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轻拍着被褥,荆冽胡乱挠了几下头发,干脆利落地起身下床。拧开屋门,饭香味扑鼻而来,她早就饿扁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刚迈出一步,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脚底,她愣了一下,转眼自然而然地踏进去,踢踏踢踏地走到了客厅。
她四周环视一圈,昨夜那几只狗已经消失殆尽。不自觉地走到厨房门口,那个死死关着的橱柜吸引着她的眼神,她盯着白意的背影,无声地思考着。
“去坐下吧,饭好了。”白意早就感受到了背后的眼神,不疾不徐地吐出这句话。
白意手里稳稳端着拉面走到桌前,高白瓷碗里满当当的金黄色高汤,几片葱花和叉烧肉贴在滑嫩的面条上,盘旋而上的白色蒸汽带着汤头的香味飘入荆冽的鼻腔。
他还没来得及放到桌上,面前的小姑娘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将碗捧了过去,看着她把桌边的辣椒往里一泼,迫不及待地向嘴里送去。
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眸光微闪,他看着荆冽吃得正尽兴,手指藏在桌下,在空气中用力向下一压,卧室里传出一声微小的碰撞声。他抽出一张纸,轻轻拂掉了手上几粒几不可查的灰尘。
白意吃得不多,吃过饭就靠在椅背默默等着荆冽,他对她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猜到她一定会开口将自己支出去。
果然,荆冽刚放下筷子,就把眼神向上一瞟,一脸为难地开始表达她的请求。可她话音刚落,白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这里有几件衣服一直没穿过,我帮你找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算多熟,穿你衣服不大好……”她着急忙慌地组织着语言。
有些忐忑地看着白意,见他犹豫了几秒,貌似接受了这个理由,随即点点头就穿鞋出门了。在荆冽期待的目光中,屋门彻底关上。
她三步并两步,趴在门上,顺着猫眼盯着他消失在楼梯,又等了三四分钟,确认他不会回来后,迅速跑到橱柜,将手探进那个角落。
不对!
只有平滑的木板!她不死心,来回摸了一通,依旧什么都没有。
眉毛拧在一起,上牙死死咬着嘴唇,上手直接扒开挡着的碗筷,后面空无一物!
心里瞬间涌上一股焦躁,但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脑子里回忆着白意的动作,将橱柜恢复原样,对着厨房上上下下摸索了个遍。
哪里都没有!就像消失了一样!
回想他出门的着装,口袋并不鼓囊,手里也只是抓着一把钥匙,不可能随身带走。
一股不安强烈地撞击着大脑,荆冽这才突然意识到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眼神,昨日不过是作秀给她看,误导她罢了!
昨夜今早的一切让荆冽对这个空间瞬间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她耐下性子滤出两条未来线,这两条的末端都指向了一间空房,这是唯二可以离开这里的线路。
顺着其中一条的指向,回到卧室,一顿翻箱倒柜后,依旧没有收获,垂着脑袋在房间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何破局。
猛地站住脚,低头盯着那快嵌入平平无奇的地板,她依稀记起昨天上床时这里还拌了她一脚。
手起刀落,她迅速撬开那块地板,小铁盒就静静地呆在下面的空格里!
眼睛一亮,她连忙掀起铁盖,里面赫然装着一张白卡,明晃晃地写着
“白意 副本boss 隶属副本:空间”
她倒吸一口气,脸上一瞬间不知作何表情,盯着这张卡半天没出声。
荆冽立刻点开系统,确认她所处的副本名为“夜犬”,才勉强松了口气。可那股不安感不断地拔高,她担心白意就要回家,急忙将铁盒和地板全都恢复原状,狂奔出房门。
荆冽沿着楼梯盘旋而上,站在破旧的门板前喘着气,她有些狐疑地盯着那个就要掉下来的门把手,小心翼翼地向外一拉,把手与门最后的链接也消失殆尽。
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扶着门板向里探。
空无一物的房间,只剩一个破旧的沙发立在角落。她又看了看几个小屋,依旧是空空荡荡,看起来毫无生气。
荆冽缩在沙发上,凌乱的思绪在脑内挤来挤去。白意的行为让她觉得奇怪,他做着不符合身份的帮助,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善意……
“不管了!不用他也没差!”她疯狂地抓挠着脑袋,干脆放弃了思索。唤出系统,打开白纸面板,一点一点捋着副本线索。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犹如蒙上了一层灰。荆冽打了个哈欠,就在她脑袋正要贴上沙发的瞬间,洪水海啸一般的犬吠声从门外猛地切断了她的困倦。
