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大殿, 安静到恍若落针可闻,孟妤兮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强烈。zhongqiuzuowen
“砰!砰!砰!”
跳动得不算太快,但却像是在加剧她的紧张。
祁昱不会还是要问罪她把御赐龙枕损坏的事儿吧?
早知如此, 她就不回应她心气儿顺了。
孟妤兮笑得谄媚:“皇上, 您的心气儿是哪儿不顺?”
她小心翼翼地问:“嫔妾可能帮您顺顺?”不, 她不能,她无能,千万别找她。
祁昱:“能。”
孟妤兮:“……”
她僵持着笑容:“不知嫔妾能为皇上做些什么?”
为了表明忠心, 能让祁昱消气儿,她接着信誓旦旦地道:“能为皇上分忧, 是嫔妾的荣幸, 嫔妾愿意上刀山……”
“用不着。”
祁昱悠悠出声打断她,他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一个地方, 笑得讥嘲:“去把那花瓶搬过来。”
孟妤兮闻言一怔,抬眸,与他对视。
祁昱的黑眸深沉,神情不似在说假。
见状, 孟妤兮抿了抿唇, 只能回眸看向他指的地方。
但下一刻,她的瞳孔便瞬间放大。
祁昱是认真的吗?
落入孟妤兮眼底的, 是一个很大的花瓶,不仅大, 花瓶的高度恐怕也有一米五的样子。就放在殿内的柱台旁,花瓶上雕刻着青色龙纹,流光溢彩,看起来价值连城。
“……皇上。”孟妤兮喃喃道, 她有些畏惧。
祁昱朝她笑:“去吧。”
“嫔妾……”搬不动。
“去。”祁昱睇着她,突然冷下了脸。
孟妤兮被吓得一激灵,这次她不敢再犹豫,只能转身提步往那处走去。
可待她走近后,这么一对比,她才发现,她竟然仅比那花瓶高了一个头。
这可真是高度讽刺。
孟妤兮在心里迟疑该怎么才能把这花瓶搬过去,只是祁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敢太过犹豫,仅在停顿了一瞬后,她便蹲了下去,硬着头皮抱起花瓶的底身。
只是她刚一触碰到瓶身,殿内便响起祁昱懒散的声音:“爱妃可别摔碎了。”
孟妤兮一顿。
祁昱笑得阴森:“爱妃若是把这花瓶摔碎了,朕就把爱妃剁碎。”
孟妤兮:“……”她感觉她手里抱着的不是花瓶,是她的命。
怪不得她能从祁昱手里几次死里逃生,原来她这条命果真足够重,别提摔碎了,她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抱动过这花瓶。
孟妤兮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是手腕儿没劲儿了,还是身子软了,再一次使力后,她突然支撑不住,人往后倒去。
“哎呀。”
那一刻,孟妤兮的第一反应竟是松开花瓶,她摔倒没事,可千万别把花瓶碰碎。
这是命啊。
不过好在她是蹲在地上,人往后倒去时是屁.股先着地,不怎么痛。
孟妤兮的一只手抚在腰上,另一只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她累的只剩喘气儿了。
是以,她没能察觉到殿内突然凝重的气氛。
等她察觉到时,她已经看不懂祁昱的脸色了,她只觉得诡异得可怕。
孟妤兮看向祁昱,紧张兮兮地笑了笑,忙站了起身,微弱道:“皇上,嫔妾搬不动。”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完了,她搬不动,不能给祁昱消气儿,祁昱该不会要弄死她吧。
孟妤兮忐忑地看着祁昱。
祁昱睇着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孟妤兮等了良久,才听他沉声道:“滚过来。”
意料之外的回应,她本以为他会让她继续搬花瓶。
闻言,孟妤兮忙乖巧地走了过去。她也不敢问他的心气儿顺了没,因为她没搬动花瓶。
只能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跟前。想着她虽然不能让他消气儿,可也不能火上浇油,那样她会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她现在这又怂又胆小的模样,与她方才那恨不得冲上去和人打上一架的样子截然不同。
若非祁昱是亲眼看见,他竟不知她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祁昱冷笑:“倒是朕误会了,朕还以为爱妃有九牛二虎之力呢。”
她没有。
但为什么要这么以为,孟妤兮疑惑地看向他。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祁昱这次却没跟她解释,也不知是在嘲讽她,还是在说真的,他的语气冷冽:“倒真看不出来,爱妃竟还喜欢打架。”
她什么时候喜欢打架了?
孟妤兮听得一脸懵逼,她发现,她总是跟不上祁昱的脑回路。
祁昱冷眼睇着她,语气十分凉薄,给她建议:“既然如此,那朕倒也愿意成全爱妃。”
孟妤兮愣愣地抬眸看向他。
“爱妃不如去训练场,那些暗卫士兵随爱妃挑选,朕一定让爱妃打个够。”
闻言,孟妤兮这次反应过来,她忙道:“不、不。”
祁昱睨着她。
孟妤兮心头颤抖:“皇上误会了,嫔妾并不喜欢打架。”
话到此处,她大概知道祁昱为何会误以为她喜欢打架,是因为方才魏充仪那事。
孟妤兮忙解释:“方才是魏充仪主动扑向嫔妾,嫔妾躲避不及,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想与她撕打。”
孟妤兮的解释是天衣无缝,这几乎是方才殿内所有人看到的情况。
方才虽然是孟美人先出手掌掴魏充仪,但最后又的确是魏充仪先扑向孟美人,想与其撕打。
只是在孟妤兮的话音落下后,祁昱却突然冷笑几声,他阴沉地看着她:“爱妃这是把朕当傻子?”
孟妤兮心头一凉。
祁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还是说爱妃觉得朕这眼睛瞎了?”
