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17楼下来的时候,外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就先回去了。”
宋樾眼中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元袅匆匆道了再见也走了。
“先回去吧。”宋清眠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行,那令牌我先拿着。”
宋清眠点头,再无别话。
*
林向晚刚回到家,一个电话号码打到她的光脑上,她看了一眼,将外套挂好滑了挂断。
没成想刚坐下来,那通电话又不厌其烦地打了过来,林向晚放好沈云念的令牌,最后滑了接听。
“喂?谁啊?”林向晚有点不耐。
“...是我。”
听着挺耳熟,林向晚蹙起秀眉,好友莫名消失的事情在她心头徘徊着,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呃,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头也不含糊,上来就直接了当。
“林深和唐雪不见了。”
那人显然有几分迟疑的声音传到耳边,林向晚嘴角放平,瞬间坐直握紧了手机。
“不见了?失踪?”
“嗯。”
林向晚点了点桌面,终于想起了这熟悉的声音是谁。
“看来你那边也出事了。”
“……什么叫‘也’?难道你们那儿……?”
“嗯,我们这边……沈云念也不见了。”
那头沉吟不语,半晌后。
“你们是在楼市吧?我们过去找你们。”
林向晚挑眉,忍不住道:“哦哟~没想到啊,丁波浪你有今天~”
“你……!”那边的丁涛嘴角一抽,他就知道这女人正经不过三秒。
刚刚那段发言怎么听怎么像反派,得,不管情况多么危急,林向晚还是那个林向晚,会打嘴、炮,毒舌的林向晚。
不过听她这么一打岔,丁涛内心的恐慌终于平静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故意说了句,“大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等着哈,我投奔你们去喽~”
被狠狠雷到的林向晚: … …
她难得凝噎,回过味儿来人家已经挂了,不禁冷笑地嘟囔了句。
“神金!”
*
丁涛和齐佑就在隔壁潼市,赶来楼市用不了多久。
于是当天下午林向晚便叫上宋清眠她们去接人了。
两人赶得急,只各自带了个小箱子,刚下光轨还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什么。
“...嗐,你在意这些做什么?反正人都已经不见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感情好着呢,你还不如好好吃饭。”
说话间几人回合,林向晚眼神复杂地看着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两个人,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对着身侧的宋清眠说:“啧啧,他俩啥时候这么熟了?唉,可惜了,这小弟弟啊得玩完……”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丁涛隐约听到了点儿直觉不是啥好话,不禁两眼一黑。
宋清眠面不改色地上前:“走吧,去向晚那儿,我们得好好说一说。”
*
“事情就是这样。”
丁涛托了托眼镜,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其实我们本来不用来的,”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揉皱的纸条,“你们看看吧。”
宋清眠接过来展开一看,〔楼市〕两个字就这样摊在纸上,她放下纸条,觉得那字迹隐隐有些熟悉。
“so?现在该怎么办?”
林向晚翘着二郎腿,将沈云念的令牌拍在桌面上。
“这令牌是?”一直旁观的齐佑忍不住问。
“沈云念的。”
宋清眠盯着那块令牌,眸里闪过一抹冷色。
“这...不可能吧?”丁涛有些惊疑不定,“林深和他女朋友什么都没留下,他们的出租屋也是,活像没人住过似的。”
“或许...上面说不定,会有她留下的什么讯息呢?”元袅抵了抵下巴,余光瞥见看向别处的宋樾,眼里划过笑意。
林向晚听了觉得有点道理,拾起那块令牌端详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朵花儿来。
“咳,”元袅看不下去,轻咳一声,“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要和我们的令牌触碰,说不定就触发了什么呢?”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茅塞顿开,连宋樾都禁不住回头看她,心中微讶她的毫不掩饰。
“元袅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
“姐,他们都试了一遍,要不你试试呢?”
