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城地理位置偏远,周围环山,能开采出不少黄沙和石灰,加上从枫市运来的粘土,就能加工出足够的建材,把城里的木头房子全升级成防火防水的砖瓦房。
所以建材一加工好,檀楚就招了工人开始施工。
升级建筑是个大活,前期开采建材和加工建材要花费很多钱,现在雇佣工人也要花钱。
工人们的工资每半个月一结,工人人数又多,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天,檀楚正在给工人算工资。
突然有个手下跑进来,慌慌张张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檀楚专心算账,没抬头:“怎么了?”
手下说:“早上统一银行那边出了新活动,但凡定期存款超过一个月的,取款时返还本金百分之二十的利息。而且新客户还有额外百分之五的利息!”
饶是檀楚,这时候也略有震惊地抬起头:“百分之二十?”
手下愁容满面:“对!而且统一银行这是刚入驻咱们凛冬城,咱们领民基本全是新客户,所以拿钱去存,到期后都能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息,这可是四分之一!刚才很多人都来取钱,把钱往那边存,咱们这现在剩的钱不多了。”
自从领地发展起来,凛冬城的财务状况也还不错。
领地的收入除了税金以外,还有不少领民把钱放在她这保管,这些钱领民都同意她用来投资,不过她需要支付领民利息。
这些钱和其余收入加在一起,才差不多正好能负担整个升级建筑的项目。
然而现在领民们都把钱取走了。
手下说到这,顿了顿,艰难道:“……我们可能很难负担升级建筑这个工程了。”
现在这种时候,大家本来就都没什么钱,甚至有人为了一两个铜元不要命的,现在存定期,到期后就能白拿本金的四分之一,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檀楚倒是很快调整好情绪:“他们定期多久?”
手下说:“两个月。咱们升级建筑不也是计划两个月完工吗,我觉得他们这波就是故意和我们对着干,要我们没法做这个工程。”
其实和工程没什么关系。
就是想逼得他们没办法,然后独占凛冬城银行得经营权罢了。
甚至檀楚这个严格意义上都算不上银行,只要领民都把钱存进统一银行,统一银行就能直接掌握凛冬城的经济了。
檀楚心里粗粗思索一番,但没继续说别的,只道:“行。我知道了。”
手下又道:“没别的办法了大人,趁着咱们还有一点余钱,要不施工先暂停吧,领地别的地方都还需要花钱来运营,如果到时候手上一点钱都没有,那就要乱套了!而且……而且咱们请的工人太多了,现在手上的钱不够付几天后工人们的全部工资。”
檀楚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
手下见她迟迟不说话,问:“那我先去通知工人们暂停工程?”
檀楚摇头:“不。”
手下看起来比她要着急多了,看着她:“您有别的办法吗?”
檀楚没说话,道:“你先去忙别的。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
第二天。
周甜一大早就到凛冬城来了。
之前和檀楚说了想发展渔业的事,她和枫市那些人都愿意为檀楚干活,于是昨天捞了不少鱼,今天早上就由她带着人一起,送鱼来凛冬城卖。
她这一趟来带了好几车的鱼,运鱼的车上放了水,能最大程度确保鱼到了凛冬城还活着。
不过等到地方的时候,还是有少量的鱼已经死了。
檀楚过来给她安排铺面。
周甜在旁边,半天,突然有点试探地说道:“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你们要没钱了,工人的工钱要发不出来了。”
檀楚不置可否,问她:“谁说的呀?”
周甜说:“挺多人都在说的,我就听了个大概。这儿不是在翻修房子吗,我进城的时候,听见一些路人在聊这个事,旁边修房子的工人也在聊,有些人担心你发不出工钱,在考虑罢工呢。”
她关切地问檀楚:“是真的吗?”
