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撸猫 第12章 第 12 章

“难道不想现在就上？”金属质感的询问激起一层水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卓尔整个身体紧绷起来，他瞳眼放大，愣愣看向氲气外泄的洗漱间门。

这才是勾魂的使者。

“就这么想上班！”嚯得，之夜骤然抽身，重又抓住半盖在头顶的白色浴巾，擦干水渍，绕到沙发旁，勾起衣服套在身上，

脊背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滚动，少年感十足。

卓尔发觉自己被故意调戏了，心里反倒慌慌的闷闷的，却还是不受控地移不开眼。

就在卓尔目不转睛看的时候，之夜半别过眼，幽绿深邃的目光直射过来，

“再YY我，现在就吞了你。”

升腾的旎雾被杀气逼散，卓尔仓忙摆手解释，“我没有想，我没有。”

心虚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化成一抹潮红。

之夜冷漠而高傲地冷怼他一眼，随即化身猫咪，重又沐浴在日光下，懒洋洋眯起眼。

卓尔在偌大的房间里坐立不安，最后，他又买足了小鱼干和牛奶，提早出门。

将要踏出门时，他耳边浮起一句沉语：“下班早点回来。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卓尔下意识回头看向之夜，他把自己圈成一个圈，背对他似乎没有说话。

这回，他买了奶茶送给办公室的小姐姐们，得知等在徐国富办公室门口是下班后重排的，没有号码，全凭谁来得早。

所以，他排到第一个。

胡亚林提前去请了陈副司长过来。他领着卓尔走进办公室。

徐国富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和阳间漫画里那种贪官长得一模一样。刚才对他们正眼不瞧的陈副司长，对着徐国富低头哈腰，

“徐司长，这就是新来的鬼司卓尔。雪七爷介绍，文判官指派到咱们24司，刚出任务回来，也是文判官指派的，我带来跟您报个到。”

左手在腰腹间一招呼，卓尔心领神会，凑上去以同样谄媚的笑，“徐司长好。”

“嗯。”徐国富正在看文件，夹缝里看了卓尔一眼。

这时，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鬼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放到徐国富面前，“徐司长，这是城隍爷新批下来的文件，要求各司学习。”

徐国富拿过文件翻看，年轻鬼看眼色地替徐国富的杯中添满茶。徐国富把文件递给陈副司长，“你安排下，下次开会组织学习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过了不知道多久，徐国富突然抬起头，他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我，我……”卓尔被这一问彻底懵了，“您没让我走啊。”

徐国富转过眼，文件往桌上一扔，上下打量卓尔，“你……什么名字？”

“卓尔。”他又恭敬回了句。

“不管你是什么耳，你要知道，来我这里工作，首要的一条，就是要有意识，你知道意识是什么吗？主动工作，没有事去找事情做，有一件事情你就去找第二件，现在天天那么多亡魂在人间飘呀飘，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卓尔脑海中疯狂翻阅厚黑书，只想找个完美答案。

可是徐国富直接打断他的思考，“我不用你觉得，我要结果，结果。小刘，今天还剩下什么工作？”

那个拿文件夹进门的鬼差立即回答，“徐司长，每天的工作大家早就争着抢着干去了，哪还有剩下的工作，大家都嫌工作太少呢！”

“那明天呢？”

“明天，哎呦，太难找了，这周之内的工作都安排出去了……有了，新发布了个引渡任务，三天后，在临淮市区。”

“好，那个小耳。”

“卓尔，卓越的卓，尔雅的尔。”他好心地重新介绍。

徐国富已然不耐烦，“这个任务就给你，好好干，别以为有什么靠山什么的就在我这混日子，在我这啥也不好使，只有你的业绩才行。能不能行？”

“哦。”

见卓尔还杵在那，徐国富急促地拍桌子，“快出去干活！行动起来，GOGOGO！”

