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会所门前的灯盏是绿色的,一只飞蛾扑扇在灯火周围,它的翅膀很薄,看起来近乎透明。
晏南安站在灯下,点燃了一根烟。
话筒里,陈梦不以为然地说:“你真的要去找他吗?当年你那么整他,现在他飞黄腾达了,不弄死你算善良,怎么可能帮你?”
晏南安将视线从飞蛾的羽翅上收了回来,烟头烧了一段,火光落在了她的指尖,她回过了神,再次吸了一口,说:“他会。”
“南安,你别太自信了,”陈梦叹了口气,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不记得你当年怎么对他了吗?你现在不是什么晏家大小姐了,可他是星耀太子爷,他想弄死你太容易,动动手指就行了,你不躲远点,还指望他帮你?真的,别去招惹他了……”
晏南安没再说话。
她当然知道。
陈梦在电话里又叮嘱了她几句,挂断了电话。
晏南安抬起头,她望进眼前油柏路的尽头,那里闪着灯,像无数只眼睛。
刚过十点半,这里的热闹正要开始。
烟已经烧完,晏南安将烟头按灭在石米上,转身朝会所走去。
*
厚重的红木门推开,跟着靡靡之音扑面而来的,是烟酒和香水味。
酒桌上,几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少爷正在劝酒,昂贵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白色衬衣的领口是软塌塌的,每个人的臂弯里挂着一个漂亮时髦的小姑娘,眼睛被酒气和色气充盈成红色。
房门打开,他们停下举杯,回头朝门外望去。
服务生向他们通报——
“晏小姐到了。”
“晏南安?”
这真的是晏南安。
一只红底黑皮面细带高跟鞋踏在了原木地板上,鞋跟尖锐好似一把钝刀。
晏南安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好久不见。”
“这是什么东风?竟然将我们晏南安吹来了。”静了一瞬后,包房里又热闹了起来。
陈家小少爷陈星燃最先出面打圆场,“来来来,主座该给你留的。”
跟着他玩的小姑娘是个新人,不怎么懂事,这是头一次见晏南安,探头探脑,好奇地问:“她是谁?”
邻座不屑地说:“晏南安都不知道?这可是晏家大小姐。”
他们故意将大小姐这几个字念得很重,引得其他人低声发笑。
谁不知道五年前这个不可一世、作恶多端的晏家大小姐被扫地出门。
托她福,晏钟青被气得断了气。
没想到这位没良心的大小姐在国外躲了五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哦,原来是她!”那小姑娘恍然大悟,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只听他们说晏南安飞扬跋扈,骄纵蠢钝而不自知,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漂亮。
晏南安可能不是天生的美人,但没有人能说她不好看。
她的美不是标准的,用一把直尺在她脸上量眼睛的宽度和鼻梁的高度并不能得出通用的美学公式,但这无损她的夺人心魄。
她有一双偏大的杏眼,眼尾较长,她的鼻梁比南方女孩要高出许多,直直一管,从两眼间山根处隆起,一直连接到微翘的鼻头,鼻翼瘦削而精致,她的嘴唇则饱满偏肉,笑起来时眉眼弯弯,风情万种。
桌上的女孩们下意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只想离晏南安更远一点。
大家全都做好了看热闹、看笑话的打算。
晏南安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来“锈色”,这很难不让人想到她和如今如日中天星耀太子爷的那点事。
五年前,是晏南安带着贺希成来这里玩。
她脾气不好,嫌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硬要贺希成去给她买热汤。
那天那么大的雨,贺希成一言不发就去了,一个小时后捧着凉了的汤水回来。
晏南安又一口也不愿意吃了,让他在她的朋友面前一点面子没有。
风水轮流转,当年贺希成对晏南安有多低微,如今晏南安对他就有多低微。
晏南安对老鼠似的窃窃私语不以为然。
相反,她觉得有些好笑。
想挨她骂,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晏南安眼波流转,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
只用一眼,她便看见了她想找的那个人。
隔着屏风和牌桌,房间的另一头,贺希成坐在红色真皮沙发上。
他穿着黑色西装,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朝后束,露出大理石板的额头和高耸的眉骨。
他手臂舒展着,一只手随意地搭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
他的个头要比普通青年男子高大许多,宽广的肩膀将意大利品牌西装衬得有棱有角。他也在看她,那双阴鸷的眼睛眸色极深,好似一团化不开的墨。
晏南安无视这群人闪烁的目光,径直向餐桌走去,她随手拾起一只空杯,倒了半杯红酒,然后向贺希成走了过去。
贺希成一动不动,他看着她,好像要看进她的眼睛里。
他挑衅,晏南安便也望他。
五年不见,他似乎变了不少。
他的身躯更加庞大,棱角也更为凸显了,眉骨、颧骨、下颚,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冷峻而锋利。
以前的他也是这张脸,只是那张刀片般纤薄的嘴唇,吻起来柔软得像云。
晏南安在心里深深呼吸,然后摆出一张刀枪不入的笑脸,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盈盈地说:“贺总,我来敬你一杯酒。”
“哇哈!”其他人闹哄哄地起哄。
“这是要敬贺总啊。”
酒杯递到了他的眼前。
贺希成依然沉默,他冷眼看着她手里的酒,也看着她。
半晌,他嗤笑了一声,冷峻的嘴角勾了勾,说:“这么敬的酒,我是不喝的。”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听见没?”陈星燃笑得最大声,他捏着嗓子,模仿贺希成的声音,说:“这么敬的酒,贺总是不喝的哦。”
“知道在‘锈色’要怎么敬酒么?”有人绷住嘴唇,打了个啵。
晏南安也嬉笑了。
她看着贺希成冷漠的脸,稳住手中的酒杯。
“贺总,”她嗲声嗲气地说:“那您想我怎么敬?我就怎么敬。”
“怎么敬啊?”大家哄闹。
人人都在看好戏。
谁见过这么撩贺希成的?