檀楚低头笑了下。
刚想说话,这时候,周甜又很关切地说:“这些鱼,卖出去之后你不是要给我们分成吗,我刚才和大家商量了下,这段时间卖鱼的分成我们先不要了。”
她眨眼,看着檀楚:“如果你急用的话就先拿去用吧,不过这些钱可能不太够就是了。”
原著中,周甜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穿进废土以来,檀楚很少见到这样纯善的人。
她又转头看周甜。
周甜正在把死鱼挑出来,一边挑,一边说:“我外婆还留了一些东西给我,我也用不上,要不我到时候卖掉换点钱,然后——”
说到这,她眉头皱了下,两根手指拈着鱼尾巴,把一条死鱼拎出来。
然后道:“怎么死了这么多?!”
檀楚说:“刚死的鱼没关系,降点价卖就好,这会儿也没这么多人追求一定要吃活鱼。”
周甜摇摇头:“不行,你是不知道,这些鱼都是变异了的,一死就会散发出一种……”
她顿了顿,似乎在措辞,过了会才又继续说:“这些鱼刚死就会散发出一种感染者身上的味道。先不说吃了会怎么样,就算现在是废土,大家都吃惯了不好的东西,但闻着这个味道,可能也没人能下嘴。”
她说着,又从口袋里捞了个手套出来戴上,然后把鱼拎到檀楚鼻子前:“你闻闻。”
感染者身上确实有味道,不过要离得比较近才可以闻到,这味道也是他们识别同类的标志。
那是一种肉类腐烂发酸的味道,如果只是这一种味道,那倒也还好,但他们身上偏偏还有血腥味,以及汗臭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能把人给冲昏头。
不过平时都是正常社交距离,所以这味道平时也不影响人类,没人会凑上去闻。
感染者们嗅觉也比人类灵敏得多,隔了几米远就能闻出同类身上的气味。
周甜手里的鱼猛地一下贴到檀楚鼻子前,那股子发酸的腐肉味一下就撞进檀楚的鼻子里。
檀楚条件反射干呕:“yue——”
她要被这个味道创死了!
周甜很快收回手。
她说:“对吧,和感染者身上的味道一样,甚至比他们身上的味道发散性还强点。这哪能吃!”
说完,她就把死鱼扔进专门扔死鱼的篓子里,还在那嘀嘀咕咕:“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过来的路上,遇见好些没被驯服的感染者,看他们凑近,我还以为他们要攻击我们,谁知道他们跟着我们走了一会,就自己离开了。”
她说:“一般没被驯服的感染者都会主动攻击人类,这还真稀奇。”
这批鱼死了很多,挑出来满满一大车,周甜把这些鱼打包起来,转头就准备往外扔。
然而檀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先别扔!”
周甜:?
她说:“真不能卖。”
檀楚却问:“这些鱼是会一直发出这个味道吗?”
周甜摇摇头:“那也不会,就死后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吧。废土这么久,我捞了这么多鱼,总结下来的规律就是,变异鱼死的头两天会发出感染者的味道,第三天就会腐烂化成一滩污水,然后就没味道了。”
檀楚摸了摸耳垂,冲她笑:“能卖,看我的。”
周甜:?!
她说:“姐,真不能,谁会傻到买这个呀,你别浪费时间精力了。”
檀楚说:“没事,我带到别的领地去卖。你管这里就好了。”
她转头招呼了一下仿生人,叫他名字:“叶一你过来,帮她一起。”
仿生人面无表情过来了。
周甜还是略有些关切地看着檀楚,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看来传言是真的,作为凛冬城的管理者,檀楚他们已经到发不出工钱的地步了。
不然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东西卖不出去,还会坏名声,却依然要试。
周甜低头又看那一车死鱼,有点悲伤地想。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几人在铺面上站了半晌。
最终,周甜还是叹口气,把那些死鱼交给檀楚。
然后看檀楚推车走了,她偷偷问仿生人:“你说,如果到时候发不起工钱,工人们闹罢工,你们打得过那些工人吗。”
仿生人:“她不是去筹钱了吗。”
周甜说:“那卖不出去呀!要是能卖出去,我还担心什么啊?”
仿生人沉思片刻,问:“那你为什么不再劝劝她呢?”
