的大海强行灌入黑鱼窄小的身体内，以至于芯片都发来极端危险状态下的无声警报波。

不知道什么原理，但他还是操控黑鱼停止任何反应动作，全方位配合灰猫。

十几秒后，波动平缓了，芯片也停止了发来鸣波，十一查验了翻，黑鱼体内的机械程序还是受控于自己这边，他懵了懵。

黑鱼还是黑鱼，灰猫还是灰猫，所以变化在哪？

“你是谁？”一个老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黑鱼体内。

十一惊愕一瞬，操控芯片在黑鱼体内扫描一番，却是空空如也，瞧不见那个说话的声音，他输入过去，“你是主人？”

“少装蒜，”那声音冷哼一声，“你不是黑鲲，你诱骗我对你夺舍，是想趁机困住我的神识吗？你必是这个幻境的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何为？”

他说话的用字、腔调都很古怪，十一消化得很困难，过了一会才回答，“我没有诱骗你，我是真的打算把这个芯片程序让给你掌管。”

“芯片程序？”他曾经听起过，知道这就是这个幻境中人关于植入他人体内的神识的叫法，“神识重中之重，你为何要让渡给我？”

一个粗制滥造的芯片，有什么重要的？十一想。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这个黑鱼是我捡的，安了个芯片程序打算让它给我干活，没想到被您拿走了，您是首领夫人，我尊敬您，想把它献给您。”

那声音很不高兴地喝道，“不准叫我首领夫人！”

“好，那我叫你什么？”

“玄虚子。”

“好的，玄虚子，”十一从善如流，“是你的思想都进入了黑鱼体内吗？能看见我安的芯片吗？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拆下来。”

“你都说了我是思想，哪来的手给你拆？”玄虚子冷冷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离开首领府吗？”

“这是自然。”

“你现在是条夫人喜欢的黑鱼，首领府不会放你溜走的。”

“这我自然考虑到了。”他特地留了一抹神识在灰猫身上，目的就是借助灰猫成功脱身，而且只要他灵力恢复，那抹神识可以随时收回。

十一没有神识的概念，不知他留了什么后手，却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急切，故意冷静道，“哦，好的。”

灵虚子狡黠一笑道，“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

“告诉你罢，我留了一半神识在灰猫身上，所以不管是灰猫还是黑鲲逃出去，我都能神识复原，脱胎再生。”

“这样啊，那你在黑鱼体内，能不能溜出去都无所谓。”十一冷静道。

“正是，我把黑鲲体内的事告诉首领，让他追查你，我也不会受一丝影响。”灵虚子气定神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