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我,其实指的很多人,指原小说主角,指复制人白羽,也指这个完成任务的使命者。
宋旻看着他,说:“我从来都不了解真实的你。只能从你的自白中听说你。”
这是个含糊的回答,白羽理解为暂时不要把话说开的好。
宋旻说:“按照医生说的,去中央城修养,费用由军部承担。
后续按照你的能力可以去军部的附属部门工作。
由于你是辍学,你要是愿意,可以继续回去读书。”
白羽下意识问真的吗?宋旻停顿了一下,说:“这是军部的承诺,非我个人。”
就是说,这话具有法律效力。
白羽却犹豫了,他想起那些营养罐。
白羽这个身体对中央城有着抗拒。
而且,他想,离开第一区是不是就接触不到宋旻了?
他皱了皱眉,刚想说可不可以留在第一区,就感觉头晕,差点栽倒。
宋旻第一时间扶住他。
雨声开始变小,地下城的雨对于这个封闭的城市从来起不了根本性作用,只烘托氛围。
今晚的对话也走到了一个结束的时候。
两厢对望中,宋旻最后问:“你在录音中说的话都是真的的吗?”
白羽说:“为什么不呢?”
宋旻说:“你真的担忧类似星铁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材料造成危害,伤及无辜吗?”
星铁是这种材料的昵称。
白羽感到略微有点奇怪:“这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想法吧。”
莫名地,宋旻露出了今晚最动容的一个表情,走过来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躺下。
他把被子掖好,宋旻这么个酷哥做这种举动也不为何,可见是人类通用照顾人的做法。
最后宋旻说明早过来送他上班。就离开了。
临走前,白羽要求无论日后他出现什么状况,希望他能帮他照顾好自己的兔子。
宋旻答应了。
今晚实在有点温柔,他漱口后躺在被掖好的被角里,感觉有点幸福。
系统无精打采地提醒白羽,好感值仍然是30%。
白羽累的直接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宋旻就过来了,白羽还是很困,宋旻很安静地看着白羽坐在病床上犯困了几分钟才下床洗漱。
白羽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起不来,平时他要放空躺起码十分钟才能起来,尤其是在昨天中毒还需要修养的情况。
吃完饭两人去中央大厦,白羽从宋旻的飞艇上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瞩目。
白羽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昨天他是被老板接走的。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可想而知今天之后谣言会有多厉害。
有人和宋旻打招呼,问宋旻:“呦,上校,送老婆来上班呐?”宋旻笑了一下,说:“朋友。”
但是很大可能他在第一区中央大楼研究部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白羽顶着那些目光,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工作岗位,估计着身体状态还好,开始处理一些马上就要做的事。
空暇时间给之前的工作现状进行总结,整理工作痕迹。
就像每一个将要调离工作岗位的人那样。
到了下班的点,白羽抓紧离开,计划赶紧回到家。
因为按照计划再过两个小时,另外一个“他”就要再次回到大楼,开始“加班”,然后盗窃了。
他吃了从外面商店带回来的炒面,简单洗漱一下把兔子照顾好,就躺在床上休息。
他看着模拟的夜色渐渐降临,街对面的楼房在夕阳中称为黑黄的剪影。
未来会怎么样呢?他必须要搞清楚宋旻在结束这一任务后是否会回到中央城,才能决定“白羽”未来的去向。
原主会在这具身体上复活,可怜的“白羽”将会长出自己的血肉,而他,将完成使命。
这一切基础都是建立在取得宋旻的爱的基础上。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宋旻的攻略值在一见钟情后再也没动过,但他认为“白羽”已经和宋旻更加了解对方,这是很好的开始。
所谓相知相恋,在互相信任欣赏的基础上建立起健康的感情。
虽然宋旻身居高位,和目前这个壳子单薄的可怜的阅历相差过大,昨晚两人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志趣,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坚定的相信宋旻这种人需要的是一个健康向上,善良的恋人,那么他,就会积极落地执行这个人设。
夜幕完全降临了,一只蜻蜓被模拟着撞在玻璃幕墙上。
他把兔子放下,掀开棉被,走到显示屏前,去触摸。
温热的,带有网格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才惊觉这只是显示屏模拟的全真图像。
没有蜻蜓也没有暮色降临,有的只是一块运行的微微发热的显示屏和后面的无止尽的,黑暗的,坚硬岩层。
昏黄的灯光照下来,他头有一瞬间的眩晕,他感觉喘不过气。
他走到洗漱台前,用左手撑着,拧开水龙头,鞠起一把凉水泼到脸上,他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冰凉银白,狭窄镜子里还是白羽那张苍白秀美的脸,由于病色此刻看起来带点神经质。
他看着镜子里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透过它看见原主,看见白羽。
他把头发抓起,不同于平时的温良,混血的面庞中带着雌雄莫辨的邪气。
冥冥中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袭来,他手抓着槽沿,听见主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特殊任务激活,请007号执行官omega立刻执行:干扰今晚替身诱敌活动。
特殊任务很少发布。
他在执行任务中只碰见过两次。那两次都直接导致任务失败,他被踢出小世界。
他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看着属于白羽那张柔和的面庞在镜子碎片中支离破碎。
用伤手砸在盥洗池上,伤口处的鲜血被流水冲成红色的细线:“我要是不去呢?”