周甜说:“虽然这些死鱼卖不出去是可以预料的,但是人都这样吧。至少现在还没别的办法,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方法都想试试,再劝也没用啦。”
她叹了口气:“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想过卖不出去。应该也就是想试试罢了。”
仿生人在学习人类的情感和思想,问题很多。
他声音有一点点机械感,但却也不明显,听起来只是像个比较高冷木讷的人:“为什么走投无路会什么方法都……”
周甜被他问得有点烦。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啊!
她把一车鱼推到他面前,打断道:“别问,你不懂,好好卖鱼。”
仿生人:“……”
他手要拿鱼,却好像突然领悟了什么,又抬头看周甜。
周甜问:“又怎么了?”
仿生人说:“所以,你这样,是在烦我吗?”
说的话很委屈,有一种试探的感觉,但他语气却又很平,没什么波澜。
周甜没由来地有一种愧疚感。
她又伸手,要把他面前的推车推回来,低着头说:“不是没有别瞎说。我来卖,你歇着吧。”
结果这时候,仿生人手按住推车:“我不歇,我是来帮你卖的。”
这推车的推手是短柄的,没有空间放两双手上来,所以仿生人的手按上来的时候,正好从上覆盖住周甜的手,他的手掌又很大,一整个把她手包裹在他掌中。
他手掌的温度偏冷。
周甜被这一下搞蒙了,耳朵发热,眼睛睁大,赶紧要把手往外抽:“随便、随便你。”
仿生人察觉到她的举动,很疑惑:“你应该确实是烦我。”
周甜:“……”
周甜红着脸,坚持把手抽回来,低声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然后不看他,推了另一车鱼,坐在铺面另一边卖鱼。
另一边。
檀楚不知道周甜在担忧这些死鱼卖不出去。
她推着车去找了沈御。
沈御见她过来,问:“你来这干什么?”
檀楚说:“来找你呀。”
沈御眼梢略略抬起来了点:“你没事找我干什么?”
檀楚很礼貌:“来找您帮忙。”
沈御表情一下冷了下去,语气带点嘲讽的感觉:“你也就这时候能想到我。”
檀楚:“……”一时语塞。
她抬眼看他,就见他也正垂着眼看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一支笔。
然而很快,他拇指稍微用力,就把笔给折断了。
紧接着,他动了动唇。
檀楚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不帮”。
于是她抢先道:“要帮的要帮的,大人,这可是你的领地,现在别人过来作威作福,弄得城里都没钱请工人了,万一真按照那夏领主想的发展,到时候领地控制权落到他手上,这你能忍吗?”
檀楚一番言辞情真意切,甚至还帮他加上了回答:“不能忍啊大人!”
沈御把那支断成两截的笔扔了,有点懒散:“杀了算了。”
檀楚:?
檀楚心说,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把人杀了。
能杀的都杀啦,嘿嘿!
但她还记得救赎任务呢。
于是她道:“不——”
话还没说完。
沈御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打断道:“不能杀。”
他看着她,话音微微拉长:“管得真够宽的。”
这话里其实已经有点试探的味道了。
其实他就是想问檀楚,为什么要管这些,也不知道是生了哪些疑心。
但檀楚面不改色,柔柔笑着说:“大人可是领主嘛,这么正义的形象,怎么能杀人呢。”
沈御嗤了声:“是吗。”
檀楚直接换话题了,软着声,说得头头是道:“大人肯定也不想夏领主控制咱们领地吧,夏领主可是叶尽的狗腿子,你之前和叶尽在枫市不是还打起来了吗,说不准就是叶尽打不过你,刻意搞这个事报复您呢。”
她其实本身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原书男主,叶尽当初把沈御推进感染者堆里,现在发现沈御不仅没死,名义上还是凛冬城的领主,肯定害怕被沈御报复。
所以刚和沈御在枫市刚见了面、交了手,夏领主就来这办银行了。
目的不就是为了拿到凛冬城的控制权么。
檀楚分析完,又说:“大人和我一起去筹钱吧,我在帮大人想办法渡过难关呢。”
沈御对此没什么反应。
反而饶有兴味地问:“都说是我的领地了,你急什么?”
