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天涯 第5章 偷盗

暮云尖叫着从破草席上弹起来，才发现自己还身处破庙之中，妹妹也哭闹着醒来，而一旁是玉罗惊恐的脸。

又是这个梦……暮云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活像刚从河里被捞上来的。

“你做噩梦了？”

玉罗小心翼翼地问，暮云没说话，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玉罗见暮云不理自己，刚才的恐惧全部化作怒火，她生气地对暮云叫着：

“我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你的一声惨叫，我还以为有歹人来了，慌忙跑出来看你，却看见你躺在地上一直抽搐，嘴里还叫着娘亲娘亲，我，我以为这庙里不干净，你中邪了！”

暮云还没从方才的梦里清醒过来，好像没听到玉罗的抱怨一般，只是机械般地抱起哭闹的妹妹，哄了起来。

玉罗见暮云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更加生气，狠狠敲了一下暮云的脑袋，暮云身子猛地一抖，看向玉罗，那双眼睛终于恢复了清明，他茫然问到：

“怎么了？”

玉罗无奈，只好把刚才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暮云听罢，很是愧疚：

“对不起，玉罗姐姐，我，我这几日常常做噩梦，今日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

玉罗还是气鼓鼓的，全然不管暮云被梦魇折磨，没好气地说道：

“走了一天的路本来就累，晚上还要被你吓到，真是倒霉！”

暮云觉得愧疚，只低着头哄着妹妹，没有说话。

玉罗仍在气头，可一抬头，看见暮云一张白净的脸庞被汗浸湿，双目低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易碎模样，很是漂亮，她竟然不想再发脾气了，只得无奈道：

“罢了罢了，赶紧把你妹妹哄睡着吧！以后我用棉絮堵住自己的耳朵睡觉，你要等我睡着了你才能睡，听到了嘛？”

暮云抱着妹妹，点点头。

玉罗便起身回到了佛像身后，继续睡下，至此一夜无话。

且说暮云和玉罗第二天又向西行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午时到达了一座大城。两人带一婴儿进了城，都被这城市的繁华景象所惊艳。玉罗拍拍手兴奋地和暮云说，在大城市他们就吃好住好，还能买很多小玩意儿，比那荒郊野岭有趣多了。

暮云说：“可是这些都要用钱来买……我，我没有钱。”

玉罗则一脸得意：“我也没有啊，但我有一条赚钱的妙计，保准我们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给你的妹妹买到奶喝！”

暮云一听这话很是疑惑，他们两个小孩，没有手艺也没有才艺，怎么赚钱，还是赚那么多的钱？

玉罗见暮云神情，早猜出了暮云心中所想，她一脸坏笑地凑到暮云耳旁悄悄地说：“我们去‘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暮云还是没听懂这话含义，玉罗便悄声解释道：

“就是我们去偷那些富人的钱，去接济贫穷的我们，就是劫富济贫。”

暮云大惊：“那不就是偷东西！？”

玉罗慌忙敲打了暮云一下：“你小点声行不行！万一让人听到了，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暮云只得压低声音：“可，可我爹说过，不取不义之财，是为君子。我…我不能偷窃。”

玉罗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父亲难道没和你说过‘盗亦有道’吗？那些富人有那么多钱，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们偷偷拿些急用，不妨事的。”

暮云还想和玉罗争辩，谁料玉罗又搬出了妹妹的饥饱问题来说服他，暮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和玉罗一起劫富济贫。

玉罗早已是行窃老手，她这一路从苗疆偷跑到中原的盘缠，大部分都靠扒窃得来，而暮云……玉罗想，这样一个漂亮又瘦弱的男孩子，又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一个站不稳，稍微刮蹭别人一下，别人肯定不会怀疑的。

玉罗便教了暮云，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大概都把荷包放在何处，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们拿走，并亲身示范了几次。

好在暮云一心想着喂养妹妹，学得极快，他手又纤细，实在是个偷窃地好苗子，再抱上一个婴儿，更加不会有人怀疑。

这两人不到两个时辰便得手了好几个钱袋子。玉罗将暮云拉到墙角偷偷将里头的碎银子分了，又把空荷包丢在无人的巷口，便大摇大摆地拉着暮云进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玉罗十分娴熟地装出大小姐的样子，开了两间上房，要了一桌好菜，而暮云始终觉得心虚，只是结结巴巴地问：“有，有没有牛奶羊奶这类的?我要喂我的妹妹。”

老板一瞧这两个孩子出手阔绰，恨不能把他们当宝贝供起来，暮云要什么奶没有？要是出的钱够多，就算这小少爷的妹妹要喝自己的奶，自己也给得。

当暮云看着面前满桌鱼肉，和自己面前一大碗羊奶，激动得马上要哭出来：

“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玉罗看他快要哽咽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你看，劫富济贫有用吧！我们俩能吃饱喝足，你妹妹也有奶可以喝，两全其美嘛~”

暮云用力点头，他吃了月余的泔水树皮，如今看到这一桌菜早就饥肠辘辘食指大动，喂妹妹喝完羊奶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三人奶足饭饱后各自回了客房歇下。暮云从小到大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连月来的奔波劳苦似乎全都在这一天发作了似的，眼睛是一刻也睁不开了，抱着妹妹就昏睡了过去。

虽说半夜里暮云仍旧被梦魇惊醒，可睁眼看到的不再是以往的破庙树林，而是整齐温暖的房间，他的心也放松很多，翻了个身就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暮云和玉罗就这样靠偷人钱财度日赶路，日升月落的，竟然已过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的富裕生活让暮云枯瘦的身体也长胖了许多，那张脸越发得标致可人。暮冰这个婴儿也变得白白胖，面色红润起来。

他们和花山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暮云觉得一切似乎在慢慢变好，梦魇也少了许多。

直到来到了月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