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最后一个音落下之时, 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mengyuanshucheng
祁昱就站在她的身后,呼吸可闻。
孟妤兮冷汗涔涔。
她脚下踩的小凳子就像是变成了一块悬木,她的人跟随着她的心开始不停地往下坠, 左摇右晃。
好半晌, 孟妤兮才找到她的声音, 她颤声道:“没……没找什么。”
祁昱没理她。
因为就在她说话之时,一只筋骨分明的手突然从她的脸庞移过,轻松地落在书架的第五层上, 准确无误地拿下来一个东西。
是一封信。
就是孟妤兮正在找的。
“是在找它吗?”祁昱拿着那封信,在孟妤兮的眼前晃了晃。
孟妤兮看着那封信, 没敢应声。
随后, 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听不出喜怒,但放在她眼前的那封信却被男人收了回去。
下一刻。
是信封被拆开的声音在孟妤兮的身后响起。
祁昱打开了那封信。
他低眉看着。
片刻, 他像是喃喃自语,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孟妤兮出了一声冷汗:“真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孟妤兮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她自然没敢应声。
但祁昱却突然抬眸看她:“恩?”
他笑着捏住孟妤兮的下巴, 把她的头扳向他, 低声问:“爱妃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砰砰!”孟妤兮好像听见她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祁昱定定地注视着她。
他虽然笑着,但目光却十分犀利, 像是一把利刃,一眼就能看穿孟妤兮的那些小心思, 让她无所遁形。
两人僵持。
一个强,一个怂。
孟妤兮担心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尽管她一个字不说,但祁昱也能猜到。
慌乱之余, 她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借着那小凳子加持的高度优势,抬手,一把抱住祁昱的脖子,人向他靠去,巧妙地错开了两人视线的交锋,孟妤兮贴近祁昱的耳畔,回应他:“没有。”
——有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
祁昱太过于厉害,心思又深不可测,孟妤兮一向不敢与他对视,方才,就那么一会儿,她都感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所以先避开视线的交锋才是关键。
她抱住了他,把脑袋放在他的肩上,这样他就不能继续看着她,更不能从她的眼神里得出什么。
虽冒险但却是良策。
女子温热的呼吸轻轻地灌入男人的耳畔,带着香甜的气息,让祁昱拿着信封的手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怀里,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贴近他,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
娇小又迷人。
轻而易举就能让男人心猿意马。
两人同床过不少次,但都是各睡各的,从未如此接近,所以比起祁昱,更害羞的应该是孟妤兮。
但现实却是,在祁昱长时间的僵硬之后,他的眼眸突然变得暗沉起来,与此同时,他猛地抓着她两只手臂的手烫得吓人。
祁昱一把拉开她。
男人的脸色像是有些气急败坏:“你是连站都需要人教吗?”
言外之意是讽刺她连站都站不稳。
闻言,孟妤兮微愣了愣,她没有察觉到祁昱脸色的怪异,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皇上的问话必须回应,所以她小声道:“不需要。”
音落,她又道:“嫔妾只是想要更清楚地告诉皇上。”
她后又补上的这一句话,让祁昱的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是气还是怒,又或者是夹杂着别的情绪。
总之看起来不太高兴。
“皇上听清楚了吗?”孟妤兮偏着头问他。
祁昱压着他身体里那一丝莫名其妙翻滚起来的热意,黑眸怒视着眼前这个勾起他情绪变化的女子,没有回应她,他突然松开手,转身离去。
但孟妤兮的脚还站在小凳子的边缘,他这一松手,她就直直地往下倒。
“啊。”
似是听见身后的动静,祁昱的脸色微变,他皱眉,没有转身,只是猛地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去。
然后孟妤兮就倒在了他的背上。
没有摔倒在地。
劫后余生,她的心还悬着,跳个不停。这个背她竟觉得既结实又宽厚还有力量,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嫔妾多谢皇上相救。”孟妤兮感恩戴德。
谁救她了?
