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刚才还说可以卸下防备身心信任,现在就要背叛?
搭档的小船说翻就翻!
既然他有可选隐藏任务,那么别人也不会例外。背叛搭档这个任务,楼渡是不是也有?
别人的隐藏任务又是什么?会不会出现“阻止玩家江岸雪通关”、“12小时内暗杀玩家江岸雪”等等之类的任务?
江岸雪四下张望,他此时身处教学楼一层,走出走廊,在中央大厅那有通往上层的楼梯,楼梯正对着的中央空地上放置一张展示柜,里面有本校的荣誉证书,历届评选的优秀教师,在玻璃镜框上还贴着一张学校平面图。
江岸雪注意到,教学楼三层有空中回廊,回廊直通学生宿舍,从那里走可以省不少时间。
“只要咱们成功存活12小时,就可以通关回家了?”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在这种空寂的教学楼里,回声特别清晰。
江岸雪循着动静走上楼,站在楼梯口,看见了聚集在高二(3)班门口的几个人。
江岸雪敏锐的注意到,除却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另外五个人都是生面孔。
或许那辆黄泉列车并非唯一,如果将黄泉列车比喻为游戏大厅,那么进入游戏的入口有很多很多。游戏内容随机,指不定谁被分到哪里。
说起来,方才在火车里江岸雪也没看见楼渡,说明楼渡是从其他入口进入到这个游戏里的。
“又一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靠墙站着,他第一时间看见江岸雪,露出一个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的笑容,“新人吧?”
江岸雪唇角一扬,温良恭俭让:“您是老玩家?”
“没有没有,也就玩过两关而已,谈不上老。”中年男人十分谦虚,江岸雪很有眼色,根据众人的神色和状态不难分析出,在场唯一一个老玩家就是他了。
两个女人抹着眼泪抽泣,一个男人强作镇定站在走廊抽烟,两条腿直哆嗦。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穿着棕白相间的熊宝宝睡衣,眉清目秀,很是俊俏。比起其他吓破胆的新人玩家,他还算镇定自如,眉宇间所浮荡着的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他转眼的功夫,正巧对上江岸雪的视线,莫名其妙的打开了话匣子:“总算找到个同龄的了!我叫南柯,反过来念就是柯南,你哪儿人,高几了?”
江岸雪身高近一米八,可天生显嫩,尤其是将刘海儿放下来的时候,凤眸润泽如碧泉,十分减龄。
面对少年的“他乡遇故知”,江岸雪一棒子捶下去:“成年人。”
“真的假的?”不止少年,其他几个玩家也吓了一跳。
南柯有些失落:“行吧,那你有搭档吗?”
江岸雪:“嗯。”
“真好啊!”南柯两眼放光,羡慕的不行,“我是一个人死的,身边没人。”
南柯心神不宁,以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化解紧张压抑的气氛:“你们都是怎么死的?我是熬夜猝死。”
老玩家同情道:“备战高考吗?用功学习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不是。”南柯诚实道,“我是熬夜打游戏。”
老玩家:“……”
学生模样的女孩坐在地上,抱着双膝说:“我叫白静,自杀。”
看她的样子明显不愿多说,大家也有眼色的没有多问。南柯看向走廊里抽烟的男人,男人感觉到视线,皱了下眉头,窘迫的说道:“不小心滑到自己的尿。”
“……”
老玩家问江岸雪:“你呢?”
江岸雪很是配合:“车祸。”
“……”总算有个正常点的死法了。
老玩家理所当然的做起了主心骨,他张罗着喊道:“有搭档的就和搭档一起行动,没有搭档的就凑合组队,怎么样?”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自杀的女孩和滑到尿的男人是搭档,剩下的玩家都是自己死的,便和同样身为光棍儿的老玩家组成五人团队。
“那个,我还是跟着他吧!”南柯走到江岸雪身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要去找搭档吧,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他去,这样安全些。”
听了南柯的解释,老玩家也没挽留,毕竟这是生与死的真实游戏,没有关机重启一说,说是组队互相帮助,可真有了危险,生死自己负责,谁管得了谁的死活?
对于南柯的好心,江岸雪既没有露出感激之色也没有表现的冷漠,他依旧保持那不冷不热不深不浅的态度,既不会让人感觉生疏,也不会让人觉得热情。
江岸雪一边上楼一边问:“为何跟着我?他们人多,跟着他们安全吧?”
南柯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跟着你更安全,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你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吗?”
“嗯。”
南柯倒吸一口冷气:“你居然这么镇定?”
