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铮不动如山,“你醒来后查看过通讯器上的消息吗?”
莫辞野下意识把车速放慢,“大体扫了两眼,小区业主群被我屏蔽了,你帮我看一下。”
为了方便和总部联络,通讯器放在了牧铮身上。
他从怀里掏出来查看。
果不其然,小区物业群里今天中午的时候发了通知,说流感病毒来势汹汹,若无必要,流感人群不得外出,其家属尽量减少外出,所有人员务必做好防护。
牧铮放下通讯器,“的确有个防控通知,不过不影响我们出去。”
车来到小区门口,两个警卫一左一右守在车子的必经道上,左边那个看着比较年轻,两人虽然都没穿联盟的军人制服,但是行为举止间还是能窥见一二,尤其是右边那位,一看就带着常年在任务中打磨出来的野性和沉稳。
左边那位年轻些的对驾驶位的莫辞野进行例行问询:“您好,请问您的详细住址在哪栋楼哪户?”
“6栋一单元301。”
那名警卫闻言眉头微皱,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右边那位虽然离得远,但是两侧车窗都开着,所以也听到了莫辞野的话。
他温和道:“由于您楼上的住户得了流感,并且发现他有在三楼停驻的痕迹,所以需要二位配合测量一□□温并观察四小时才能出去。”
这位虽然语气温和,但眼神犀利,看出牧铮是个不露声色的家伙,所以全程紧盯着莫辞野。
莫辞野到底还是藏不住心思,在他说到发现有在三楼停驻的痕迹时,眉头微动。
那家伙就知道眼前这两位已经跟四楼那位得了“流感”的住户打过照面了,毕竟时间实在巧合,他们刚监测到异变,控制住那个感染者没多久他们就开车出来了。
正待说些什么,牧铮先开口了:“这种任务,你们应该带了身份识别设备。”
右边那位警卫闻言微愣,视线落回牧铮身上,定定看了一眼后拿出设备,放到牧铮眼前。
一道温和的蓝光覆盖了牧铮的双眼,片刻后“滴”的一声,发散的蓝光收回,汇聚到顶端流转着组成一个身份卡,牧铮的名字在卡面上一跳一跳地闪烁。
莫辞野眉头微扬,默默纠正自己想当然犯下的错误。
那名警卫后退一步离开车旁,将脚跟一磕,站得笔直,对着副驾驶的牧铮行了个注目礼。
莫辞野看明白了事态,但仍旧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这就走啦?”
牧铮沉稳的声音响起:“走吧。”
车子缓缓驶离,另一名警卫有样学样,等车开出视线后悄悄问道:“竟然是最高通行令,那是什么人?”
右边那位目光坚毅,看着车子消失的尽头回答:“刀锋中的刀锋,冲在最前面的人。"
他收回视线,“换句话说,有危险时,最先上阵,也是最先死的那批人。”
年轻的警卫皱眉,“幸好我只用站岗。”
右边那位扫他一眼,“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此时莫辞野已经将车开出去老远了,牧铮跟他转述了物业发的通知,莫辞野有些担忧道:“这种程度的话,能控制得住吗?”
“事发突然,手段太强硬会引发暴乱。肯定会有下一步措施的。”
莫辞野沉默片刻,又想起什么,把车刹停有些急切道:“他们两个没戴口罩啊!”
牧铮稳住身形,“没事,那是两个进化人。”
“你能看出来?”
牧铮点点头,“一种感应。”
莫辞野松了口气,重新启动车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刹车刹得急,你没事吧?”
牧铮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我是alpha。”
莫辞野小声碎碎念:“alpha也是肉做的,又不是铁做的。”
牧铮怔住了,从小到大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也从未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世俗观念如此,alpha本身就代表了强悍和力量,要是哪个alpha表现出脆弱和需要被关怀,那才是真正的不被世人所接受。
当然,对自己的伴侣除外,如果一个alpha在易感期能够得到来自伴侣的呵护,那他绝对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可伴侣这个概念对牧铮来说太过遥远,他微微侧头注视着莫辞野那张还留存些许狡黠的脸,眼神深邃。
莫辞野扭头观察右后方路况时发现了牧铮的视线,但这小子对那目光中的内容毫无所觉,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牧铮刚才被那一句话勾起的莫名情绪又紧接着被这个灿烂的笑容高高抛上云霄。
估计哪天等它落下来,效果将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莫辞野专注于开车,许多路口都设置了关隘,行人虽少但秩序井然,一切都很平静。
天黑下来时,他们已经把车开出了城区,此次目的地是江城郊区的一处机场。
路上车辆渐渐变多,无一例外,都是听到风声或者发觉异常后从附近往机场赶的人。
一辆接一辆的车顺着道路从不同方向拥往一处,在黑夜里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这些光带里有一条像是被截断了,流动的光在半路戛然而止,拥堵到一处,在暗夜中发出烛火般的光辉,远处还在源源不断赶来的车辆,则像极了扑火的飞蛾。
不巧,莫辞野走的就是这条路。
拐过弯道后发现前方发生了拥堵,莫辞野有些不解:“咋还堵上了?”