卓尔这才退出办公室，关门的那刻，他脑袋晕得站不住，试问：熟读厚黑学，可对方不给你说话的机会怎么办！

“怎么样？”

胡亚林在他身后问道，卓尔被骇了一大跳，赶忙被胡亚林捂住嘴，拉下楼才放开。

“刚才在想什么呢？”

卓尔重重叹气，“我在想，我刚刚是不是没发挥好，在徐司长面前没留下好印象。”

闻言，胡亚林哈哈笑了，“你在想这个啊。”

“没什么好想的，徐司长就那么个人，习惯了就当他放屁。”

卓尔懵然。

胡亚林反问，“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结果。快点行动起来……”

“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卓尔点头如啄米，“你刚才趴在门上听见了？”

“这用得着偷听，他天天这么说。以后听多了你就知道了。”

“哦。”卓尔慢慢消化着这些官场现状，与他想象中的差太多。

胡亚林带他认了工位，组长不在，和办公室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又提前带他去吃饭了，卓尔怕被同事议论早退不去，结果同事们也一起下班了。

卓尔：“这……”

晚饭果真与午饭不重样，但价格一样，种类同样多。

碍于有新的同事，卓尔只拿了中午的一半，回到餐桌旁时，看到其他三鬼只拿了三四样东西，前菜、鹅肝、甜点、红酒……还摆了个盘，妥妥的法式餐点。

除了卓尔，其他鬼好像是来喝下午茶的，只有他是真吃饭。

“认识一下，吴莉、孙天，这是卓尔。”

“你好。”“嗨~”

“你好。”打完招呼没说几句，就似乎切入了正题。

“你和雪七爷是什么关系？”吴莉凑过来问。

卓尔如实相告：“昨天刚认识的。”

“那她就直接招你在自己麾下了？”

这件事很奇怪吗？卓尔咬着筷子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听到他是雪无宜介绍进来的，都是这样的表情？每个鬼司不都是被这样介绍进来的嘛！

“她许诺你的是什么？”问题又接踵而至。

“没有许诺。”卓尔搞不明白，雪无宜在地府里是很厉害的角色吗？值得大家如此关注，仿佛他有了非常深厚的靠山。

“那她有没有向你表示……你踹我干嘛？”

胡亚林阻止她，“吃饭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这俩八卦鬼的嘴。”

吃过饭，卓尔还有好多问题要问，直等到只剩他和胡亚林时，才问，“表哥，为什么他们一听见我是雪无宜介绍的，那么八卦？”

胡亚林正拿杯奶茶喝，听见这话，呛了一大口，“这个……与你无关，是。”他讳莫如深般揽住卓尔脖子，把他拉近，才说，

“都传，雪七爷先前给上任城隍当秘书时，不清不楚的，她任白无常也是因为上任城隍爷提拔的。后来，上任城隍升到十殿阎罗的5殿。白无常引荐的鬼司，全是年轻的小男鬼，有的说是前任城隍授意，扩充势力，有的说是她饥渴难耐……尤其她引荐的鬼司现在混的都可以，所以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厉害。”

“啊——！”竟然是这个原因，“那，那那那我借了那么多积分，她不会要我用身体还吧。”卓尔害怕到嘴唇打颤。

胡亚林拍拍他安慰，“不至于不至于，毕竟你之前她引荐的一个比一个帅。”他若有所思推测，“与其说图你，我感觉那只黑猫的美色还说得过去。”

“那更不行了！”卓尔猛地甩开他，义正言辞拒绝的模样又虎又可爱。

胡亚林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还当真了。”

卓尔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可他还是惴惴不安，胡亚林又不是雪无宜引荐的，他怎么知道，正所谓空穴来风，真有其事怎么办？

“还有表哥，小黑为什么好像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胡亚林解释，“为了方便作战，设置了魂兽能听到主人心声的设定。”

“什么！那岂不是……”岂不是他看之夜想的那些口口事情他都听见了。

卓尔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上，一股温热的气流迅速涌上，从耳根开始，蔓延至整个脸庞，如同被夕阳染红的云朵，鲜艳而灼热。

