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裴九郎得知鱼藏的身份后,运用花言巧语将鱼藏哄骗到了酒楼,三两杯烈酒下肚,鱼藏便醉的不省人事,裴九郎以鱼藏为人质要挟老头,又在半路设下埋伏,老头就这样死在了去救鱼藏的路上。
而鱼藏酒醒之后,只看到老头泡在河水里冰冷的尸体,裴九郎告诉她老头是失足落水而亡,鱼藏便傻乎乎的信了。
果然,这次裴九郎换了个法子,最终还是将老头引诱到了船上。
老头回忆着往事,没有注意到在河流最湍急的地方,裴九郎拉了一下船头上的暗线,船只瞬间五分五裂,船上三人纷纷落入水中。
裴九郎和洛晚早就做足了准备,平安无事的游上了岸。
老头不会水,抱着一块木板在水里挣扎。
洛晚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只有手掌大小的弓箭,递给了裴九郎,“你不是要给青萝报仇吗?杀了他。”
裴九郎犹豫着接下弓箭,“可是青萝不是他杀的……”
“都一样。青萝死于玄宗魔教小掌门鱼藏之手,而他是鱼藏的师傅,就是他将鱼藏养大的,谁知道青萝的死,是不是他在背后密谋的呢?”
在洛晚的挑唆下,裴九郎举起弓箭,对着老头射.了出去。
箭刚射出,老头便突然从水面上消失了,箭落在水里,然后水面泛起一片血红……
裴九郎和洛晚都以为箭射中了老头,便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后,白慕鱼、老头还有一只被毒箭贯穿身体的大鱼一同浮出了水面。
老头神情恍惚的看着站在岸边的鱼藏,问道:“你没死?”
鱼藏点头道:“我不仅没死,我还救了你。”
老头:“那簪子?”
鱼藏拍了拍老头的背,“真笨,你中计了。”
老头痴痴一笑:“活着就好。”
鱼藏微微一愣,这老头平日里嘴巴这么毒,突然不怼她了,鱼藏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偏头瞥了老头几眼,竟无意间看到老头胳膊上有道还未完全愈合的口子。
鱼藏忙问道:“谁?谁干的?”
老头尴尬的用衣服遮住伤口,道:“不小心划的,你管这么多干嘛。”
鱼藏猛然反应过来,该不是是他自己划的吧……老头在得知嘉荣娘娘的死讯后,该不会想殉情吧!
天哪,这就是……爱情吗?
老头确实想过死,在得知嘉荣已经身死多年的消息后,他突然觉得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他年少时满腔热血又自命不凡,出身寒微,却想拥有无上的权力,为此,他做错了许多的事,也害了许多的人。
他早晚会遭报应的。
可是,当血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他又后悔了……是的,他害怕了,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见惯生死,不会再畏惧死亡。其实他只是见惯了别人的生死,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才阵阵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恐惧使他放下了手中的刀,他杀不死自己,所以只能这么痛苦的活着。
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很巧,手腕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他就遇见了两个人。
两个奇奇怪怪的人,当那位姑娘拿出鱼藏头上的簪子时,他便了然,这两个人是来取他的性命的。
他们的谎话太拙略了,他临死之前还要配合着演戏……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他脑海出已经出现了走马灯,听说,人死之前都会出现走马灯,他想,这次总算能死掉了吧。
他闭上眼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将要进去的时候,有人将他拽出了水面。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在湿漉漉的身上,竟然莫名的有些舒服……
鱼藏从裙摆上扯下一块布,笨手笨脚的包住老头的手腕,“你死了,嘉荣娘娘就能活过来吗?如果有人想让我死,我便偏要活着,即使不想活,也要活着,我死了那人岂不痛快。我不仅要活着,还要风风光光的活着,气死他……”
在“解决”完老头以后,裴九郎和洛晚又返回了天道观。
洛晚对裴九郎说:“他们都死了,下面的宝贝就是我们的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鱼藏亲眼看到,洛晚领着裴九郎进入了藏宝的密道里。
鱼藏守在密道的出口处,当看到裴九郎带着满身珠宝想要从密道里钻出来的时候,伸手拉了一下神像底座下的开关,刚开始雕刻的神武大帝像突然起了火,火越烧越大,鱼藏一脚将裹在烈火之中的神武大帝像踹进了密道里,又咬着牙将神像下面沉甸甸的底座一同扔了下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密道的暗门,做完这一切后,鱼藏拼了命的往外跑。
所谓的神武大帝像不过是一堆精心雕刻的木头,但女帝说过底座下藏了许多火药,鱼藏只希望这些火药没有受潮……
既然这宝贝鱼藏要不得,那就谁都别想要。
火势迅速在地下蔓延,嘭地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火迅速冲出地面,在漫天大火的冲击下,整个天道观轰然塌陷。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整个半山腰都成了一片焦土。
