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告段落,薛岫以为事情已经圆满散场时,好戏才堪堪登场。
而作为戏外人的他,居然也成戏中角色。金街处,正要替妹妹买物件的薛岫站在珍宝斋面前,而他的腰间的玉带却被江姑娘抓住,扯了下去。
当事人都愣在原地,垂着眼睑看向自己的腰间,再看向江姑娘手中的玉带,疑惑不解着。
珍宝斋来来往往行人止不住的打量,他们被这番动静吸引了目光,却又顾忌着当事人是薛岫,不敢多停留。
薛岫淡然的走到江姑娘的跟前,伸出手道:“劳烦江姑娘还于我。”
江姑娘扑向他的时候,他已经进行躲避,却未想到还是着了江姑娘的道,被扯下玉带。
是他小瞧精怪的实力,把她当寻常人看待。
“对,对不起,薛公子,”江心柔羞红着脸,低着头双手奉上玉腰带。
薛岫从她手中拿起,还未等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声呼呵:“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薛岫回身望去,竟是三皇子,正满脸戾气的盯着他,黑眸暗沉,扑面而来的凶杀之气,像是要将他活活撕碎,好似他夺走了他的珍宝。
“三皇子安,”薛岫问候着,玉带被他的衣袖遮住,瞧不见半点身影,而无玉带系住的衣袍宽松,松散的挂在身上。
三皇子瞥见那松垮的腰间衣物,越发怒火中烧,怒不可竭的怒视薛岫,猩红的血眸死死盯着,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青筋直冒。
皮笑肉不笑,讥笑道:“你居然有闲心出来,怎不在家多读书,瞧我,记性不好,倒是忘了,你被禁了春闱,多看书也无用,被禁对你来说似乎是件好事,都有诸多时间来外头悠闲度日。”
“殿下若无别的事,容我先走一步,我还有要事要办,殿下,晋国不日来访。”
薛岫不为所动,三皇子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头不得劲,又听薛岫后半句,脸色阴沉沉的,宛如黑云压顶。
“公子,”江心柔水汪汪的杏眼看向薛岫,柔弱的喊道。
平静下来的三皇子瞬间跟点燃的炮仗,大步冲到江心柔跟前,攥起江心柔纤细的手腕道:“江心柔,你当本殿下是死的不成,当着我的面喊他,你和他之间什么关系?”
手上用力,拉过江心柔,抱在怀中道:“薛岫,这是本王的女人,即使被我休弃过,也不是你能染指的,若有下次叫我瞧见,你等着,本殿定叫你生死不如。”
江心柔在他的怀中微弱的挣扎起来,好像小猫般挣脱顶级猎食者的钳制,只是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没办法挣脱开束缚。
小声呜咽着,杏眸微红,眼眶流过一行清泪,细弱的声音说道:“唔好疼,你弄疼我了,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女人,你既已休弃我,又何必来缠着我,我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三皇子似被激怒的雄狮,他捏着江心柔精致小巧的下颌,瞧着她泪眼婆娑泛着红的双眼,恶狠狠道:“你什么意思,追求爱情?你喜欢的是薛岫?”
“你与我说清楚,你喜欢的是谁?”
正在给自己系上玉腰带的薛岫手微微停顿,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三皇子和他怀中的江姑娘,频频蹙眉。
心想着:这精怪好本事,竟已能控制三皇子心神。
“三皇子,此乃临街,身为皇子,有**份,”就差没直接鼻子骂,当着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在他们面前上演这出戏码,你身为皇子,你丢不丢脸。
丢自己的脸也罢,可别叫他也成为京中饭后闲谈的闲资。
“我与我女人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我没找你的麻烦你不感激涕零,反倒指责起我来,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宰相嫡孙,也配?”