他说:“从一开始你就——”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半晌,他才继续说:“从一开始你就好像决定要发展凛冬城,啧。比我更像领主。”
檀楚抬头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缓慢眨眼。
心里骂道——
是nm的你的领地,是我的领地!
但她嘴上什么也没说。
沈御看她这幅样子,心里烦:“别装。”
他就看不得她这幅样子!
分明都不是个温温柔柔的人,整天对着人又是这幅样子,对每个人都这样。
好像他离她很远,也是她眼中那些平平无奇、没什么交情的人。
对她来说,他和别人是一样的。
这时候,檀楚还是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无辜得不像话。
沈御烦死了,别过头不看她,干脆站起来,声音也不耐烦:“你别装,别装老子就帮你。”
檀楚说:“怎么能是装呢。”
沈御干脆地说:“不帮。”
檀楚:“……”
不帮就不帮。
这儿还有不少感染者,这会儿都闻着死鱼的味道凑近了,但这些感染者受到过驯化,也懂得交流和服从,看见只是死鱼,没什么事,于是就都停在不远处各自忙活。
檀楚看着他们,拔高声音问:“你们谁的异能是瞬移的,来帮我个忙。”
感染者们闻言,都朝着她看过去。
瞬移是很厉害的异能,并不是每个感染者都能掌握。
而且沈御就在那,她怎么不找沈御帮忙?
感染者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没人站出来。
有些低声议论:“不会和大人吵架了吧。”
还有些说:“我们之中好像还真有会瞬移的。”
有个特别厉害的感染者。
这感染者会瞬移,但这会儿正在扫地,听见檀楚问话也没站出来,而是偷偷观察沈御。
一时间,众感染者都朝他看去。
檀楚见大家都往一个扫地的感染者那儿看,于是也看过去,出声问:“你会瞬移吗?”
那感染者:“……”
救命!
他!好!害!怕!
他又偷摸看了眼沈御。
沈御没什么表情。
檀楚注意到,于是又走近了,温声问:“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带我瞬移到神都去。”
这时候,沈御开口问:“你去神都干什么?”
檀楚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没回答他,反而又开口低声劝说那感染者。
她道:“你别怕,我们是去给领地筹钱,领主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呢。”
沈御:?
刚要说话,他又看见那感染者犹豫地点点头。
檀楚开开心心说:“谢谢,你真好。”
沈御站在旁边,被无视得很彻底。
看见那感染者要带檀楚瞬移走了,他忍不住快步走上去,攥住檀楚手腕,下一秒就要用瞬移把檀楚带走。
然后他顺嘴和旁边感染者道:“忙你的去。”
然而这时候,檀楚却把手腕往回抽了点。
沈御手上抓得更紧,有点不耐地低头:“干什么你。”
他语气中压了点烦躁:“换个人带你还不愿意了是吗?”
檀楚:“……”
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
沈御见她否认,心里的火气退了一点。
他问:“又不去了?”
檀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侧头凑近他,然后在他身上轻轻闻了一下。
这动作突然,沈御条件反射要后退,但看见她凑近,却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似乎这会儿心情也好多了,声音平缓了些,问她:“到底干什么?”
檀楚其实是想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感染者的味道。
但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味,是很干净的皂香。
所以半感染者和感染者还是不太一样。
毕竟沈御作为半感染者,还依旧保留人类的样貌,身体上也没有腐烂的地方。那身上的味道和感染者身上那股腐臭味不一样,好像也合理起来了。
她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把旁边那车死鱼推上。
然后她和他说:“咱们走吧。”
沈御没多问。
他用了个瞬移术,紧接着,两人便“嗖”地一下出现在神都街头。
神都是星球上目前最强大的领地。
一过来,就能看见街道上有许多商铺,也有不少人在路边摆摊,不过这食物似乎比较匮乏,卖食水的人不多,大部分商铺和摊位都卖的是武器。
和凛冬城不一样,像神都这种大领地,领民也都只收那种很厉害的。
所以这里的路人都带着大把自保的武器,且三三两两都是团队行动,他们看起来武力值都很高,也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会在旁边的店里驻足,似乎大家都已经疲于奔命。
檀楚找了个空位,把推车放好。
这儿商铺多,摆摊的人不多,卖食物的人更少,檀楚推了一车子的鱼,所以她一过来,众人的目光就都朝她投过来。
众人一开始没发现她卖的是死鱼。
有人远远地看见推车里的鱼,走过来问:“你这鱼可是稀罕玩意,哪来的?怎么卖?”