宋樾突然打断,手还指了指毫无反应的令牌。
宋清眠的思绪被打断,她有些嗔怪地瞪了眼宋樾,又很快垂眸掩下晦涩,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令牌上,毕竟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至于元袅,以后有机会再问。
宋樾见自家姐姐转移了注意力,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同时不禁懊恼自己为何要帮元袅,这么想着她又瞪了一眼表情无辜的元袅。
这厢的林向晚见宋清眠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拿出自己的示范了一遍。
紧接着又叹了口气:“我感觉没戏,不过你还是试试吧,毕竟……”
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宋清眠将自己的令牌附上去的那一刻,沈云念的令牌突然亮过一片红光,随后归于沉寂。
“你...这...”林向晚简直瞠目结舌,“逆天啊……”
说完,她有种自家的白菜拱了别家的白菜的感觉。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表情丝毫未动的宋清眠,宋清眠该庆幸自己没有束发,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她那红得有点发烫的耳朵绝对暴露无疑。
宋清眠若无其事地拿起两块令牌,沈云念的那块令牌的透明屏幕中央显示了内容。
【回溯(1/1)】
“哦莫,回溯?啥意思啊?”
“喏,自己看,白痴。”
丁涛搜出词语释义,并将电脑推到林向晚面前,见缝插针地损了句以报她说自己的坏话之仇。
宋清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此刻清醒异常,从日记被发现到今早发生的事情全部一股脑地冲进脑海,手指摩挲着令牌。
半晌后,她幽幽开口道:“你们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原本还在斗嘴的二人停下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宋清眠。
林向晚注视着宋清眠柔和又隐隐透着股明悟和坚定的眉眼,不由一阵晃神。
“我记得有一位诗人曾这样说过,”
“ ‘隐喻是一次迁移,在烈火与烈火之间,在死亡与死亡之间。’ ⑴”
宋清眠越说脑中的思绪便越发明晰,心中恍惚的同时又有一丝疑惑,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那么能不能这么说?‘回溯’,也是一次迁徙对吧?”
宋清眠想起自己手机备忘录的那一篇凭空出现的记录,真相的一角渐渐展露出来。
“没有错了,‘回溯’就是重来,将我们现在的时间迁移,回到原点去。”
宋清眠说完这句话后又摇摇头,喃喃自语:“但是这个‘1/1’,又是怎么回事?……日记里提到的‘失聪’,难道……”
宋清眠不敢再往下想。
在场的人听着她的推理都云里雾里的,唯独元袅和宋樾能大致明白。
两人都在惊讶。
前者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得暗叹了口气,刚要张口说什么,身旁的宋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转头就撞进宋樾那双毫不掩饰的偏执里。
宋樾眼含怒意,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元袅,你敢?”
元袅愣了愣随即又笑了,她也十分小声地回复她:
“我愿意相信她们,更何况我不是在救她,是在救你。”
话落,元袅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走向眸色沉郁的宋清眠,独留宋樾错愕地愣在原地。
“你猜的不错,”元袅打断了宋清眠的沉默,“回溯是可以被兑换的,这就是沈云念许的愿望。”
见众人看向自己,元袅扯了扯嘴角。
“只是游戏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许愿的规则,许的愿望越精细,相对应的,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瞧见几人脸色渐渐发白,元袅心中划过一抹不忍,但还是说了下去。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残酷之处,它可以给你留下一丝体面,却不会在夺取生命上手下留情。”
宋清眠薄唇微张,眼中的沉郁消散,却又掀起了另一阵迷茫。
令牌无力地垂落到桌面上,在元袅的平铺直叙中她仿佛看到死神的面孔洋洋得意,如同儿童正为夜晚准备梦想,要把生杀予夺的权利交给清晨。⑵
在这最为荒唐的时候,宋清眠却第一次直面残忍,第一次感受到她们真实地存在在这个所谓的“百日逃杀”中。
“所以呢?现在要坐以待毙吗?”
宋樾不想看到宋清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冷硬地开口。
“当然不,”元袅眼里划过毫不隐蔽的明媚笑意,“既然是重来一遍,那自然要回到起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宋樾知道元袅在笑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元袅“欸”了一声,对众人说了声也转头追了上去。
“宋清眠?”
林向晚见她还低着头,唤了一声。
“...走吧。”
宋清眠敛了敛暗眸,分明对消失的人还有一些不明的情愫,但再抬头时已是一派的坚毅。
“我们也回去。”
(1)(2)皆出自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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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