薛岫平静的道:“三皇子说的是,我薛岫不过是薛家下一任家主,连带着当官都要靠太子,才坐上典客之位,不然乃区区布衣,确实不配与三皇子混为一谈。”
薛岫平静的话仿佛是记大锤,狠狠砸在三皇子的脑门上,给他不清醒的脑袋带来丝丝清明。
他略微松开拢着江心柔的手,而尚在挣扎的江心柔身躯不稳,弱柳扶风般跌落在地,也引不来三皇子半分怜惜。
三皇子讪笑两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有事,今日买的账就记在我的名下,就当我为我鲁莽行为赔罪。”
他也不知为何刚刚自己说出那番恼人的话,薛岫好心提醒,他该接下才对,顺带与薛岫打好交道,可惜,三皇子惋惜的看了薛岫一眼。
云国名门望族,薛王萧林,薛家正在其中,祖上出过三十位宰相,历经数千年,乃是云国的庞然大物,他父皇合着御史台大夫之力,才禁他春闱。
他怎会拿这事去讥他,把人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殿下?”江心柔见状不对劲,连忙软软的喊上一声,呼喊系统把自己的魅力值调到最大。
有几分清醒的三皇子脑子混沌,见江心柔跌倒在地,连忙跑人抱起,关心道:“可有伤着,怎么跌倒在地?”
“殿下,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方才没有站稳,与薛公子无关,殿下,你弄疼我了。”
“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三皇子含笑说着,满眼都是对江心柔的情意。
对上薛岫,冷冷说道:“薛岫,你竟敢欺负我的柔儿,你等着,我定不会放过于你。”
三皇子没有停留,抱着江心柔大跨步的离开,上了马车消失在薛岫面前。
若问薛岫是何想法,觉得晦气之余,还对精怪多了几分警惕,连带着忆起自己的弟弟。
薛静再接近此精怪,定会被三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精怪蛊惑人心的实力越发强横了,他瞧得很清楚,三皇子示弱之时,已有几分清醒,而被那精怪呼喊一声,又与他叫嚷,被控制心神。
薛岫进入珍宝斋内,买下薛雅柔所需之物,便前往王家,他要与王玉泽商量一番。
等他从马车下来,站在王家门口的时候,王家门口的仆人都惊呆掉下巴,毕竟,这可是薛岫,而他们在哪,他们在王家。
薛岫前来王家,他们不惊抬头看看天,天上也未下红雨,百思不得其解,迎了上去问道:“不知薛公子来王家有何要事?”
变相提醒薛岫,这是王家,不是薛家,可别走错路回错地方,虽然这事在薛岫身上不可能发生,但门人心里依旧打着小九九。
“劳烦通传一声,我找王玉泽有事闲谈,有劳了,”薛岫拿出碎银放至门人手中。
门人连连推辞:“不敢当不敢当。”
收下碎银,指了指后头道:“薛公子稍候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薛岫点点头,他负手站在王家大门的前面,观赏着王家的布局,眼神在门口的大石狮上停留片刻。
未让他等太久,门人走出,弯着腰身说道:“薛公子,公子有请。”
门人在前头带路,薛岫跟在他的身后,路过垂花门,经过廊下,所遇之人得知跟随在门人身后的翩翩佳公子,宛如画中仙的人竟是薛岫之时,都面露讶异。
“这就是与玉泽公子齐名的薛公子,薛三郎,他真的好俊,能见到他一面,真是三生有幸,我可是听说卞金小姐们都将其当梦中情郎。”
“俊是俊,就是冷了点,我还是喜欢玉泽公子那般温润的人,我们家公子也不差,亦是有诸多小姐喜爱,不比薛公子弱,就不知是哪位小姐好运,能嫁与其中一人。”
“这话哪是我们能说的,快呸呸呸两声,就当什么也没说过,传到夫人耳朵里,不要命啦。”
“……”
薛岫一字不漏的听完,面色不变,这些年类似诸多话语已听过不少,等走到王玉泽所住的院落门口,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王玉泽。”
他轻声喊了声,院落里甚少有仆人,更多的在外围,里头距离他居所倒是无一人。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了,”王玉泽正在右边回廊处坐在栏杆上,手捏着鱼竿。
回廊下有处浅浅的低洼,正养着些鱼儿,红的白的皆有,正聚集在王玉泽下头游曳着。
“一股妖风,”薛岫走过去,撩开衣摆跨过栏杆坐在他的身边,盯着下头的鱼,说道:“那日晚上你可有派人去江府。”
王玉泽抬起鱼竿,鱼竿上没有鱼钩,只剩下丝线,什么也没有钓起,溅起的水滴落泛起点点涟漪,惊吓跑聚在一起的鱼儿。
“你怎么还是如此的直白,与你打交道过多,都要不擅长与那些迂回之人交谈。”王玉泽放下鱼竿,丝线继续垂入水中。
“你今日就为这事来问我,南黎已经来京,萧锦身体如何,可否是因为蛊虫而对那江姑娘心动?”