檀楚道:“一条十银元。”
这一车死鱼多少能卖个上千银元。
路人道:“好,给我来……等等,银元?你疯啦?!”
檀楚声音很平和,是温温柔柔带着笑意的,听起来和善天真,谁知道报出来的价格高得离谱。
她是怎么用这样的语气狮子大开口的,良心一点都不会痛吗?!
那路人表情奇怪地看着她,再次确认:“十银元是吗?”
檀楚笑眯眯地点头。
那路人走近:“这世道鱼确实是稀罕物,但十银元也太——”
他说到这,注意到篓子里的鱼,又道:“你这是死鱼啊!”
檀楚又说:“这鱼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救命的!”
她解释道:“神都城里虽然安全,但大家都要外出,外面感染者环伺,多危险。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这鱼,感染者就不会主动攻击你们了,也省了你们和感染者打架。”
两人在这拉扯,周围渐渐也围上来一些人。
众人听见这是死鱼,纷纷摇头:“死鱼还敢卖十银元?还用来救命?谁信啊!要真有什么能躲感染者的,卖十银元我买,但就别拿着死鱼出来骗人了。”
有人转身离开:“我死了都卖不到十银元,还死鱼,免费送都没人要!”
还有人嘲讽她:“行了吧小姑娘,哪来的回哪去吧,想钱想疯了。一看就是乡下来跑商的。”
另一人附和:“小领地的人都这样,没见过好东西,还来把垃圾当宝贝卖呢。”
檀楚站在那没动,和没听见一样。
有路人见檀楚没反应,还想继续嘲讽两句。然而这时候,沈御眼神轻飘飘往那边扫了一眼。
路人和沈御对上眼神,莫名有种从头皮凉到脚趾的感觉,打了个寒颤,然后闭嘴了,拉着身边人离开:“算了,走吧走吧,别看热闹了,没意思。”
人群又快速散了。
檀楚扭头看沈御。
没想到这些人嘲讽她的时候,沈御会用眼神吓人家。
她问:“你不觉得这些死鱼卖不出去吗?”
沈御好像站累了。
他在旁边找了个石墩,有点儿懒散地抱胸坐下,答非所问:“赶紧卖,卖完回去了。”
檀楚没说话。
沈御这会儿才抬起眼看她,语气带点嘲讽:“怎么,你自己都觉得卖不出去?那赶紧回去算了。”
檀楚说:“没,我随便问问。”
毕竟一推车的死鱼,大家都觉得卖不出去。
她突然有点好奇沈御是怎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他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完完全全相信她的能力。
又过了一会。
有一小队人走过来,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高级武器,看起来很厉害。
队长是个脸上有疤痕的女人,开口问檀楚:“你这些鱼,能让感染者不主动攻击我们?”
檀楚说:“对。因为这些鱼会散发出感染者身上的气味,感染者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同类。”
只有在从同类身上感受到威胁的时候,感染者才会自相残杀,比如说感受到这同类特别强。
就像刚把沈御挖出来的时候,有感染者主动攻击他,是因为沈御的气息让感染者感受到危险,所以他们才会主动进攻。
其他的时候,感染者不会主动攻击同类。包括周甜运送鱼的时候,有感染者闻见味道主动凑近,但没有主动攻击。
檀楚也是靠着这个,才断定这些死鱼不愁卖。
那女人见状,说:“我都要了。”
身后队员想劝:“队长,是不是没必要——”
那女人又打断道:“如果这些鱼真有用,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抓感染者。不记得叶领主许给我们的报酬了?从他们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可比这些死鱼值钱多了。”
檀楚听见,问了句:“叶领主?”
