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起身绕过白肃,看着两个狱警走远,才把门“嘭”的关上,冷冷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白肃丝毫不惧,耸了耸肩,“没有,不过现在这么混乱,我偷一辆救生艇走也不是难事,你要是真想让我继续开牢门,得先让我投个诚。”
“投诚?”警长按捺住内心的怒火,“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促成这起异兽潮的内应,你应该知道是谁吧?”白肃一步步走上前,直视警长,“放掉整个监狱的囚犯,想要我担这样的风险,却连主谋都不让我知道,警长是舒坦日子过多了,不知道诚意怎么写了吧?”
“内应?”警长瞳孔微张,“什么内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坐回椅子里,目光从白肃转向蒋慕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小子,只要你能去控制室,打开所有牢房的门,我就安排我的私人救生艇给你逃命,如何?”
蒋慕轻随手接过了地图。
就在警长以为自己挑拨成功的时候,他眼见着蒋慕轻把地图给了白肃。
“拿着吧,说不定待会有用。”
就在这时,蒋慕轻注意到警长往桌子下探去的手,立刻抬腿一脚踢向椅子,“哐当”一声,一把手枪掉了下来。
椅子重心不稳,摇晃着向后倒去。
蒋慕轻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手枪,转身抬脚踩上警长的胸口,熟练地给枪上了膛,将枪口对准脚下之人的眉心。
“哥们,配合点,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你最好祈祷我们找上的真是那个内应,不然,我保证内应的名头会安在你的头上。”
警长心一慌,紧紧盯着蒋慕轻,他知道如果自己说谎,眼前这个棘手的囚犯就会告发自己,让船上的人误会是自己引发了兽潮,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是指挥官身边的李副将,他知道我的养子因为救了一条鲛人,被关进监狱,成了偶发性试验品,所以找到我,要帮我报仇,毁掉这个丧心病狂的研究所。”
“鲛人?”
一听到这两个字,蒋慕轻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身影。
“没错!”警长咬着牙,眼中淬满恨意,“那条鲛人有迷惑心智的超能力,我的养子就是被他迷惑了,才会做出那等蠢事,白白丢了性命!那条鲛人该死,这个研究所也该完蛋!我每天卑躬屈膝地给人使唤,就是为了能守住我的家,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们那么残忍地杀了他,这里的人都该死!”
警长越说越激动,满目通红,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蒋慕轻心想:所以,我当初舍命救下卢屿,很可能是因为被迷惑了心智?
还没考虑清楚,地面忽然一个颠簸,震得他险些摔倒,门缝不断有水开始涌进通讯室。
白肃打开舱门,查探了一眼走廊,催促蒋慕轻,“别和他废话了,问出救生艇的下落,咱们得尽快离开这座岛。”
警长从精神崩溃的状态缓过来,通过白肃打开的门,看到审讯室外的走廊上,被海水漫过的场景,像失了魂一般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确认着什么。
随后,冷笑了两声。
蒋慕轻看见警长脸上没由来的绝望神情,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警长把摔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坐了上去,坦然地瞧着蒋慕轻指向他的枪口,淡淡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蒋慕轻皱着眉问,“没想到什么?”
警长说:“我们都被骗了!李副帅,我,还有你们,都被骗了!实话告诉你们,如果没有启动逃生通道,就算你们偷到了救生艇,也一样没法离开,因为岛屿的地下埋了自爆装置,一旦指挥官启动装置,这个岛上的人都会死!可没有人知道逃生通道到底在哪!”
“这个装置有两道锁,第一道锁开启时间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才能开启第二道,自爆才能正式被启动。”他翻开手机屏,认命道,“现在,第一道锁已经被启动了!”
白肃把门关上,回头一把揪起警长的衣领,咬牙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警长坦白道,“指挥官早就看那些研究人员不顺眼了,他调来这里之前可是海军上校,现在却天天被那群研究人员当保镖使,以他的性格,要不是憋着大的,怎么会忍耐那群人对他颐指气使那么久!所以我一直在查探他的行动,并且发现了海底的自爆装置,在装置上暗中加了两道开关通知系统。”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面露绝望,“他应该很早就开始布局了,要暗中全权控制芬汀岛分部,借机打入汾水研究所总部。这一次异兽潮入侵,不就是一个好机会,颠覆整座岛,以便让自己获得对这座岛的绝对控制权。自爆装置原本只是用来起到威胁作用的,可兽潮入侵却给了他启动装置的正当理由。”
“甚至……”警长颤抖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可能早就知道李副将是个奸细了,但这个奸细要做的事,正好能促成芬汀岛的权力置换!他自然乐见其成。”
蒋慕轻缓缓放下手里的枪,卸下弹匣,给枪退了膛,“关于逃生通道,你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吗?”
