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患一直延续至七月才得以控制, 而忙碌这么一月有余,祁昱这才能闲下来。zhongqiuzuowen
只是他一闲下来,就想要见她。
不过今日倒是凑巧, 还不等祁昱去找她, 孟妤兮便自个儿来了正殿, 这倒是正好合了祁昱想见她的心。
只是孟妤兮来时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祁昱就像是没有瞧见似的,他眼底的笑意已经能溢出来。
“过来, 我抱抱你。”他对着她道。
但孟妤兮却就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不动,气鼓鼓地看着他, 没有听他的话走过去。
祁昱失笑:“听话。”
祁昱当皇帝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觉得当皇帝能这么累,比起从前,如今他的耐心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连朝廷众臣们都震惊不已皇上竟转性这么多,如今倒真像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那可不是。
若非是为了她,祁昱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到当皇帝的难处。累得久了,想抱抱她, 倒也不是有什么旖旎心思, 他就只是想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见她不动,男人只能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腕, 把她拉近。
好在,她还愿配合。
祁昱坐着, 孟妤兮站着,他抱着她的腰身,头靠近她的身体枕在她的腰身上,末了又拉起她的手来, 亲了亲。
“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恩?”待抱够了后,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孟妤兮倒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她只是觉得心里烦闷,而且她还不知为何烦。
“你。”她径直道。
闻言,祁昱挑眉,他笑着问道:“我如何惹了你不快?”
孟妤兮垂眸看着他:“我不是说过不再喝那安神药了吗?”
为什么膳房还在熬。
孟妤兮倒也不是不想喝药,而是因为那安神药里,不仅是药,还有他的血。
从她三月受刺激至今,足足四个半月,他一直如此,他手臂上的伤口他虽然没让她看见,但从奉和的隐言她能听出来,肯定不浅,而且还很严重。她不想承认是在关心他,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
原来是为这事。
男人不答,而是反问她:“不是还做噩梦吗?”
“我不怕噩梦。”
祁昱轻笑:“当真?”
“恩。”她的胆子被他吓得已经够大了,不过噩梦而已,做习惯了就没事了。
见她如此坚持,祁昱倒是难得的好说话,他点点头,嘴角嗪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懒散地应下她:“好,我答应你。”
在他说这话时,孟妤兮看着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此时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像是有种计谋得逞的感觉。
她看不懂。
不过只要他答应她不再继续喝那药即可。
但是很快,她就被她自己说的话打脸。就在当日夜里,她便做了噩梦。
一样的是鲜血淋漓,满地尸首,甚至还有人头滚落在她的脚下,对着她扬起一抹笑来,凹陷的双眼,血肉模糊的脸,挤出笑来时露出的血齿,每一幕都恐怖至极。
在睡梦中孟妤兮就被吓得哭泣,而在被他唤醒后,她就抱着他失声哭了出来。
在夜里睡觉前有喝安神药时,她一直都没有做过噩梦,所以今晚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做噩梦。她被吓得不轻,满身冷汗,心脏砰砰乱跳,像是能跳出心脏。
“祁昱,有人要杀我。”孟妤兮抽泣道:“好多人,他们都要杀我。”
身旁的男人轻声安抚她:“没人敢。”
“有,我看见了。”孟妤兮回想着梦里的场景,抓着他衣衫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开始泛白。
“相信我,没有人敢。”祁昱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抚她,语气坚定而又强势,好似真如他所说的,没有人敢。
孟妤兮哭着摇头,既是心慌又是害怕。
见她的确被噩梦吓得不轻,男人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唇,两人唇齿相触,舌尖交缠。
孟妤兮无意识地承受。
良久,男人才抬起头来,黑眸注视着她,低声问:“还怕吗?”
不知为何,明明方才还心慌意乱的孟妤兮,在与他亲近之后心脏好像的确跳动的没有那么快了,渐渐能平息冷静下来,就像几月前她得风寒的那一次,他一个吻落下,她就好像已经痊愈。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却似乎又很好。
奇妙而又怪异,他像是有一种能掌控她生死的能力。
见她脸色,祁昱便知她已经不怕,只是男人却突然又低下头去吻住她,这一次,过了不知多久后,男人才喘息着沉声问她:“亲一亲是不是可以缓解害怕?”
这话问有些羞耻,哪怕是,孟妤兮也回不出口。
见她红着脸,祁昱低笑一声,床帐上人影晃动,又过了不知多久,黑夜安静,在两人都微微轻喘的呼吸声下,男人的嗓音暗哑得可怕。
他低哑问她:“想吗?”
祁昱的一双漆黑的眸子汹涌地翻滚着,像是一座即将喷洒的火山,只需一触,即发。
这一次,女子的嗓音带了点哭声,被宠爱过后的嗓音娇的软人心尖,她紧紧抓着他,杏眸里的情绪与他一样,只是她有些含羞,过了良久,她才小声应他:“想。”
她想。
一声落下。
黑夜很深,但长烛的光影氤氲一室。
————
祁昱手臂上的伤是在养了三月后才完全痊愈,只是那处却一直留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太医说这伤痕太深,估摸着会一直留在手臂上,不能完全消除。
对此祁昱倒不在意。
只是孟妤兮每次在看见那疤痕后都有些失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有一次,午后的日光很美,她突然问他:“你怎么知道你的血对我有用呢?”
