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沉溺 第2章 第2章

顾池看江溺这幅没出息样子就想笑，故作严肃片刻，说：“扣你平常分，警告一次，下次再犯就写检讨。”

江溺却愣了一下，看着他说：“我写检讨。”

“？”

“为下次做准备。”

顾池：“你还敢有下次？”

“……”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全班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就连江溺也不说话了，眼里的神色几变，只有目光还死死停留在顾池身上。

顾池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现在按道理是个和江溺根本不熟的状态。

这样的语气别说是对一个不熟的陌生人了，就是对朋友也是很奇怪的。

顾池自己也梗住了，因为他和江溺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有些东西行为和说话方式早就成习惯了。

然而江溺倒是接收十分良好，仅是愣了下就木着张脸说：“不会。”

不是不敢，是不会，很好，很江溺。

顾池深吸口气，也不敢看他了，直接道：“行，对老师态度端正一些，我不打扰你们上课了。再见。”

“再见。”

顾池临出去的时候还和老师道了歉，说耽误了她对的上课时间，看完全程的历史老师在惊异的目光中目送着顾池离开了。

而确实这整节课江溺都没有睡觉了，只是抱着手扭头看着窗外，发了一下午的呆。

是他，他今天和我说话了。

一想到那个人，脑子里面就像炸开了花一样兴奋。

顾池花了三天来彻底适应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毕竟现在的他不论是智力还是心理年龄都已经三十几岁，现在身边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了。

唯一熟悉的就只有江溺和母亲。

那天他回到家之后抱着母亲忍不住流了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是明知即将失去的悲伤。

毕竟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有呼吸有心跳，还会笑着责怪他关心他的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尽管他知道到了期限之后母亲还会再离开他一次，可是这一回顾池却不太害怕了。

他期盼着得到救赎，母亲也期盼着尽快解脱。

幸好有江溺，如果没有江溺这条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她的病顾池早就去查过，再治无非就是增长她的痛苦。顾池也明白母亲心里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作为一个女人，母亲承受着丧夫之痛独自拉扯着顾池长大已经很不容易，顾池没有资格再用自己自私的爱让她痛苦不堪的活着。

所以顾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走好自己的路，能争取的医治机会就争取，命运自然来到了也不再强求。

毕竟他还有江溺，他和江溺还有很长的路可以继续走，而母亲的丈夫也还在远方等着她。

不过既然命运给了他重来的机会，让母亲见江溺这种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尽管顾池还不知道让江溺以何种身份……

说同学，他觉得对不住江溺，可要是直接给母亲摊牌，母亲估计更会受不了。

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顾池撑着下巴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眼，耳边是老师敲着讲堂讲课的声音，眼神却在放空想着未来的事。

过了会儿顾池又经不住想，不知道江溺的检讨写的怎么样了。

还是找个机会去检查检查吧，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

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顾池不放心，任母亲和周鸿怎么劝也坚持每天晚自习回家去照顾母亲。

尽管知道自己在那里也解决不了什么，但起码陪在她身边是他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

学校门口那份兼职他要继续做，除此之外他还偷偷给自己找了一份家教兼职，每周星期六下午都要去给一个初中小孩儿上课。

反正他脑子好，前世那些高中知识就跟刻在他脑子里似的，现在还勉强能回忆起，课本翻一遍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所以他现在压根不用担心自己的高考，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母亲的病以及江某人现在的心理状况。

他可不想再和上辈子一样被某人压在仓库里这样那样然后纠纠缠缠半辈子了。

这样太墨迹，对他们两个人也得不偿失。

江溺没脑子，他有。

这天晚自习顾池为了照顾母亲还是和老周约法三章瞒着她请了假。

母亲喜欢吃玉米馅儿的饺子。顾池下了班之后就直接去了常去的那家小超市。

付完钱之后本是想原路绕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脑子一抽就绕了另一条小路。

本来是想碰碰运气，毕竟按照时间他和江溺也没这么快搞到一起。结果好家伙，一去就被一阵白雾绕花了眼。那条小巷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小巷里的人仍然在吞云吐雾，不知道的还以为孙悟空架着云大驾光临。

这和上辈子他和江溺首次交锋时的场景不说一模一样，也**不离十了。

操，他这是长在这里了吗？

巷口零零碎碎不知道几个人，总之规模挺大，一看简直就是一副不良少年群聚图。

顾池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那人总是没个正形，微微曲着背，斜倚在唯一一块干净一点的墙面上，长指间夹着冒着微弱火光的烟，清隽的侧脸被白烟笼罩，眉眼阴郁，眸色暗沉，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看到现如今面前的江溺，顾池还真差点忘了江溺以前也是抽烟的。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改掉的，反正江溺从来没和他说过，总之他也就看见过一两次吧，再之后顾池被迫搬到他家就再也没见过了。