江岸雪走着走着,驻足在走廊里张贴的荣誉榜前,心不在焉道:“还好吧。”
“同样是新人,他们什么样,你什么样?虽然他们人多,但就靠着老玩家一个人照应,根本管不过来,更别提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新人玩家会不会乱作一团拖后腿。”南柯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所以,还是跟着你更保险。”
“是么。”江岸雪一目十行的浏览荣誉墙上的名字。
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二年(3)班名叫乐小谷的女学生,她是学校的形象大使,长相漂亮,才华出众,连续三届获得全省歌唱比赛的冠军。
“你有隐藏可选任务吗?”江岸雪冷不丁问出这一句,毫无防备的南柯楞了一下,正要作答,江岸雪回眸一笑,容色莹然生辉。
江岸雪本就生的清俊,肌肤白皙,容颜如玉,狭长的凤眸勾勒出妖娆妩媚之态,不言不语之时便是个纯天然无公害的安静美男子,更别提他特意勾唇浅笑,亏得南柯是个直男,不然保不准当场中毒晕过去。
“你这么跟着我,就不怕我的隐藏任务是“杀了玩家南柯”吗?”江岸雪温润的眸光冷了一度。
南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岸雪:“又或者,你的隐藏任务是“杀了玩家江岸雪”?”
南柯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我的隐藏任务和你没关系,再说了,我也才知道你叫江岸雪,怎么可能图谋不轨的提前跟着你?”
江岸雪看向远处学生宿舍内时不时闪烁的微弱红光,说道:“这个游戏特别贴心,生怕玩家完不成可选任务。将任务目标定位,既防止目标藏起来,也防止目标隐瞒姓名。”
“哦。”南柯get到了新知识,乖巧的记下,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辩解道:“真不是!我没有隐藏任务,真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所隐瞒,就惩罚我这辈子都连不上WiFi!”
江岸雪:“……”
可以说十分有诚意了!
南柯站的笔直,眼中溢出坚定的光,若非他演技逆天,便是真的没撒谎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
“孙哥,你好了没有啊?”
“催什么催?正尿着呢!”孙周不耐烦的呸了声。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死的憋屈就不说了,死后还来到这种鬼地方受罪,是谁说死后的世界比活着的世界好来着?
靠!
孙周放完水,抖抖大鸟,一边提裤子一边发牢骚。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孙周突然觉得有点冷,他往夹克里缩缩脖子,心里莫名发毛,只想赶紧离开。
孙周握上门把手,朝外推。
推,推不开?
孙周后勃颈汗毛倒立,他忙加大力度去推门,甚至用身体去撞门,一边大声叫嚷门外候着的同伴:“白静,白静!这门锁死了,你赶紧给我开开!”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与世隔绝,和整间男厕一起,被丢入到另一个空间。一个没有人,却可能存在其他生物的空间……
不对,肯定是白静那死女人害怕,她被吓跑了!
胆子比蚂蚁还小,居然将他丢下了!
孙周强作镇定,反复在心里念叨试图说服自己。那股诡异的恶寒越来越强烈,孙周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骨头架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突然,上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孙周头发一炸,几乎是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哒、哒哒”……
下面!?
孙周猛低头看脚下——没有!?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孙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汗如雨下,浑身发抖,每一颗毛孔都在叫嚣着恐惧。
这里有东西!
“救,救命……”孙周脱口而出的惊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死在了喉咙口,他一双眼睛瞪得凸大,额角青筋暴起,手脚徒劳的乱踢乱挥。
“哒哒哒哒哒哒”……
*
“孙哥,你还没好吗?”白静胆子小,唯恐自己再被骂,她等了半分钟才忐忑的敲敲男厕的门,“孙哥……”
门被她轻轻一碰就开了。
白静犹豫着走进去:“孙哥,你好没……”
白静的瞳孔骤然紧缩!
鲜血,放眼见到的全是鲜血!地上,墙上,门上,洗手台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
孙周躺在地上,他的四肢以一种奇特的角度扭曲着,鲜血正源源不断从他眼耳口鼻以及脑袋里溢出,更混合着乳白色的脑浆糊了一地。场面血腥残忍,触目惊心!
“啊!!!”
距离最近的老玩家是第一个到的,已经走上三楼的江岸雪和南柯是最后到的。
只见卫生间里全是鲜血,白静瘫在地上哭不出声,双手扒着老玩家的裤腿凄惨的叫道:“是孙哥,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看见了!”
男厕里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尸体,连人体组织碎片都没有。
白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求求你们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尸体,尸体突然消失了!”
江岸雪忽略到那些惨不忍睹的血迹,清冽的目光落在小便池下的瓷砖地上,那里有着一小滩黄色的液体,不仅是地上,在墙砖上也有喷溅。
尿液?
江岸雪心中一颤。
他记得孙周是不小心踩到自己的尿滑到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