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被迫营业的日子 第44章 驸马

众人寻声望去，四个下人正给英武亲王宽衣解带。英武亲王一个眼神，让他们全都下去。

“云生结海楼楼主，你们队作为今晚的赢家，不去宫中觐见女王殿下，恐怕不好吧？”

白桑众人见到他，都不由地站起身。

白桑刚想开口，亲王却走到敖释面前，上下打量道：“未曾想当今结海楼楼主如此意气风发，年轻俊杰。”

白桑：“……”

文星没忍住，笑得差点将手里的杯子给打碎了。

敖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道：“亲王说笑了。楼主的确意气风发没有错，但不是我。”

于是英武亲王在众人的示意之下将目光投在白桑身上，难捱的沉默过后才开口：“是你。”

白桑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让亲王失望了。”

“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这一说。没有希望哪里来的失望。”亲王道，“随我一同入宫觐见女王吧。”

“我之前好像听说今晚前十名要进行最后一场角逐来分出优劣，可是我们今晚似乎没有参加。”文星想到什么，道。

亲王面无表情，眉眼沉静下来道：“你们赢了女王殿下，还需要排名第二？”

“这事有蹊跷，我的识君他不会无缘无故向女王挑战的。”文星道。

“的确。”亲王道，“所以实际情况是女王向他下的战书，他被动接受了。”

“女王跑到偏远的小镇挑战扶麟？”文星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机缘巧合？”

“我想你们可能没有明白这场绝杀令的意义是什么。”亲王登上高头大鸟拉的车，回身看了一眼文星众人。

“第一名可以得到女王殿下的亲自接见。”白桑回答道。

“这只是明面上的话。若真是这样，女王自己完全可以不用来参赛。也不用非赢不可。她还没有闲到自己见自己这个地步。这场绝杀令是由井鬼主办的，女王没有权利阻拦，只能被动接受。”

“那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文星不解。

亲王道，“这是一个变相的招婿活动。第一名，也就是选出来的实力最强者，自然能够收到女王的接见，然后迎娶她。井鬼想将女王控制在他们手中，因此参赛的人大多数都来自井鬼，但是女王没有向命运屈服，所以她选择用这种方法，自己做出选择。”

“招婿？！”文星和白桑异口同声道。

琥珀明显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后知后觉，一身冷汗：“幸亏赢的不是我……”亏自己先前还一个劲地往前冲排名，现在看来，输了也是好事。谁想娶那个女王啊！

亲王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立即闭嘴”的眼神。

全场敖释最冷静：“那这么说来，女王亲自向扶麟下战书，又亲自败给他，是希望他能获得第一名，然后娶她。”

“女王想让扶麟做她的驸马？！”文星不敢想象。

亲王道：“有什么问题吗？”

文星求生欲很强地摇头。

白桑却皱眉：“不行。我不同意。”

“为何？”亲王冷眼看他。

“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龟兹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白桑说。

“你们既然参加了绝杀令，就应该遵守绝杀令的规则。”亲王道，“不然你们一个人都走不掉。”

“抱歉，”白桑抬眸朝他一笑，“我从来不会遵守规则。不管她是什么王。”

亲王冷眼看他，不再说话。

* * *

扶麟目前所在的地方便是女王主殿。

吹喉已经沿着主殿外侧环绕飞行了十几圈，但是这个主殿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拦，将它拦在外面。

外面人群沸腾，主殿内却安静得连根针都能听见。

扶麟凝视窗外，思索如何从这里出去，与白桑一行人汇合。

“我劝你不要想着逃走。”沐浴完毕的女王殿下风情万种地走出来，她唇红齿白，穿着露骨，珠光璀璨，大有沙漠国度奔放之风。她依偎在扶麟的肩膀上，像一滩水：“你是我的。”

扶麟不想说一句话，默不作声地从她身边走开，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难道满金来的男子都这么含蓄？”女王蹙眉，可眼中藏笑，“你们之前在满金边界合伙杀了我，还记得吗？”

“瓦砾村的偷马女贼。”扶麟见到她第一眼就知晓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女王伸出一双洁白的臂膀，环在扶麟腰上，柔情似水，“我叫凤凰。我是龟兹的女王。也是你的妻子。”

“我可能要再跟你解释一遍，我不想娶你。”扶麟躲开她的双手。

“你有要娶的人了？”女王抬头看他，“没关系，我可以派手下去将这人杀掉。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扶麟和她保持距离，生怕她脑子一热扑过来：“我谁都不娶。”

“你也是个识君。而且似乎是识君黄昏种。你的饲主是谁？既然你是云生结海楼的人，那么你的饲主也是了。我可以同他商量，用礼金聘下你。”凤凰道。

扶麟第一次听到“黄昏种”这个词。他皱眉：“我说过，我谁都不想娶。”

