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有财满眼里都是完了,人瘫坐在地上。他看向白岫,脸上多了许多畏惧,之前就听人讲过,白岫是荣兴村土地神庙庙祝,是个会法术的道士。那他刚刚不受控制,定然是因为受了法术的控制,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凶光,牙齿在口中磨得吱吱响,他要杀了这妖女。
贺知府举起惊堂木拍下:“玉有财你嫉妒两代果脯铺,炸毁他们村口的路。导致荣兴村无法按时交货,责令赔偿修路费以及造成的赔偿损失合计两千两,牢狱之邢三年。”
玉有财眼睛瞪大,心都要碾碎了,这一场赔偿下来,他这大半辈子的积蓄便没有了。
贺知府问白岫道:“本官这样判你可服气。”
白岫行礼道:“贺大人公正无私,我很服气。我们村的路是自己村民在修,这个只花了火药钱十两银子。另外赔偿三倍的钱给货商,我赔的是定金三倍花了三百两银子。两千两银子是我花费价目的好几倍了。”
玉有财一听脸全青了,后悔得不行。
贺知府笑道:“你话里有话,就直说吧。”
白岫道:“草民有一小想法,这一次我们村的路断了,人员并未受伤。我愿意签和解书,玉老板赔偿我们三百一十两的花费加上九十两的村民修路的工钱。至于坐牢一事,我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给我们村修路。”
贺知府见白岫心胸如此豁达,不住的赞赏:“可。”
玉有财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年头送上门的钱还有不要的。他看向白岫,不确定的问:“你真的不要钱?”
白岫道:“当然要钱,你还要赔偿四百两和来修路不是么?”
玉有财脸微微红,对这样的白岫生出了羞愧之心。扪心自问,若这事落在他手上,他定会让对方赔的倾家荡产,坐牢十年,再趁机抢占对方所有的客人。
“你是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白岫低下头,眼中盛满星光道:“猜的不错。”
玉有财听到这个舒口气,对方不放过他才是正常:“你想做什么?”
白岫道:“想你能不能去荣兴村土地神庙上柱香?”
玉有财惊道:“什么?”
白岫道:“我乃荣兴村土地神庙庙祝,最关心的事当然是香火问题。你以为我会要做什么?”
玉有财听到白岫这样讲,更加羞愧。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
白岫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找其他香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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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荣兴村的村民们背着篓子拿着锄头锥子上山修路。
胡家娘子举着锤子对准一颗石头,胡宜举着锤子猛地砸去,底下的石头四分五裂。另外一个男子捡起石头放在背篓里,压弯了背往路上运去,走到一处低洼处将石头倾倒,那边的男子拿出锄头敲敲打打将石头铺平夯实。
“胡宜···”玉有财翻了几座山来到荣兴村,听到钉钉打打的声音,知道这边在修路,这么多村民他只认识胡宜。心里有点忐忑,当时胡宜在书芳果脯铺子时候,他对胡宜不算好,希望不要计较。
“玉老板,快快休息一下。”胡宜转过身,看到是玉有财,笑着相迎。
玉有财惶恐的搓搓手,他毁了人家的路,没打算让旁人对他有好脸色。他快点跑到胡宜那边,不小心撞翻了一篓子石块,自己也摔了一跤,所有人看向玉有财。
玉有财膝盖闷痛,心里哀凉,知道这次逃不掉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定会狠狠骂自己一顿,并指使他干最累的活。
张晨拉起玉有财,玩笑道:“玉老板走路都走不稳,这是没吃饱饭呀?”
玉有财窘迫笑道:“一时没注意。”心里松口气,对方没打算为难他。
胡宜给了玉有财一个竹筐道:“玉老板负责运送石子吧。”
玉有财连声道:“好。”
晚上玉有财留在荣兴村,经过一天时间,玉有财与村民同吃同工,大家拿他当朋友般对待,他才知白岫老早就交代过了。玉有财要来修路,大家不要计较过去的事,就当他是来帮忙朋友的即可。这次荣兴村虽说交货延迟了,可订单又翻了几倍,白岫总能化险为夷,村民们对白岫心悦臣服,白岫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入夜,玉有财走到荣兴村土地神庙,站在庙前。土地庙与传闻不太一样,传闻土地神庙破烂倾颓。而实际上,土地神庙恢弘大气,往里看,明亮的灯光下,紫藤花树开的繁茂,花朵上泛着荧光。
摆放整齐的黑檀木家私给土地神庙点缀出了高雅风韵。这不当叫做土地神庙,而应当叫做家宅。
而令人风闻丧胆的乱坟岗离土地神庙和村落很远,并且乱坟岗旁种上了一排花树,挡住了视线。从庙前望去其实是看不到坟堆的,耳旁传来一些村民们的欢声笑语,让人觉得这就是普通的村庄,并不是谈之色变的乱葬岗。
“玉老板,今晚饭菜可合口。”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玉有财往后看去,看他穿着锦衣华袍,年岁约三十,相貌威严,他行礼:“苗老爷。饭菜挺好。”
苗大强指了指后面桃树林道:“饭后消消食吧。”
玉有财心里有很多疑问,正好想解答,就跟着一起去了。他们来到桃树园,一边的百亩桃林郁郁葱葱,桃果还未摘完,还余了一些在枝头,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桃树苗,明后年应当可以结桃子了。
晚风袭人,带来凉爽,吹动了衣摆。
“这些桃树都是白岫种的吗?”
