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引川、周云、沈熙都听到了屋外的敲门声。
沈熙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枕面。
姜引川走到房门口,低头不甚在意地拉开大门,随意抬头,看到房门外竟然站着苏竞舟,她敲门的手正好停滞在半空。
姜引川不禁喜出望外,但他下意识上扬的嘴角很快故作矜持地撇下,他伸手握拳,正好掩饰住自己“善变”的嘴角,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你总算知道主动找我了……哼,进来吧。”
姜引川说着向房间内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苏竞舟紧随其后的脚步。
他定住脚步。
转身看去——
直接苏竞舟手肘靠着门,双手环胸,下巴抬起,眼睛微眯,没有一点要跟他进来的意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姜引川歪头,不解,但也跟着染上严肃的神色:
“怎么了?”
“你有没有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不该拿的东西?”姜引川眯眼,他随即想到了谢溪刚刚和他说的,那本丢失的仪式籍,他反倒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我拿了吗?你确定不是【你】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两个人剑拔弩张。流动的雾气都得绕过二人,给二人留下你来我往交锋的空间。
虽然姜引川个子高一头,但苏竞舟的丹凤眼上挑,专注盯着人的时候凌厉非常。
两人眼里闪烁着不甘示弱的火花。
但姜引川这家伙,和苏竞舟对视着对视着,竟然在越靠越近……
一旁的连越敲沈熙的门半天没人应,推门也推不开,本来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无意一转头,竟然看到姜引川的脸贴苏竞舟贴得越来越近,赶紧几个箭步来到两人身边,巧妙地打断二人的“眉来眼去”。
姜引川对连越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尴尬,咳了咳。
苏竞舟还没来得及躲开姜引川,连越便突然出现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连越,“不是你去找沈熙吗?”
怎么过来了?
连越苦笑摇头,“沈熙她怎么也不开门。但我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沈熙一定会在里面。”
“那有点奇怪了……”
她看向姜引川,瞪他一眼。
“在这里等着,等会再来拷问你!”
可是她瞪人的模样是实在有点可爱,姜引川忍不住笑了,于是苏竞舟更凶地瞪了他一眼,姜引川在她转头前收敛了神色,在她转头后,盯着她飘扬的发丝却笑得更开怀了。
苏竞舟来到周云房门口,敲了敲门。
这便是周云听到的那声叩门。
周云很快来开门了。
“舟舟。”
她非常淡定地对门外的苏竞舟微笑。
好像早就能预料到苏竞舟的到来,又或者她有透视,竟然开门见到人前就能精准叫出来人的名字。连苏竞舟都感到有些意外。
周云好像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听到你们在外面讨论的声音了。”他点点了耳朵,“我的耳朵很尖。”
原来如此。苏竞舟会意地点点头。
“都是女生,进去聊吧。”
她先一步跨过门槛走进周云房间。
在苏竞舟看不到的地方。
周云给姜引川一个得意的眼神,视线不屑地划过连越,留下忿忿不平、在门外握拳张望的两人。周云用沉重的木门阻挡了二人的视线。
房间里只剩下周云和苏竞舟了。周云想到这里就舒心地呼了一口气。
周云注意到,苏竞舟进门后,先背着手,在她的房间闲逛张望了起来。
周云的房间格局和她的差不多。应该说古宅中每间房间的结构陈设都是类似的,只不过东西方向的方向呈现了一个对称的结构。但大体的走向都是一进去是客厅,左右分别是屏风隔开的寝间和书房。已经居住了几天,苏竞舟的房间里已经被她增添了许多特色的生活气息。但周云的房间仍旧是样板间一样,看不见多少她自己的东西,连书桌、文椅、小柜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偏差移动,好像周云从来没有用过。这里乍一看整齐干净的仿佛没有人住过一般。但是仔细一瞧,苏竞舟的手指抚过一些平面与边角,沾到了不少灰。
“怎么了?”周云问道,“看什么呢?”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苏竞舟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我想听你再问我一遍。”我想听你问我,不要问别人,不要和别人讲话,只问我,只和我讲话吧。周云在心里大声说道。
“好吧。”
苏竞舟转身。
“你不是周云吧?”
“什么?”周云登时一愣,没想到苏竞舟问她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周云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苏竞舟的神色,这仿佛是很平常的一句提问……不,她的眉头并没有皱起,这种状若随口一问的话是在炸我,周云,不、谢溪意识到了。
“我不是周云还能是谁?”周云微笑道。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恰到好处,看上去很真诚。“我不是周云,还能是鬼啊?”周云开了个玩笑。
苏竞舟好像真的被逗笑了。
但她很快直起身,快步走到周云面前,她走得越来越近,周云下意识后退,直到抵到墙壁。周云又向前走了两步,两个人一下子离得很近,几乎一个人呼出的气息下一秒就被另一个人吸入,就这样呼吸在交换。
“……但我感觉你这两天怪怪的。”苏竞舟笑道,她伸出指尖,抵住周云的第一颗衬衫纽扣,“如果你是周云的话……那就是………”
她的指尖顺着周云的衣襟缓缓向下,直到抵在左边心脏的位置。
“就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不说,瞒着我们,是这样吗?”
她的指尖下,周云的心脏砰砰直跳。
周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
“你说什么?”苏竞舟凑得更近了,想听清周云的话。她刚刚只看到周云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没听清周云在说什么。
“我说……太近了……”周云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
然后周云的脸往前凑了几厘米。
嘴唇贴在了一起。
苏竞舟的瞳孔骤然睁大。
周云剧烈的心跳声通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周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了。黑泥不受控制地染上他的指尖,雾气几乎已经要聚拢、飘散四处,他好像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用自己本来的面貌继续这个动作。
但他只能忍住。因为他会害怕。他直到现在的她,无法接受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