奇怪的是,祁昱是在沉思一会儿之后才回应她:“猜的。”
鬼才信他。
孟妤兮知道他有事瞒着她,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没有追问。只是他手臂上的伤是养了那么久才好,可不能再有其他伤痕。所以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关心在乎,还是觉得他傻,她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的血对我没用。”
她今日倒是难得正经。
祁昱含笑睇着她,安静听着她一本正经地给他吐槽系统的无良。
“你被那系统骗了。”孟妤兮道。
说到这时,还不等祁昱有任何反应,躲在不知名处的系统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祁昱把她抱进怀里,装作不知,问她:“它怎么骗我?”
孟妤兮轻轻回抱着他,嗓音像是在诱哄:“那系统已经不在我的身上,那它之前说的那些规则对我就没有用,我已经不需要在你身上蹭生命值就能活下去,所以你的血自然对我也没有用。”
她的这番言论看来是被那系统骗得很深。
但他没有否认她。
却也没有告诉她任何。
祁昱的眼神落在屋内的某一处,比起看着孟妤兮时的柔和,此时他的眼神才是真的冷到毫无感情。
屋内的系统瑟瑟发抖。
不知是不是被孟妤兮的记恨吓到,还是被祁昱的眼神冷到不能思考,有了不好预感的系统突然决定做些什么来补救它自己。
所以就在孟妤兮的话音落下,殿内突然走进来一小太监,他呈上来孟妤兮要的东西:“皇上,这是孟婕妤要的话本。”
闻言,孟妤兮便抬起头来,是她要的话本到了。
祁昱抬手接过那太监手里的东西。
孟妤兮去他手里拿。
后宫清闲下来之后,她便无聊起来,所以每日能打发日子的事儿就是看些古代的话本故事。还挺有意思。
只是在她去他手里拿那话本之时,男人却突然把那话本举高。他的脸色,早在看见那话本的名字时,就黑得厉害。
孟妤兮去夺:“你给我。”
男人控制住她的身子,另一边沉声唤人进来:“奉和。”
闻声,奉和走了进来。
祁昱把手里那话本交给他,黑着脸命令奉和:“去把它烧了。”
话音落下,察觉到怀里女人的抱怨,他又抿唇道:“重新拿一本过来。”
奉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问,退了出去,重新拿了一本话本进来。
这一次,孟妤兮不等祁昱接过,她便抬手从奉和手里把新拿进来的话本抢了过来。为了表示她对他方才下令烧掉那个话本的不开心,她下一瞬间就从祁昱的怀里逃离,跑到另外一间屋子去了。
祁昱没有阻止她。
只是待她离开之后,他便冷下脸问奉和:“方才那话本烧了吗?”
在祁昱问这话时,躲在角落里的系统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它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有一个念头渐渐地在它脑海里浮现,它好像擅自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
想到这儿,系统一颤,保命为上,它瞬间消失就没了影。
奉和道:“回皇上,已经烧了。”
但事实上,那话本还没有被烧,而是被奉和私自留了下来。像是鬼使神差的举措,他在看见那话本时,突然就有了想要翻看的念头。
这也是奉和第一次违背祁昱的意思,还是在私下。
祁昱点点头,命令奉和退下。
待退出寝殿后,奉和才从他的衣袖里拿出那本话本,一个由系统根据现代小说取的名字霍然写在那话本的首页上面。
《结爱三生:魔君大人别爱我》
这名字。
很非。
非到奉和根本看不懂,但莫名的,他心头有一股敬畏。
————
孟妤兮跑到了另一件屋子看话本,她躺在床上。
祁昱找到她时,她还在生气。
男人坐在床边哄她:“你想要多少话本我都给你。”所以别生气了。
“我就要刚刚那一本。”他越是不让她看,她就越是好奇。
“那本不行。”祁昱笑着摇头,缓缓道。
“我就要那本。”孟妤兮看着他,两人相持。
祁昱笑:“可是那本已经被烧了。”
听到这里,孟妤兮蹙起眉,更生气了,她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但他却突然欺身而上,捧着她的脸,他的动作强势,但话语却温柔至极:“那把我给你可好?”
说这话时,他的眼眸浓黑如墨,有**,也有深入眼底的认真。
她呆呆地望着他,像是被他的举动吓到,又像是被他的话惊到。
趁着她失神,男人突然低头吻下去。
有些事,她不知,他也不会告诉她,等她安安稳稳过完这一世,他再陪她轮回。
因为他是她的命,有他,她才能在人间活下去。就好像从一开始,其实她才是他的命一样。
而这一世之后,他和她,在人间,还有一世。
他陪她。
她在哪,他就在哪。
至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