凤凰眼睛一沉，随即恢复原先的表情：“你们队赢了我。作为条件，你们必须有人留下来和我成亲。不然，井鬼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们离开的。”

身为女王都如此身不由己。足以见得井鬼在九州的权力滔天了。

扶麟问道：“摆脱井鬼的控制和成亲，你选哪一个？”

女王狡黠一笑，伸长的手臂环住扶麟的脖子，想顺势吻下去：“我两个都想要。”

扶麟朝窗外的吹喉看一眼，吹喉呼啸一声穿透窗户，阻拦在他和女王中间。

“抱歉女王，”扶麟攀住剑身，跃出窗外道，“我不能和你成亲。”

白桑他们此刻就在这座主殿底下，他必须同他们汇合。

白桑从鸟车上下来之后，最先看见从上面飞下来的扶麟。

文星接着下车，也看到了，朝他灿然一笑，开玩笑道：“女王驸马。”

扶麟收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你是拒绝女王的好意了。”英武亲王道。

“恕难从命。”扶麟回答。

英武亲王拔出佩剑：“违背女王的明令，我可以根据法令将你诛杀。”

“等一等。”女王的声音传来。立马引起龟兹众人的欢腾。

白桑众人在一片欢腾声中望去，都不由地皱起眉头：瓦砾村偷马贼？

女王流光溢彩地在人群簇拥之下现身，走过英武亲王身边，十分自然地挽住扶麟的胳膊：“在龟兹，没有人可以杀他。除了我。”

英武亲王收回佩剑，面无表情道：“是。”

他身后的琥珀似乎发出一阵类似于干呕的声音。英武亲王转身看了一眼。琥珀只好收声。

文星“啧”了一声：“般配极了。”

白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将扶麟让给她的。”

文星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对着我说？”

“你就是云生结海楼的楼主？”凤凰女王看向敖释。

白桑已经习惯了，举手道：“是我。”

凤凰女王看向白桑：“你要知道，在龟兹这样的国家，井鬼不在少数。”

白桑道：“我知道。”

凤凰道：“看来你似乎想找我谈一谈。但正如你所见，目前龟兹的实际统治者是井鬼，我不过是他们更好地对龟兹实行统治的一个借口。若你想找我商量怎么对付井鬼，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没有任何办法。”

白桑笑了：“云生结海楼在你看来是说客组成的联盟吗？”

凤凰挑眉，不甘示弱：“就如同你们对我的第一印象是偷马贼一样。”

众人心想：你本来就是。

敖释开口：“那日你匆匆赶到满金边界，是为了见到满金君主吧。”

凤凰转过身来，似乎对他和他身后的如意有些印象：“你们就是那日……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打算去见满金君主。”

敖释道：“不管你最后有没有见到，你的行为在井鬼看来都是一种谋逆。你以为就算你现在公然开口表态，井鬼就会真的认为你们甘于人臣吗？”

凤凰终于松开扶麟的胳膊，一步一步走过来：“那你说，我该如何表态？如今这个局面，我除了听命于井鬼，还能有什么别的举措吗？”

她带一行人入宫，屏退左右。

主殿内烛光袅袅，忽明忽暗。

“我不是没想过对付井鬼的办法，毕竟谁都不希望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凤凰的双眼在烛光下有一种莫名的缥缈，让人抓不住、猜不透，“但我每一次试图做些什么，总会有无辜的人会牺牲。虽然你们比我更加了解堪世，但我还是想说，他太可怕了。他似乎生来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在龟兹，没有神灵这一说。但是见到他，那种由内散发出来的恐惧让我意识到，哪怕这个世上没有神灵，他堪世，也能营造一个众神世界。”

白桑道：“我倒是相信这世上有神。”

女王抬眸看他。

白桑继续道：“但不管是哪路神仙，一开始都只是凡人。信仰能够塑造神，信仰也能够毁了神。”

凤凰女王轻笑一声：“你是想安慰我，不要对他产生恐惧吗？”

白桑点头：“恐惧归根结底，来自你的心底。堪世只不过是你安放恐惧的外壳而已。”

女王道：“我虽然没有办法帮助你们对付井鬼。但是我知道沿着龟兹一路向前，有一个国度能够帮助你解开身上的焚锁。你的焚锁是一个结界，封存了你原先的能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堪世才一直没有办法寻找到你。可你若想同堪世一决高下，不解开焚锁是没有办法的吧？”

说罢她闪现到扶麟身边，挽住扶麟的胳膊：“作为交换条件，他归我。”

白桑刚想开口，一旁的文星道：“你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意见，女王殿下？”

凤凰将目光放在文星身上，了然他就是扶麟的饲主，道：“你的意见是什么？赞成？还是反对？”

文星没有看她，似乎是对扶麟说的：“我的意见是，若是他留在龟兹，我就同他解契。”