牧铮降下车窗,皱起眉头双眼微眯,“前边出事了。”
莫辞野把车停下,“出车祸了?”
牧铮摇头,“应该不是。”
他打开车门下去,极目远眺,“好像是变异狼群。”
然后扭头对跟着下车的莫辞野道:“你在车上等我一会,我去前边看看。”
莫辞野满头问号,说好的战友呢?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我,alpha,躲车里?”
牧铮皱眉,沉默片刻后上车拿了把唐刀扔给莫辞野,留下一句:“跟我来。”
莫辞野接过刀跟上去,“你怎么确定我会用这刀?”
牧铮没回答,只是叮嘱:“等会千万小心,别留下破损性伤口。”
莫辞野自信道:“放心,郊狼而已,我有经验。”
牧铮薄唇紧抿没说话。
拥堵的源头是几辆因郊狼攻击而乱了分寸的车,横七竖八地陈列在马路上,地上血迹斑斑,有一条血痕从车群一直延伸到对面的狼群里。
那几只狼发生了很明显的异变,由于皮肉的腐烂,本就锋利的犬牙裸露在外,显得更加森寒。
莫辞野他们到时已经有人在和狼群对峙了。
发现又有人过来后那男人开口提醒:“这群畜生难缠得很,小心别被他们抓伤了。”
莫辞野拔刀出鞘,牧铮点点头,发现对面几只狼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有一只后腿明显被利器所伤,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行动。
牧铮斩钉截铁道:“砍它们脑袋。”
对面的狼低下头颅弓起背,行进中逐渐形成包围圈。
牧铮不动声色地调动周围的金属元素,给三人身上都附了一层金属膜。
距离渐渐拉进,人和狼都蓄势待发。
第一只狼扑上来后,剩下的跟着前赴后继。
牧铮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短匕首,矮下身子干脆利落地一个滑跪,把一只狼开膛破肚后,手起刀落,又削下了脑袋。
莫辞野也不遑多让,借着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没有一只狼能近身。
那陌生男人明明赤手空拳,却能从狼身上留下利器的痕迹。
三人配合默契,狼群数量逐渐减少,但死去的同伴丝毫没有使它们的进攻势头减弱分毫,新鲜血肉的吸引力大过一切。
借着身后车辆的灯光,十一匹变异狼被三人斩杀殆尽。
三人站在一片狼藉中,不远处就是被大卸八块的狼群,腥臭粘稠的黑血缓慢流动。
陌生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垂手抚平西服上的褶皱,这一场厮杀下来竟好似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竟是个狠角色。
牧铮在观察他的同时,也被他不露声色地观察着。
反观莫辞野,这小子像他乡遇故知一样,伸出手热情道:“看不出来啊兄弟,你这身手着实不错,认识一下不?我叫莫辞野。”
那男人倒是好脾气,跟莫辞野握了下手,嘴角含笑道:“沈江,莫小兄弟也很厉害。”
他收回手把视线移向牧铮,“二位是一起的?多亏你们,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应付不了。”
牧铮冲他点点头,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思。
莫辞野笑呵呵道:“这有啥,碰见就是缘分,你也去机场?”
沈江没有介意牧铮的冷淡,仍旧一副温和模样,“对,这条路上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去机场吧。”
莫辞野想了想,说的没错,于是挠挠头嘿嘿笑了:“你准备去哪?”
沈江扶一下镜框,只含糊道:“回老家。”
莫辞野见状也就不再深问,“是不是有人受伤?我打个急救电话吧。”
说着自然地从牧铮身上把通讯器掏过来,牧铮没想到莫辞野会突然靠近,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肌肉紧绷。
沈江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又被他快速掩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