身体本能地开始搜寻四周的重物,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这里除了眼前的沙发别无他物,于是当机立断推着沙发怼到门口。
嘴唇微微颤抖,她听着震耳欲聋的犬吠,邦邦作响的门框,脑中死盯着那一丝未来线,无力感蔓延开来,她混吃等死一般静静地趴在沙发上。
突然,系统猛然闯入她的视线,莫名跳出三张牌卡。
“请选择一张牌卡,回答你的疑问。”
荆冽愣了一下,满脑袋的疑问此时却如同堵住了一样,一句也问不出来。
刚要开口问副本线索,系统瞬间收回卡牌,拒绝回应。她有些无语,脑子里又突然想起白意,三张牌瞬间跳出,在空中上下浮动着。
“白意的态度”
她手指轻点,一张星币一缓缓展露,那只透白的手让她不禁联想到白意那双惨白修长的大手,他缓缓递过一枚金灿灿的金币,真诚又带着些期许。
她万万没想到这结果。
“咚咚咚”
正在她思索着牌意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犬吠也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止了。
荆冽起身寻找猫眼,却发现这破门连个猫眼都没有。
她不敢贸然开门,只好寄希望于那人自己开口。
“白意”门外传来淡淡的男声。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断掉的思绪再次浮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挪开沙发,打开了屋门。
白意的目光扫向荆冽,随手拉住沙发,毫不费力地将沙发拖向空地。
他看荆冽有些遥远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明白她并不算信任自己,想想自己的目的,还是叹了口气,主动开了口:“明天早上先去抓个人质,这里的人对罪犯都有彻底的执着,只要你一时被定为罪犯,那么你就要背负被人追捕的命运直到死亡。如果想要通关,那就要主动破局。”
荆冽瞬间被他的话语引去了注意力,连忙问道:“破局?就算是抓到人质,我们连威胁的对象是谁都不清楚,就算抓遍全城的人质又有什么用。”
“不错,你仔细想想,你目前最想消灭的人是谁?”
荆冽猛地抬头:“警察!”
白意利落地打了个响指:“聪明。但是先不要好高骛远,先解决眼前的人质,再说后续,不急。”
短短几句,荆冽脑中的线路瞬间清晰起来,她借着月光观察着白意,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畏,可那丝忧郁寂寥却也丝丝缕缕地从他的身体里透出,如泡泡般,脆弱又隐匿。
“来吧,探讨一下明天的计划。”他拍拍沙发,干净的眼眸直戳进荆冽的瞳孔。
二人促膝长谈,月光拂过微微晃动的窗帘,晨曦的光照缓缓洒上二人的肩头,睫毛微颤,再睁眼已是新的一天。
荆冽眼里闪着光,身上依旧是那身紫色套装,她即将向这个城市正式宣战。
他们按照昨夜制定的大致计划,躲在下一楼层的巨大垃圾桶后,静静地观察着。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一瘸一瘸地走过,她只留下一袋垃圾;一个背着包正呆愣地迈上楼梯的小男孩,他留下了一本空白的作业本;一个带着昂贵手表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匆匆走过,他即将留下一个身体……
荆冽的视线在盯住那手表的一瞬,身体飞速跳起,猛地抓住他的后勃颈,右手抓住匕首刀柄,猛地向下一砍,那片皮肤瞬间发白,男士的头垂在她的胳膊上,瞬间没了动静。
白意颇为满意地站起身,缓缓走到荆冽身边,拎起那男人的后脖领,拖着他回到了顶楼的小屋。
门砰的关上,荆冽连忙扒开那男人的公文包,从里面拽出文件夹,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封金融评估风险报告,清楚地写着评估人:周浩。
她有些兴奋,将手伸进夹缝,摸出几张名片,“周浩”二字就大剌剌地印在上面!
她转头兴奋地对白意说道:“稳了!是个金融风险评估师!身份不低,足够引起重视了吧!”
白意有些犹豫,他至今都不敢确定这城镇里的人思想有多么根深蒂固,唯利是图的行为指向标又强大到什么地步,一个简单的评估师,真的足够作为与警察的对峙条件吗?
但他抬头看到荆冽脸上的兴奋,一瞬间脑袋就要点下去,但理智瞬间再次占据了大脑,他伸出手要过那份报告和男人的皮包。
他迅速浏览着报告的开头,上面明确地写着王室机构的名称,他眼里划过一丝兴奋,继续向下翻,段落里特定的官方术语与宏观数据的引用,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事实,这人隶属于王室!
白意将手中的报告随手一挥,纸片在空中纷飞,他盯着荆冽的眼睛微笑着:“准备吧,下午去和那群警察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