苗大强道:“很厉害吧?”
玉老板道:“是呀,苗老爷搬进荣兴村多久了?”
苗大强笑道:“一两年了。我是这里的第一户人家。原先我从富裕的莫家村搬到穷乡僻壤的荣兴村,很多人反对不理解。”
玉老板也道:“其实我也不理解。”当年苗大强搬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说他被恶鬼迷了心窍,荣兴村更加增添了神秘色彩。
苗大强道:“其实也什么不理解的,这里的土地神很灵验。我与夫人在莫家村时,怀了两个孩子都没了,其中一个埋在荣兴村,这是我们一辈子的痛。我夫人来上香时,顺便进庙拜了土地神,祈祷孩子早日投胎。当时并未抱什么希望,然而过了几天,我们收到了土地神给的梦,并通知我们过几天去庙里拜见。我们觉得神奇之外还有些不信,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我们来到了荣兴村求子。求子当月就怀上了,是一对龙凤胎。”苗大强不想家丑外扬,省去了苗堂伯那件事。
“荣兴村的土地神真有这么灵验?”
“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白岫。我当时住进荣兴村没多久,周围许多人劝我离开,加上我夫人胎动不适,我便觉这里不方便,有离开的想法。可那天白岫给我夫人诊治后,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我夫人说,她说白岫的手法很奇怪,让她觉得很舒服温软,比所有大夫都让她舒服。”
“她还会医术?”
“她无所不能吧。去年我夫人待产时,为防万一,我花重金请了四个稳婆接生。中间出了点意外,夫人难产,气都快没了。我回来时,稳婆看遭不住要逃跑。我气疯了。这个时候白岫进去了,她进去没多久,我夫人便生出了孩子。此后,不知发生了什么,白岫出门后就昏倒,半个月都未曾出现。我推测,她应当是用了什么秘法助我夫人生产,而这个秘法对她不利。”
“她会不会是神仙?”玉有财喃喃推测。
“有可能,我夫人身边的丫鬟翠儿说,夫人生产那日,回来路上,她亲眼看到白岫使法。”苗大强道:“白岫她聪明有才,待人赤诚,能及时解人危难,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必得上外面无数庸碌之辈。我认了她当妹子,以后她就是我亲妹子。”苗大强今日来跟玉有财说这番话,一则是为吓唬玉有财,让他不要再有邪心思,还有则是敲打他,让他知道白岫身后有靠山,不得欺辱。
玉有财看向千亩的桃林,又看向白岫休息的荣兴村土地神庙,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道:“白姑娘做人做事让我十分佩服,能否请苗老板做个中间人,跟白姑娘说说,让我也迁进荣兴村。”
村民说迁进荣兴村就有十亩桃林还有一亩自留地,还能得到荣兴村的售卖分红。荣兴村有白岫来统筹,又有苗大强做后盾,未来发展潜力很大。
“玉老板迁进荣兴村我非常欢迎,但我也有一个条件。”白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听人说玉老板和苗大强在后面聊天,过来看看,听到玉老板的话。
“我给玉老板的店子注入两百两银子,以后玉老板净收入所得得分荣兴村一半。”白岫道,她控股书芳果脯铺子,这样她名下有两家果脯铺子。
“这···”
“我只要你的利润,不会干涉你的经营决策。若你中间有资金周转上的困难,我们也可出门帮你解决。另外我们荣兴村果脯铺子不再同行竞争,我们各自打出店铺的特色。你任然照原先的口味制作果脯,而我们荣兴村果脯铺子则会将与你口味相同的果脯剔除,不再制作。”
“那若是客户来两代果脯铺采购全甜味的杏仁果脯,你们店没有怎么办?”
“这个好办,我会将客户带到你的店铺,让他在你那里采购。”白岫道。
“那你岂不是少挣了钱?”
白岫笑起来,眼神坚定而有力量,在场的人都被感染:“玉老板,眼睛放远点。九州大陆那么多城,我不会拘泥于一个云舟城,以后两代果脯铺子不单要做果脯,还有果糕,桃仁等等一系列的商品,我还有那么多商品要卖,做不到只盯着甜味杏仁果脯。”
玉老板听得心潮彭拜,他道:“那以后所有的全甜的果脯的生意,你都会让给我吗?”
白岫道:“当然让给你。”从玉老板手中得到的净利润,九成用来分红,另外一层当香火供奉。这样一想,又多了个人给她捐香火呢。看玉有财的眼神越发柔和:“以后,我也想将两代果脯铺子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会给你开相应的工钱。等你搬进荣兴村后,荣兴村所有的收入,按照比例,再给你分红,不知你意下如何?”
玉老板眼前开阔,立马道:“好!就这么定了。”
流意麻利的拿出一张文书,在苗大强见证下,签下文书。
白岫客客气气送玉有财进胡宜家休息,流意与白岫两人往庙里走。
流意看着玉老板的背影嘲笑道:“他被你卖了怎么还给你数钱,傻傻的能帮你管好生意么!?”
白岫将手指放在唇间:“嘘,小声点。”村民们只会简单的做些粗活,做生意这种事根本不在行,玉老板奸诈圆滑,这种人天生是做生意的,绑了他做事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