此刻,整个通讯室的氛围陡然转变,他们不再剑拔弩张,他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平等地面对将死的局面。
警长摇了摇头,“虽然我是个狱警警长,但说到底,只是个看大门的,没有靠近指挥官的权限,或许你们可以去主控室找找线索,李副将也在那里,也许他有什么线索。”
蒋慕轻看着不断漫进通讯室的海水,向警长发出邀请,“你不和我们一起找逃生通道吗?”
警长摇摇头拒绝,“我是警长,现在这个时候,我要是走了,那些狱警们没了主心骨,会出乱子。反正我儿子都被他们折磨死了,活不活的,也无所谓了,你们快走吧。要是真能找到逃生通道,只能说明你们命不该绝。”
白肃听见警长的话,没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通讯室。
室外的走廊上已经积了不浅的水,白肃在水中慢慢往前蹚去,“趁着防务空虚,我们得尽快去主控室!”
蒋慕轻推开水面上的漂浮物,紧随其后,忽然听到怀里传出警告声。
“吱吱吱……”(大哥,水里有电鳗!小心啊!)
蒋慕轻抄起水中漂浮着的一根警棍,想也没想就朝着水面一个囫囵的黑色砸了过去,霎时激起一波白色浪花。
一击之后,电鳗晕乎乎浮上来,朝天翻了肚皮。
蒋慕轻松了一口气,再慢一秒,估计就能闻到肉被电焦的味道了。
“小心点,一些小型异兽已经混进来了。”蒋慕轻看着白肃不断往前的背影,提醒道。
白肃点点头,停下脚步,拿出从警长手上拿到的地图,研究了一会,“我们得绕个路,楼上没有被水淹,能走地快些,还安全点。”
又是一阵颠簸,整个楼层跟着颤抖,发出墙体碰撞的挤压声。
跟着地图上的路线,蒋慕轻和白肃成功到达了主控室,可门口却有很多士兵把守着,根本没有进去的机会。
蒋慕轻:“现在怎么办?”
白肃:“我们两个能全部打晕他们吗?”
蒋慕轻:“不行,动静太大了,一定会引起主控室里人的注意。”
白肃:“难道我们就在这坐以待毙,等着自爆装置爆炸?”
蒋慕轻:“不必,我们假装是狱警,混进去,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说话。”
白肃怀疑地瞧了蒋慕轻一眼,“好吧,信你一回,死马当活马医。”
蒋慕轻从走廊一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往主控室跑去。
“什么人?主控室不能随便进!”
看守的士兵不出意外拦住了蒋慕轻。
“长官,牢房那边出事了!”蒋慕轻抓住守门士兵的肩膀,装出满眼焦急的样子,“我们是狱警,监狱里的很多犯人被闯进来的电鳗电死了,警长联系不上指挥官,他拿不定主意,派我们来问问该怎么办,情况紧急,你快放我们进去吧!”
为了让守门士兵没有思考的时间,蒋慕轻还顺带问了一句,“对了,李副将在里面吗?”
士兵想了一下,下意识说:“在啊。”
“行,我进去了!”蒋慕轻没有等士兵们反应过来,直接闯了进去。
等到白肃也跟了进去,蒋慕轻放缓了脚步,挪到了他的身后,悄声告诉他自己不久前才被指挥官抓住,很可能会被里面的人认出来,让他进主控室找李副将,自己在外面没人的走廊里等着。
白肃手扶着帽檐,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走进主控室,却发现里面乱得很,白纸黑字的文件乱飞,杂乱的电线缠绕在一起。
根本没人在意什么时候进来一个狱警,每个人都忙得顾不上关心其他事。
白肃见过一次李副将,他记性不错,眼力也好,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绕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被骂了几声别挡路,白肃站在了李副将的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肩。
“副将,我从监狱里来,是警长让我来找你的,有要事相告,生死攸关!”
李副将慢慢转过身,定定瞧了一眼白肃,他下巴上胡子拉碴,双眼泛红,显出疲态,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休息了。
他吩咐了手下一声,“迫击炮的弹药输送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能中断!”
“是!”那手下接到任务,立刻前往执行。
随后,他又对着其他人吩咐了几句,才转身对白肃说,“我们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