火势被预想的还要猛烈,鱼藏自己也被淹没在滚滚浓烟之中,嘴巴鼻子都呛满灰,鱼藏呼吸不上来,意识也渐渐模糊,恍惚之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座对世间疾苦充耳不闻的神像,大火吞噬神像,火一直烧,蔓延到她自己身上,内心深入的某个地方轰然崩塌,眼前是一片焦土,心里也是一片焦土。
“小掌门快醒醒……”
鱼藏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像长时间盯着电脑游戏屏幕一般,疲惫不堪。
对鱼藏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并不关心裴九郎和洛晚是否会死于这场烈火之中,她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置于险地,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又一遭……
大殿之上,女帝接过小十六手中的密函,笑道:“朕还真小看鱼藏这丫头了,这么多宝贝她说烧就给烧了啊。”
小十六点头附和道:“这位鱼姐姐确实很有陛下当年的风范。”
“嗯……”女帝收起密函,想了想,趴在小十六耳边道:“你去一趟兵器库,将里面的青铜戟取出来,送去玄宗魔教。”
小十六难掩喜色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送?”
女帝笑着点了点头,“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老头看着眼前的一片焦土,决定带着鱼藏回玄宗魔教的老巢,这丫头在外面太惹事生非,回去定要让桑无枝好好管教管教她。
玄宗魔教的老巢在小冢也,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鱼藏空着手来,又空着手回去,一路上心情很不愉快。
偏偏天公不作美,骤然变阴,一时间乌云密布,大雨瓢泼,鱼藏一行人刚到小冢也就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闷雷滚滚,老头的驴受了惊,死活不肯走,街边的客栈也都纷纷关了门,积水很快漫过脚踝,诺大的街市一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鱼藏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上,白慕鱼撑着油纸伞站在一旁。老头则在后面安抚着他那头老驴。
雨珠劈里啪啦地打在伞上,天空笼罩着黑云,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鱼藏握着石狮子的耳朵,眼巴巴的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点点碎光。
桑无枝曾在信里说过,会派人来接鱼藏的。
鱼藏就这么眼巴巴的等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衣服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一股股寒意窜上心头,喷嚏一个接着一个,鼻头酸楚,两眼直冒泪花。
光线昏沉,万籁俱寂,雨水沉闷又充满节奏的声响将气氛压得很低。
鱼藏一边嘀咕着桑无枝怎么还不来,一边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生怕错过半个人影。一路舟车劳顿,风吹日晒雨淋,她此时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整晚。
雨势太大,油纸伞不顶用。
白慕鱼脱下外衣,披在鱼藏身上,道:“小掌门,我带你回去吧。”
可此处距离玄宗魔教的老巢还有一段距离,这么大的雨,路又不好走,鱼藏摇头回道:“再等等吧。”
可鱼藏着实没想道,自己苦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匹马。
一匹死马!
天色昏暗,鱼藏瞧见那匹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膘肥体壮的黑鬃马歪着脑袋,踏着积水忽奔而至,步伐虽凌乱僵硬,速度却奇快,那马只顾蒙着头一个劲地向前跑,一头撞在了鱼藏座下的石狮子上。
尖锐的嘶鸣声冲破雨幕,血和污水溅了鱼藏一身。
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即便死了。
等鱼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马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四肢扭曲的泡在血水里。
它冒雨而来,却一头撞死在了鱼藏面前,荒唐中又透露着诡异。
鱼藏着实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抬头一望,远处成群结对的黑鬃马踏着积水忽奔而至,一声声尖锐的嘶鸣冲破雨幕。
幸好,这次的马都是正常的马,带着斗笠的黑衣大汉骑在马上,看到鱼藏后,纷纷翻身下马,提着竹灯俯首而立。
跳动的烛光在雨中扭动着腰肢,宛如不灭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