以前他当然没关注过这么多，一门心思在怎么摆脱江溺上，现在乍一这么正儿八经一看，嚯！

还挺酷？更欠打！

酷归酷，该敲打还是得敲打。

说实话虽然他也尝过烟，但真不觉得那是什么好味道。

而另一边的“不良少年众人”在顾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视线就已经聚集在他身上了。

尤其是江溺，那副驾着烟，曲着背，呆滞般怔愣的模样，让顾池差点又破防了。

这些微妙的小表情真是让他该死的心痒。

“上课时间，你们怎么出来的？”顾池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故意挺直了腰杆冷着脸严肃的问。

在场人面面相觑，见江溺没说话，一个不明白状况的皱了皱眉，瞪着顾池不耐道：“你谁啊？关你屁事？”

顾池也没动，不忍直视般悄悄叹了口气，果然下一秒那位勇士就被江溺一脚踹开了。

“……”

众人纷纷缩回了蠢蠢欲动的手脚，哪还敢再说话。

“说说吧，怎么出来的？”

顾池这回也不看别人了。一边盯着江溺装出一副铁面无私询问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感叹青葱年少时怎么就没有好好观赏过江溺这张青涩的少年脸。

指尖的烟还在燃，变故也太突然，江溺一时间还没太反应过来，等顾池再问一句才讷讷回答道：“逃课。”

还他妈挺心安理得啊。

顾池心里嗤笑。

这厮话说的这么好听，还逃课？你就是现在想放假也没人敢放屁吧。

“抽烟？”

顾池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将死亡凝视放在了他仍然夹着烟的指间，不太友好的挑了下眉。

不知道为什么，江溺莫名觉得脊背一凉，手一颤，立马跟烫手山芋似的把烟抖在了地上，一脚踩灭。

“偶尔。”江溺认真的说。

这句话要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正常回答，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与冷漠，但是资深人士顾池还偏偏就从这里面听到了一丝丝的紧张与兴奋。

“抽烟有害健康，二手烟有害身边人健康，你知道吗？”顾池问他。

江溺，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他对视之后又迅速低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顾池看他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莫名有点想笑，打趣似的继续问他：“那你以后还抽吗？”

江溺一愣，在众人见鬼的目光下坚定的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戒了。”

顾池嘴边忍不住带上了笑意，这谁顶得住啊？

于是接下来江溺的眼神就死死停在了他唇角不动了。

顾池赶忙压下上扬的唇角，继续问他：“检讨写好了吗？”

“……”

江溺沉默。

顾池弯了下唇，说：“现在又要加一条了。逃课，抽烟……”

江溺点点头。

他继续补充：“还有在学校不穿校服。”

江溺：“？”

顾池突然有点兴奋，严肃的告诉他：“你知道我每天早上都会去高一查着装吗？”

江溺一怔，回头看了眼高憷，高憷接收到死亡凝视，咽了口口水，点了头。

江溺沉默了。

顾池叹了口气道：“希望明天早上去检查能看见你……”

“还有你身上的……校服。”

江溺楞楞地看着他，其实那眼神是冷寂的，因为没有表情，甚至看上去有种让人悚然的寒意。可是顾池太了解江溺，他就是皱一下眉头他都知道他换了个什么心情。

现下这眼神分明是激动但是又有些无措。

顾池轻轻呼了口气，想着母亲还在家里等自己，便打了个招呼绕过他们要回家。一边兴奋一边期待，跟个变态似的。

“……你！”江溺却突然不知道被什么点醒了似的叫住了顾池。

顾池一愣，回头挑眉笑问：“怎么？”

江溺张了张唇对顾池说：“检讨，不会。”

顾池愣了愣，故意道：“那怎么办？”

江溺定定看着他，眼神又飞快错开，虽然脸上还是一副“莫挨我”的模样，但那两只泛着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就差把“你教我”写在脸上了。

就这德行，当初他是怎么有勇气直接把他办了的？

顾池心里痒痒，禁不住失笑，无奈道：“那这样，你明天晚自习去阶梯教室找我，我教你。”

江溺眼睛一亮，细长的手指捏的泛白，脑袋嗡嗡然一片，许久才缓过来，讷讷地看着他，也不会说话。

顾池看着他的小动作，憋笑道：“认真的。”

江溺浑身都绷紧了，好半晌才缓慢的“嗯”了一声，说：“我去找你。”

顾池偏着头朝他笑了笑：“那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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