“视为任务失败,积分倒扣500,回归主神空间。”
他僵硬地僵持在哪里,漂亮的蓝眼睛爆出红血丝。
主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复了一遍要求。
见他还是毫无动静,声音柔和了一点:“本次任务你与替身同时出现在卧底面前,即视为任务成功。
他片刻后僵硬的身体才活动起来。
白羽顾不上擦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防水的黑色牛仔连帽衫换上,戴上口罩,冲出了家门。
走到大街上才发现外面天气竟然还是在下雨。
和昨天一样。
路过的人们纷纷躲避抱怨气象部门,毕竟这个雨水其实很脏。在地下城这个大空间里反复使用。
地上积水潭中倒映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雨中白羽一头白色的卷曲中发都藏在帽衫里,一脚踩碎。
黑色的口罩将他的脸旁遮蔽,他神情晦暗地逆着下班晚的人群往地铁站赶。
北京时间晚上8点整。
军方监控室里坐着制服严谨的军官们,这里被临时改成了指挥中心。
接完通讯的秘书轻走到坐在最中央的座位旁,俯下身对宋旻说:“狙击手已就位,二十名便衣已就位。”
他停顿了一下:“路征,贾斯汀·范·瓦伦提已经被控制住了。”
宋旻没戴军帽,黑色头发梳成背头,从侧额垂下几缕,遮掩了浅灰色的眸。
他低头擦着手里的枪,闻言点了点头;“原地待命。”
他擦完枪,抬起头,站着的坐着的人抬头看对面由百来个显示屏组成的监控墙。
在宋旻侧旁落座的有白羽第一次遇见宋旻时的那些军官们。除了刚才提到的是原本的警察局长和安保局副局长。
对面屏幕墙上几百台仪器显示着中央大厦现在的各个角落。
留下来的人除了岗位上值班的以外,就是加班的。
可以看到阮博士目前还在办公室里。
阮博士办公室没有监控,这当然是因为他在研究院的地位超然所致。
一群人耐心等着。
宋旻问秘书:“他和同伙的通讯线路侦破了吗?”
秘书俯下身,说:“已经破获,随时可以进行阻截信号。同伙位置已锁定,人手已布置好。”
宋旻点了点头,原本交叠的长腿分开站起,说:“不等了,通知替身开始行动。”
秘书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向对讲机讲话。
“白羽”工位上一个人缓缓直起腰,假装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走廊上,去那个存放星铁样品的实验室。
白羽的脑海里有主系统一路在提醒监控死角。
由于整个第一区,建设年代久远,连中央大楼设施都是不完善的。
他在各个犄角旮旯里穿行,终于到了第五层楼梯间。
主系统问他:“准备好了吗?”
他没有作声,一脚走进了监控范围。
百来个监控中,冥冥中,穿着和往常服饰不同的白羽出现在屏幕里,宋旻第一时间看向了那个显示器。
有人说:“出来了。”“白羽”已经拿到了星铁的样品。
同样从监视器里看见,蹲在阴暗角落里的阮博士准备尾行,表演螳螂捕蝉。
宋旻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他说:“切断阮凌通讯线路,抓捕同伙。”
一前一后的两人走到楼梯间,本来应该一直黑暗的地方被有人刻意跺脚的声音弄亮了。
跟在后面的阮博士看着前方白大褂背影,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青年。
白羽笑了一下,把帽子摘下来,发梢湿漉漉地滴水。
阮凌瞳孔骤缩,一边给同伙发信号,一遍勒住前面“白羽”的脖子,把样品抢过。第一时间抓过黑衣服的白羽。
虽然这个人看着很不对劲,但是阮凌就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白羽。
监视器里的骤变发生在几秒之内。
指挥室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凝固。这里是死角。
等阮凌把白羽勒住脖子,才有人吸了一口气,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