“萧锦身体里有要命的蛊虫,与江小姐无关,我来找你,是那精怪的法力增强,以蛊惑三皇子为她所用。”
那么多的志怪杂谈也不是白看的,薛岫沉声,很冷静说道:“精怪修炼最快一道乃是采阳补阴,我本不愿相信志怪杂谈,但不得不说,几分能对上,行为举止类似,不得不信。”
“她本看中你,现在却与三皇子搅和在一起,景阳街灯会那次,便是她与三皇子接触的契机,才过去一日,三皇子已经开始反常,甚至,在那精怪的言语蛊惑中。”
薛岫略微停顿,不知该怎么才好说清楚,王玉泽挑眉催促道:“后来呢,三皇子做了何事,你可要与我说清楚,三皇子与太子竞争,我王家可是会见风使舵,只追求强者。”
“我于今日前往珍宝斋买物件,事发突然,我虽避开,却被精怪夺下腰带。”
薛岫的话还未说完,王玉泽倒是大笑起来,肩膀笑得颤抖着,鱼竿晃晃荡荡,水面泛起波澜。
“薛三公子的美名远扬,连着精怪当街谋夺下你的腰带,好与你来场邂逅,”王玉泽笑着笑着,见薛岫冷面,瞬间收敛笑意道:“你继续说,我听着,绝不打扰你。”
“三皇子来了,当着我的面说了堆奇怪的话,会觉得三皇子已被夺舍的程度,但他只是被精怪蛊惑,指责我不配之时,我说了几句话,他有半刻清醒,当江小姐再次呼喊他后,他又开始混沌,若要准确的说。”
“你可看过戏,他们是戏中人,而我是戏台下的看客,又或者说,我也是戏中人,但却是配角,甚至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主人公是三皇子与江姑娘,以他们的爱恨纠葛续写故事。”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意思,但他们不过是戏中人,我们是戏台下的看客,这场戏,想要如何演出,看的是看客的意思,三皇子真被精怪蛊惑,成为废子,太子更好上位,这是件好事。”
王玉泽拍手赞叹:“上次刺杀没要掉她的性命,也实乃件幸事,至少,精怪换目标后,三皇子已废,只是可惜晋国,尚未借三皇子之手谋取。”
薛岫蹙眉道:“精怪实力大增,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解决,我们当削弱精怪的实力,既然有你我不受她所控,定有其余人同样如此。”
“即便被精怪所控,只需不被精怪谋夺去精/气,想必此精怪也会慢慢的虚弱下去,等到她最弱之时,当除去。”
“你既已说精怪法力剧增,她可否会有呼风唤雨之道,若这种力量能为人所控,这天下,定是我云国。”
薛岫只用了一句话便打消王玉泽的念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拥有呼风唤雨之力,岂为人所控,只怕到时,只会给云国带来灾难,好收取供奉。”
王玉泽问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阻止她蛊惑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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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