谁见过恨不得坐在贺希成腿上的?
没有,谁都没有晏南安这么不识相。
曾经,也有刚出来玩的小嫩模,没摸准贺希成的性格,以为自己年轻漂亮,不会有人拒绝,泼辣地坐在贺希成腿上。贺希成当时什么都没说,但从那以后,他们也再也没有在酒宴上见过那女孩儿。
他们都想看看贺希成会怎么翻脸,让晏南安在这里难堪得下不了台。
晏南安说:“贺总要我怎么敬?”
贺希成冷冰冰地看着她,目光凌厉得像一把剑,冷笑,反问:“你说呢?”
晏南安看着贺希成,然后端起酒杯,身体前倾,僵硬地坐进了贺希成怀里。
她身材高挑,个子要比南方姑娘高出不少,但贺希成的身躯依然比她要健壮太多,在他怀里,她依然微小、弱势。
她低头,含了一口酒,心里盘算,待会儿贺希成推她的时候,她往哪边摔摔得能惨烈些,这样讹起人也好开口。
“啊哦!”在一片起哄声里,她闭着眼便往贺希成的脸上贴去。
但她却没有机会找到那两片冰冷的嘴唇。
贺希成的两手握在她的后腰上,向上一提,便将她抱了起来。
她在他怀里失了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看见贺希成的眼睛,目光不算温善。
她失重得后仰,下意识地扶住贺希成的肩,同时贺希成收紧了手臂,让她的小腹撞在了他的胯骨上。
他推着她往门外走。
高跟鞋在楼道上走得跌跌撞撞,推进套房时,她的后背撞在了一面冰凉的墙面上。
贺希成终于松开了她。他背过身,径直向房间深处走去。他开了一瓶白兰地,拎着杯子,坐进了黑色单人沙发里,阴晴不定地望着她。
晏南安笑笑,她将被贺希成弄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然后迈着步子,徐徐向贺希成走去。
一进房门,她便笃定,这里就是贺希成的房间。
因为空气里漂浮着的是贺希成的味道,像是浸在伏特加里的皮革,和他这个人一样,凉彻心扉。
晏南安一直走到贺希成面前,她再次笑着坐在了贺希成的腿上,手掌放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这里没有人,这里很安静。
所以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贺希成的气息。
他的呼吸急促,与她的相纠缠。
她用手指追寻贺希成领口的暗纹,从胸口,一直到脖颈,说:“要不要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贺总喜不喜欢我这么喂?”
她再次一点点向贺希成靠近。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身下贺希成身体发生的细微的变化。
他的身体变得灼热,大腿部的肌肉紧绷着。
那双深邃的眼睛眼尾发红,目光愈发凶狠。
她终于找到了他的嘴唇。
和记忆里的一样柔软,但却比他的身体冰凉太多。
那片薄唇在她的嘴唇上擦了一下,然后贺希成猛然转过了头。
他的手紧紧握着沙发金属扶手,骨节突兀。
他没有看她,声音又低又冷,“晏南安,你到底要怎么样?”
晏南安好像一下醒了。
她嗤笑,从贺希成身上站了起来。
她从钱夹里取了烟和打火机,点上,然后放松地坐进贺希成对面的靠背椅。
“贺希成,我们谈谈吧。”她说。
新文求收藏《和男神联姻后》:
八岁那年,
宁晓然在家门口见到了十六岁的魏图峰,
魏图峰对她笑,说:“小孩儿,吃不吃糖?”
她红了脸,心想这个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
十八岁那年,
魏图峰已经是楚城最受人忌惮的人物,
他再次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只是这次他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阅读指南:小白文,先婚后爱,切开黑大魔王&小白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