祁昱的脸色变得古怪,有种被人揭穿的恼羞成怒。
“朕只是走得慢了一步而已。”话音落下,祁昱嘲讽一笑:“你还真是没用得很。”
这是在讽刺她真的连站都站不稳。
闻言,孟妤兮尴尬笑笑,但却也没有否认。
她以为她惹了祁昱生气。
但孟妤兮不知,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祁昱的脸色却是多云转晴。
但是,孟妤兮的下一句话,却让祁昱的脸色又瞬间狂风骤雨。
“皇上,嫔妾没有撞疼你吧?”孟妤兮趴在他背上问。
边问她还边在他的后背上摸了摸,似乎是担心真的把他撞疼了。
身体里的那一股还没有熄灭的热火,因为她这一句话一个动作,成功涌上了喉咙。
然后,祁昱给孟妤兮的回应就是几声冷笑。
孟妤兮正在疑惑。
突然,男人回身,一手勾住她的腰,便把她夹在身侧,提步往回走去。
“啊。”孟妤兮的脸朝下,猛地腾空,她意识不明,只管把他的衣裳抓紧。
男人的步伐大,行走间的动静更大,这让孟妤兮就更难受。不过好在没走几步便到龙床。
他一松手,就把孟妤兮扔在龙床上。
龙床松软,孟妤兮趴在上面,松一口气。
总算舒服了。
她还没有抬眸,头顶便传来祁昱像是刻意变冷的嗓音:“睡觉。”
话音落下,耳边便又传来脚步声。
孟妤兮抬眸看去。
祁昱正往外走去。
见状,她一愣,心里想的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皇上,您不睡觉吗?”
这话一出,她本以为祁昱不会理她,但谁知男人却突然停下脚步,他回眸看她,清冷的目光中带着高傲:“朕看起来很闲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快要入睡前,孟妤兮才领悟到他那话的意思,看来他是已经忙到都没有时间睡觉。
毕竟在他看来,睡觉是闲人做的事。
而他不闲。
管他的。
龙床舒服,没有祁昱在一旁和她挤,孟妤兮睡得别提有多舒服。
直到第二日醒来,奉和给她呈上来的一封信。
孟妤兮有些疑惑。
奉和笑着道:“孟婕妤,皇上说您若是想看就拿去看个够。”
这是江野国传来的那一封书信。
但孟妤兮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祁昱有那么好说话吗?
奉和把那封信轻放在她面前。
他还道:“皇上还吩咐,孟婕妤必须要自己看,不能问其他人。”
意思是,哪怕她看不懂,也不能求助于其他人。
不知为何,听了奉和的这句话,孟妤兮反而更安心一些,这才是祁昱。
这么一来,她便心安理得地把那封信拿了起来,拆开,垂眸看。
信纸一共有三页。
但孟妤兮却看得很快。
奉和在一旁无声注视着,他就看着孟婕妤像是能一目十行,几乎是一溜烟地功夫,那封信就已经被孟婕妤看完。
末了,他还看见一丝笑容在孟婕妤的脸上绽放。
见状,奉和挑眉,这孟婕妤能看懂吗?
孟妤兮自然没有看懂。
她之所以看得快,就是因为那些字她几乎都不认识,所以她才能一扫而过。
但她看懂了这封书信里的六个字,也只需要这六个字就行。
一月一日。
国节。
这两个信息与那日孟妤兮在那些宫女那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不会有错。
————
那些宫女的消息的确是没有错,而孟妤兮之所以没有听到风声,是因为她整日都待在太极殿。
而在太极殿以外的皇宫内,从十二月底开始,就在为大晏的国节和接待江野国来的使臣忙碌起来。
但这些孟妤兮都不知晓。
饶是到了一月一日这日,祁昱在金銮殿接待江野国的皇帝和使臣时,而她依旧如此。
没有任何变化。
在她周围,除了洋溢出一股节日的喜庆气氛之外,与平时相比,竟没有任何异样。
这与她事先所想的全然不同。
事实上,她根本无从见到江野国的皇帝。
所以,一月一日,大晏国的国节之日,在所有人都穿着新衣戴着红花为国节欢喜时,孟妤兮闷闷不乐了一整日。
“系统,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江野国的皇帝啊?”
“……”
系统也不知。
就算知道,它也不会说。
没听到系统回应,孟妤兮叹了声气,也没有继续问。
后来,还是白芍兴致勃勃地道:“主子,咱们去御花园逛逛吧,奴婢听说,御花园今日有小台戏呢。”
就是戏曲表演。
孟妤兮没有兴趣。
但白芍很有兴趣。
想了想,她还是点头:“走吧。”反正也闲来无事,去逛逛放松心情,说不定还能想到其他对策。
闻言,白芍欢喜得很。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们两人便出了太极殿。
只是在白芍提议去御花园观赏小台戏时,不仅是她,包括孟妤兮,都没有想起,这小台戏,是德妃为了接待江野国的明菀公主特别操办的。
而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江野国的明菀公主,来大晏,是为了和亲。至于是和谁和亲,那就要看皇上是怎么想的。
只是所有人却都似乎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明菀公主要入住后宫。
所以德妃又紧张起来。
她担心她的地位被这明菀公主剥夺。
这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孟妤兮德妃都还没扳倒,如今又来一个明菀公主,还是一国公主,这可比那个农夫之女的孟妤兮更难缠。
可无论再怎么心忧,德妃如今执掌凤印、管理后宫,那对明菀公主该招待的,还是办得很得体。
例如这小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