她隐约记得原书中这部分剧情。
叶尽发现沈御还活着以后,好像试图提取感染者身上的基因,复制一个更强大的感染者出来,对抗沈御。和养蛊似的。
不过最后弄得感染者数量激增,生灵涂炭,整个计划最后以失败告终。
那女人说:“别问这么多。你这个鱼,最好有效果,不然我回来弄死你。”
她拿出好几张纸钞给檀楚。
然后又从手里拿出个瓶子,吓唬檀楚:“这里面可都是从感染者身体里提取出来的基因。”
说着,她把瓶子的木塞打开,凑到檀楚嘴边,晃了晃,让里面的气味飘出来。
然后说:“要是这些鱼没用,就把这些灌你嘴里,让你也变成感染者,然后关进我们实验室里,剖开你的脑袋和肚子做研究。”
檀楚:“……”
檀楚脸色白,这会儿很敷衍地摆出个害怕的表情:“您放心,肯定不会骗——”
话没说完。
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檀楚转过头去,就看见沈御站起来,朝着她这边靠过来。
他情绪似乎不太对,低着头,眼睛黑沉沉的,手上青筋暴起。
就像……失控了一样。
是因为闻到了感染者基因的气味?
檀楚来不及想,她这下脸是真的白了,赶紧要抓住他。
然而下一秒,他抬起手,迅速抓住那装基因的瓶子!
那队长也惊呆了,和他抢那瓶子,然而沈御力气惊人地大,手中狠狠捏着玻璃瓶,然后把那瓶子直接捏碎了。玻璃渣烂在他手里,割破他的手掌,紧接着,那瓶子中液体状的感染者基因渗入伤口,和血液混杂在一起。
他瞳孔深处发红,手腕上的血管隔着皮肤,透出一股子蓝色。
那队长吓得抽回手。
她身后的队员道:“他变成感染者了……!”
队长赶紧喊道:“不对,基因不会这么快,他本来就是感染者。”
这话很不合理,但如果他本来就是感染者,为什么他还是人类的模样?
这时候,沈御手松开,伤口处的血液从手上淌下来。
他没有拿任何武器,然而这地方周围本已枯萎的变异植物都快速生长起来,周围地面的裂缝上快速长出手臂般的毒藤蔓。
众人来不及多想,那队长喊道:“快走!”
然而这时候,周围疯长的毒藤蔓堵在他们面前,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他们。
出不去了。
檀楚脑子里系统警报声振聋发聩:【检测到沈御失控!任务发布中——】
她甚至有些耳鸣。
知道自己身上有感化天赋,她下意识抱住沈御的腰,试图用感化天赋唤回他的理智。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包火柴,单手点起火,要往藤蔓处扔,好烧掉藤蔓,创造出个缺口来,让众人出去。
然而这时候,沈御反手回抱住她。
他周身血腥味浓郁,手上的血把她后背的衣服浸透,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戾气溢满,语气里却又压着些小心翼翼的安抚,好像理智和本能在撕扯。
他说:“不要怕。”
声音从头顶传来,很低沉,檀楚听见他安抚:“我不会伤害你。”
就是在这个时候。
那小队的人见出不去,又看沈御抱住檀楚,好似暂时没有攻击性。
那队长狠声道:“不走了,抓住他,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研究!”
他们身上这些武器杀伤力极大,买这些鱼的初衷是图方便,但他们也并不怕感染者。
即使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感染者似乎很厉害。
那队长先掏出武器,对准沈御。
整个变故也不过就在几秒之间。
檀楚脑中的系统提示音也在此时再次响起——
【看来沈御的半感染者身份被发现了。】
【任务发布:为了阻止沈御杀人,请帮助众人一起猎杀沈御,捍卫自己的生命吧~】
檀楚下意识把火柴投掷出去,烧在藤蔓上。
然而下一秒,她猛然意识到系统下达的任务。
和往常阻止沈御杀人不一样。
这次是——
帮助众人一起猎杀沈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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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和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