他这句话说的极其危险,孟妤兮觉得他那语气是想把她搞瞎。
但孟妤兮这次却没有及时出声解释。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现在怎么弥补,都于事无补。
因为祁昱看见了。
他看见她往前走想主动与魏充仪撕打,所以她说她是因为躲避不及,为了自保,被迫和魏充仪撕打一事,是在说谎,
因为她方才完全来得及躲避。只是她没有选择躲,而是选择了迎面上。
孟妤兮在思索,祁昱为何会因为这事儿心气儿不顺。
在孟妤兮的沉默中,祁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孟妤兮真怕他下一刻,就下令把她送去训练场和暗卫或者士兵打架。
她相信,这种事儿他是真的做的出来。
于是下一刻,孟妤兮便突然跪了下去。
祁昱皱了皱眉。
她悲痛道:“皇上,是嫔妾的错,嫔妾不该不分尊卑,出手掌掴魏充仪,后来竟还妄图与魏充仪撕打,嫔妾知错。”
孟妤兮最初以为,祁昱心气儿不顺是因为她把御赐龙枕损坏,但她现在发现,竟是因为她以下犯上、冒犯魏充仪。
孟妤兮含泪自罚:“嫔妾愿意被禁足一月……”
话音一出,孟妤兮又忙改了口:“哦,不,嫔妾自知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甘愿禁足两月来弥补嫔妾的犯下的错。”
三月不行,她只剩85日生命值,所以她必须要在生命值快没有时出栖云阁接近祁昱。
只是在她的话音落下,祁昱额上的青筋暴跳,他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连闻着她身上的香,都不能让他平静。
偏生孟妤兮一无所知,还在继续道:“或者皇上想用其他法子惩罚嫔妾,只要能让皇上消气儿,让嫔妾做什么都行。”
语罢,孟妤兮又想了想,给他建议:“那花瓶嫔妾搬不动,但嫔妾可以背,说不定可以背起来。”
见祁昱依旧没有出声,孟妤兮忙又道:“或者让嫔妾去给魏充仪赔罪。”她的眸色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好法子:“嫔妾愿意去魏充仪跟前负荆请罪,以来弥补嫔妾以下犯上的罪责。”
孟妤兮的脑子转得飞快,她以为,问题既然出在魏充仪身上,那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她让魏充仪消气儿了,那祁昱该就能心顺。
想到这儿,她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她又想了一个能让魏充仪消气儿的法子,她忙道:“皇上,魏充仪她……”
但这一次,她的话音一出,祁昱突然厉声道:“闭嘴。”
孟妤兮闻言一颤,她抬眸看去,正对上祁昱那双正在翻滚的黑眸。
完了。
她总觉得祁昱现在的心气儿更不顺了。
难道是她方才说的那些惩处的法子不合祁昱的心意?
但是……
孟妤兮咬了咬唇,饶是知晓祁昱此时正处于暴怒之中,但她还是弱弱地道:“皇上,嫔妾……”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不去和暗卫打架。”
她之所以会给祁昱那么多惩罚她的建议,就是担心祁昱会让她去和暗卫或者士兵打架。
若真和暗卫士兵对上,她铁定一秒凉凉。
祁昱:“……”
他的脸色黑得可怕,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暴躁似乎就写在脸上。
孟妤兮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狂躁的样子,比他阴沉沉的样子更可怕,因为她感觉他随时都可能会动手。
祁昱也不知为何,她越是说话,他的心气儿就越是不顺,仅那么一会儿,他的心底就已经升起无数次想要一脚踩死她的冲动。
只是他的脚却像是有千斤重,一直抬不起来。
在杀一个人上,祁昱还没有如此犹豫迟疑的时候。
这让他更烦躁。
特别是此时再听她小声补上的这句话,祁昱笑得狠戾,他倒真想看她和暗卫打架。
孟妤兮好悲摧啊,在她危难之时,系统还在提醒她:“恭喜宿主获得一日生命值,当前总生命值86日。”
孟妤兮:“……”她不好意思告诉系统,她可能用不着那么多生命值了,说不定她马上就凉凉。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她方才仅说了不和暗卫打架,那万一祁昱让她和士兵打架怎么办?
想到这儿,哪怕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她还是冒死又小声补上了一句:“皇上,嫔妾也不和士兵打架。”
祁昱:“……”
下一刻。
“滚。”
闻言,孟妤兮惊喜抬眸,或许是真的出乎意料,她眼底的惊喜都没有来得及掩饰,就那么明晃晃地落入祁昱眼里。
祁昱气得脸上阴霾重重,他咬牙冷笑几声,突然动了动脚。
看见这一幕,孟妤兮眼底的惊喜瞬间消失。
她忙道:“嫔妾告退。”
说罢,她便忙是起身,马不停蹄地离开太极殿。
路过奉和时,她都没有抬眸看一眼,那架势,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不过祁昱可不就是鬼吗?
还是个厉鬼。
奉和看得呆愣,只是孟美人的身影还没走远,在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殿内的一声巨响。
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奉和闻声一颤,明知皇上此时的心情绝不会好,但他还是忙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皇上依旧坐在龙椅上,只是原本放在柱台下的九转龙翼瓶已经四分五裂。
碎片落了满地。
奉和:这孟美人可真够作死啊,能把皇上气成这样。
但其实奉和也想不通,以皇上的性子,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人坟头的草都该有两米高了,唯独这孟美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从皇上的手里死里逃生。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孟美人。
奉和想不通的就是,皇上既然这么生气,为何不杀了孟美人。
他刚这么想着,便听皇上阴狠道:“吩咐章太医,时刻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
闻言,奉和埋首回道:“是。”
自然是把孟妤兮的尸骨研香的准备。
但在奉和躬身回应后,他便偷偷抬眸看了眼皇上的神情。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儿……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