糗大了。

“能不能暂时关闭这个功能？”卓尔举起手环疯狂求救。

胡亚林教他点开魂兽一栏，关闭心意相通功能。

卓尔长长松了口气，“表哥，今晚我能去你那凑活一晚上吗？”

“去我那干嘛？带你去见见世面。”胡亚林眉毛都飞了。

这是一条霓虹灯闪烁，挤满了鬼流的街道，好多形形色色的鬼勾肩搭背欢笑，有的躲在墙角吐酒，不仅是美女，还有帅哥和半鬼半兽在这里招揽生意，飘荡在空气中的浓郁酒气熏得卓尔头晕。

“我怎么好像醉了？”卓尔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胡亚林带他拐进一间酒吧，“这里是彼岸城里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最兴奋、魂飞的地方。这里弥漫的酒气比阳间的度数高多了。做了鬼后，快感随着痛感一样变得迟钝了，所以，就有鬼商酿成这样刺激的酒。带你去尝尝。”

酒吧的门被服务员拉开，两个俊男招呼他俩入场，一瞬间，躁动震天的音乐声像有个锤子锤他的脑仁，酒气混杂着□□、熏香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他的鼻腔，卓尔差点呕出来，胡亚林却似是享受般，猛地吸了一鼻子，拉他绕过舞池，找到一处环形桌坐下。

他熟练地甩出一沓红票票，“按这些上。”

见卓尔称疑，胡亚林凑过来大声解释，“这里的钱，你也可以理解为冥币，咱们每个月会发一万，不过，这些币换不成积分，只能在彼岸城消费。这也是鬼差独有的福利。就像他们，要么在彼岸城工作才能获得微薄的收入，要么家里烧钱，不过，也会被层层划剥，到手里时也微乎其微。”

说话间，几个俊男美女端着各式的酒水、果盘走来，足足五大盘，他们放下酒水却不走，黏黏胶一般凑到卓尔和胡亚林身边，卓尔被挤得像夹板肉，一个帅哥伸手摸上他的黑领带，“领导，看着眼生，第一次来我们这吗？”

卓尔骇得跳起来，一个帅哥一个美女被掀翻在地。

一旁被喂了一大口酒的胡亚林看着卓尔“哈哈”大笑，转头指着那两个趴在地上的鬼，厉声说，“还不赶紧滚。”

不一会，经理点头哈腰过来，“领导，有什么伺候不到位的地方？您给指点指点。”说罢，放下一瓶纯种好酒。

胡亚林正眼不瞧一下，“眼瞎啊，我这兄弟喜欢清水的，你找的这是什么货色！”

“明白，明白。”经理离开后，不一会，一个瘦瘦小小的个子男生怯生生走过来，问卓尔，“哥哥，我能坐在这里吗？”

卓尔看他卡着手指，一副局促不安，让开一个座位，轻轻点头，“可以。”

不知怎的，卓尔就醉了。他只记得那个瘦小的男生跟他讲了彼岸城生活得不易，如果他不喝酒，他还要因为业绩不佳被打。

他踉踉跄跄出门时，夜风一吹，本就微醺的脸颊忽地发烫，视线变得模糊，可他分明看到了之夜。

“小黑？！你怎么来了。”

接着连忙摆手，“我可没想你啊，也没有想那些口口的事情。”

之夜拿着一颗糖，捏住卓尔的下颌扔进去。“咕嘟”，卓尔吞下。

“酒醒了吗？”

这是彼岸城的解酒糖。

卓尔的视线确实清明起来。

眼前，神色清漠的鬼王喵正双臂环胸，冷冷地看他，那眼睛泛着橄榄一样的深绿，在灯光蕴影里泛着荧荧沉光。

他好像生气了。

“跟我回去。”

说完，率先转身，没入喧嚣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