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情劫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舍得

浅墨躬下身子伏在暮雪身前，哽咽道：“妻主… 你… 真的舍得浅墨吗？”

暮雪闻言，勉力抬头睁开眼睛，浅墨也在此时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一闪神间，暮雪恍如又回到了阑珊楼，看到了那贵气无双的翩翩佳公子魅惑至极的对她浅笑，似乎又听到了他动人心魄的磁性声音在自己耳边说：

“客人如此有诚意，许以重金，无非想与浅墨共享鱼水之欢。今夜我无论如何会好好服侍客人，一定...令客人... 满意。”

“请公子不要这样，在下… 对公子没有抵御能力。”

“那正好，相信浅墨伺候枕席，一定会令客人欲仙... 欲死... ”

“请公子不要轻贱自己，公子... 人品脱俗，器宇不凡... 值得过被敬重的正常日子。”

“客人虽是谬赞浅墨，却如何始终目光躲闪？难道浅墨的妆容有何不妥？”

“公子贵气无双，容颜绝丽，在下… 不敢看… ”

“为何… 不敢看… 怕… 把持不住？… 请客人饮了这杯，就是… 我们今夜的合衾酒。”

暮雪只觉胸口宛如被撞击一般，猛然涌起一股热流，细细体会时，却觉酸楚难当。睡意顿消，眼泪狂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浅墨，手却止于离他身前半寸处，顺着他脸庞的轮廓来回摩挲，不再靠近半分。

浅墨看着那只手，泪珠滑落，目光中充满了委屈，痛苦，后悔和期待。他颤声道：“为什么… 不靠近我？”

暮雪含着泪微笑：“公子贵气无双，容颜绝丽，在下… 不敢看…”

浅墨陡得一怔，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便是一连串的抽噎。顾不上满脸泪痕，一把抓住暮雪冰凉的手，捂在自己心口：“妻主，求你再给浅墨最后一次机会！浅墨… 虽已不能人道，但还擅长歌舞琴艺，还是可以娱乐您的。”

紫云猛地望向浅墨，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暮雪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你应该知道，能不能服侍我… 不是我最看重的。虽然… 你曾经带给我很大的快乐，可那是媚术吧！并不出自你本心。我一直以来要的，是你对我们爱情的信仰… 和坚持。浅墨… 你曾经向我保证过很多次，要对我好。可是… 只要一有阻碍你就会退缩。你发现不能生育，就把我给了紫云。你觉得没有安全感，就不理睬我。这次… 你以为不能满足我，就离开我… 你将来还会老去，那时候是不是又会买一堆床伺给我？浅墨… 生活的劫难不停止，你就会一直折磨我。如果… 要我心痛致死是你的目的，这次就不要再管我的死活。只要… 离开了我，你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是不是？你还能够像以前一样使用媚术，对不对？让一个女人爱上你，应该不难，哪怕… 找个没有根基的… 女子，也能安稳富贵，共度一生。”

说到这里，暮雪又开始急喘，她用力的按住胸口，咳了起来，紫云连忙抱住她，焦急地抚着她的背部：“妻主，不要着急，不要伤心…”话音未落，暮雪就又是一口血直喷出来，这次再也没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紫云眼见暮雪的脸色渐渐灰败，慌的手足无措，他拿出帕子，一面擦拭着暮雪脸上嘴边的血迹，一面失声痛哭。过了半晌，浅墨突然起身，端起了药碗，自己喝了一口，坐到暮雪身边，伏下身去将药汁慢慢渡到暮雪嘴里，他的泪滴到暮雪脸庞上，顺着她的发际滴落枕间。

紫云呆呆地看着，直到一碗药堪堪喂完，他才低低的道：“墨哥，对不起… 我之前那样对你… 我是担心妻主才…”

浅墨擦了擦泪水，低声回答：“没关系… 我自己也恨自己，怎么会把妻主害成这个样子。我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我对她有如此重要。我只是在惩罚我自己，却没想到会连累她这么伤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次妻主再好起来，我绝不会再失去信心。无论再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不会再推开她。除非… 她不要我，我不会主动疏远她。”

两人守了暮雪半个时辰，已经晕厥的她并没有把药吐出来，浅墨长舒了一口气，对紫云道：“快，去吩咐厨下做人参鸡汤，炖的浓一点。”紫云连连点头，忙不迭跑出去了。

待鸡汤熬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浅墨一口口慢慢地将鸡汤渡给暮雪，目不交睫地守着她。天色渐渐暗去，又慢慢亮起，整整二日，暮雪都没有清醒，浅墨就一直在她旁边，定时的喂药喂鸡汤。

第三日晚间，暮雪终于从昏睡中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会儿，就看到浅墨那无比憔悴萎靡的脸，这几日的担忧，害怕，痛苦将他折磨的形象皆无，魅色褪尽，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她脚边打盹。暮雪动了动身体，浅墨马上惊觉地坐起，一看见暮雪的目光，泪水就如同泉涌一般不停地流下来，他虚弱的向前挪了挪，跪在暮雪身前，极轻极轻的开口，似乎是怕暮雪再次晕去：“求你，不要抛下我… 没有你爱我，我也… 活不下去。”

人们会因为痛苦而解脱, 会因为无望而忘却吗？浅墨至此仍不知道，如果一直坚持封闭自己，还要为这样的抉择做出多少牺牲和面临多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或许终他一生，终会悔过。当年华不再、孤单孑立，在一生中最爱的人也离他远去之后，那种撕心裂腑的无望的巨痛真真实实地袭上他的心。

已经这样了，事情… 还能更坏吗？爱她，会比失去她… 更坏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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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