在场众人都看向文星。

“解契？”女王的眼睛转了一圈，思忖道，“也不是不可以。我龟兹有的是高手愿意签下他。”

文星道：“的确。龟兹是一个好的归宿。”

“不需要。”扶麟冰冷的声音传来。他没有看文星，而是一把扯开女王的手臂，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等等，扶麟！”白桑无奈地看了一眼文星，追了出去。

留下的敖释看着文星，沉默片刻问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文星垂头，接着抬起头来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气一气他，顺便也气一气我自己。”

敖释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道歉吧。”

* * *

“扶麟，你等一等。”白桑追在扶麟身后。

扶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外面依旧璀璨，人群依旧熙攘，似乎没有人知道宫殿内发生了什么。

白桑平复气息，道：“龟兹没有人能够将你留下来。”

“嗯。我知道。”扶麟平静地说。他现在异常冷静，哪怕文星先前的话让他感到气愤，但那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发觉说这番话时，文星的眼睛是红的。

白桑道：“所以你不要生文星的气。他现在也很难过。”

扶麟嘴角浅浅一勾，道：“我知道。井鬼这事没有结束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尽管话是这样说，但今日必须得给女王一个交代。

凤凰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已经习惯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楼主和扶麟的态度坚决，这颗瓜根本就扭不动。她单腿翘着坐在王座上，手支着下巴道：“扶麟我就勉强给你们了，就当做卖你们一个人情。但是井鬼过问下来，我会一字不差地将你们供出去。”

站在她身侧的亲王道：“井鬼高层目前已经现身龟兹。或许不日便会同女王见面。”

白桑众人听闻后，都默不作声，紧张地等待下文。

“哪个高层？”凤凰问道。

“裘染。”英武亲王回禀。

白桑听闻后呛了一声，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凤凰的眼睛看向他，道：“怎么，堪世都不怕，楼主难道还怕一个井鬼高层？”

白桑牵强地笑了：“是挺怕的。”若是裘染知道他这么乱来的话，反应一定很精彩。

“女王陛下，”敖释道，“你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是说关于焚锁的解决办法吧？”凤凰接过身边侍者倒的酒，晃了两下，一饮而尽，“龟兹一路往北，有个国家叫做佛国。佛国常年严寒，但那里的人却衣着单薄，并不会因为天气寒冷而烦恼。这个国家，以研究结界而闻名。你们去那里，一定能找到打开焚锁的方法。”

“佛国吗。”白桑喃喃。

敖释看他：“怎么了？”

白桑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熟悉。”

敖释道：“或许那里有我们要找的人。”

白桑道：“希望吧。”

憋了很久不出声的琥珀竹骨扇在手里捏了半天：“我倒是很想跟你们一块出去看一看。”

白桑微笑道：“可以啊。”

琥珀抬眼看了看亲王，叹气道：“还是算了。”

白桑歪头：“怎么了？”

琥珀支吾道：“等我实力再提升一些，就去找你们。现在的我，还不能和你们站在一起。”

白桑道：“你身边就有强者。他能给你许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我想，近朱者赤，亲王的识君，实力不会差的。”

琥珀面上一脸嫌弃，内心却十分受用：“我自然知道沾亲王的光会好许多。但实力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反正若是我日后去找你，你一定要立刻认出我，还要立即叫出我的名字。”

这不就是变相地希望白桑不要将他忘记吗？难不成打架还打出感情了？一旁的敖释心想。

他回过身，发现除了闭眼站在身后神游太虚的如意之外，另外两个人不见了。

从宫中出来，白桑伸了个懒腰，还对琥珀念念不忘：“他有个好饲主。英武亲王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识君的。也不知道以后能在九州哪里碰到他……”

敖释道：“今日我在富人区域，见到了水护。”

白桑伸懒腰的手一滞：“水护？你是说吟宴？我记得他已经死了。”

“的确。但是他目前是识君。”敖释道，“我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个和黎明种很像的词，叫做黄昏种。”

白桑道：“你是怀疑，但凡死后才化身为识君的人，都叫做黄昏种？”

敖释点头。

白桑道：“那黎明种的定义是什么？”

敖释盯着前方路口倚在一个木桩上等待他们的如意，轻叹道：“我想，应该是和黄昏种相反的概念吧。”

他们现在需要回到原先寄放行李的那家热汤旅店，住一晚之后动身出发，去往佛国。

“话说，我怎么没有看到文星和扶麟？”路上白桑问。

敖释心想你怎么这么迟钝现在才发现。他道：“或许他们两个有什么话需要私下说吧。”

白桑想了想，停下脚步道：“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先回旅店了。如果这样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回去。”

敖释皱眉：“为何？你想去哪？”

白桑笑了笑道：“比起现在回旅店打扰他们说话，我倒想先找个地方将肚子填饱。”

敖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