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长河,奔涌不息。zuowenbolan
石墓的大门一关便是十年。
这十年间,伏妖盟的长老们在全力备战。
炼丹的炼丹,炼器的炼器,闭关的闭关,蚕墓里一片萧杀之气。
武国,公主府。
姬谷玄的脚步无声无息的踱进了这座当年他专门为妹妹建造的奢华府邸。
时值隆冬,白雪飘零,天地间一片银白。
姬青瑶一个人坐在暖阁里。
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些小巧的木雕,她拿着刻刀正专心致志的雕刻一个人偶。
厚厚的门帘晃了晃,飘进几片冰冷的雪花。
阿瑶的手颤了一下,将人偶的眼角划出个豁口,她抬头看去,眼里泛着欣喜的光泽。
“哥!”
“刻得不错,挺像的。”
姬谷玄按下想要起身的妹妹,顺手拿过阿瑶雕刻的人偶,人偶的五官轮廓与他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眼角开了,不太神武,等下再做一个。”阿瑶道。
“这个就挺好,不用做了,人无完人,人偶也不该太完美。”姬谷玄说着望向桌子上的其他人偶,都是些各式各样的人物。
有府里的侍女,有街上的商贩,有威武的禁军,还有个略显清瘦的青年男子,一身黑袍手中提剑,别有一番气势。
能看得出来,所有人偶当中,黑袍青年的人偶雕刻得最为传神,栩栩如生。
模样,正是云极。
姬谷玄看到云极的人偶后,目光略微阴沉了一些。
阿瑶没看到姬谷玄的目光,自顾自的拿起另一个女孩的雕像,正是她自己的模样。
“人无完人……哥哥在小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阿瑶甜甜的笑着,回忆道:“我记得当时被宫里的一位宾妃嘲笑,笑我没有双腿好像半人半鬼,我哭了好久好久,哥哥回来后很认真的对我说,人无完人,有缺陷的才是人,完美的是仙是神,是不属于这世上的存在,我总在想,如果没有哥哥,在那处冷冰冰的皇宫里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儿时的回忆是冰冷的,但也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把玩着人偶的女孩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自从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那位嘲笑我的宾妃,后来听说是溺死在井里了,当时我觉得是她运气不好,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不小心溺死,当哥哥登基后杀掉所有宾妃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溺死是假象,她是被哥哥杀掉的。”
“皇宫里只有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没有狠戾手段,如何一步步走向巅峰。”姬谷玄不以为意,杀个人对他来说与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如今是,当年也是。
阿瑶从人偶中拿起一个容貌枯槁苍白的女人,道:“娘命苦,活活饿死在后宫,娘说我的腿是被哥哥吃掉了,是哥哥太饿了……我才不信呢,是哥哥保护我一直到现在,阿瑶没什么能耐帮不了哥哥太多的忙,只有感知天赋还算有用,如果哥哥用得着就拿去,连我的命一起也没问题,只要别太辛苦就好。”
从相依为命的兄妹,到几年甚至十年难得一见的家人,姬青瑶觉得自己的哥哥离她越来越远,走的路也一定越来越艰难,如果能帮到长兄,她宁可舍弃生命也无怨无悔。
冷冰冰的大手拍在木桌上,拿起之后现出一双精致纤细的小巧义肢,手指大小,散发着法宝程度的气息。
“说什么丧气话,为兄的志向在星辰大海,苦与累又算得了什么,新炼制的,试试看,应该合适。”
“法宝义肢!”阿瑶欣喜的把玩起新的义肢,若能驾驭法宝,她直接可用义肢飞行。
“最近别出门,天下,要乱了。”
留下一句命令般的叮嘱,姬谷玄的身影走出了温和的暖阁,再次融入漫天飞雪当中。
在府邸中一处荒芜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如同雪花般的纸片碎屑,隐约有奇闻二字……
……
海底深渊,无尽的黑暗里现出庞大的影子。
时隔十年之后,残破的玄玉船再次浮出水面。
苍老的船主立于船头,背越发佝偻。
在东方白玉的身后,站着一个个高矮不一的身影,有男有女,模样不同,却同样的脸色铁青,所有人的眼珠都黯无光泽。
船上的都是各大洲的元婴高手,有剑州老宿姚照天,有宁州邪修怜人与小木,有玉州的关氏兄弟,有各种化形的大妖。
这些人族与妖族的强者全都成了船主的傀儡,被秘法所控,数量足有上百之多!
上百位元婴与大妖境界的打手,便是船主这十年来除了修养伤势之外的另一份战绩。
“时间到了,上岸吧……”
船主的低语在狂啸的海风中若隐若现,船帆展开,庞大而残破的宝船破海而行。
方向,正是鹤州。
皓月宗。
菜芽捧着一道令符,脚步匆匆的跨入大殿。
“宗主!伏妖令到了!”
盘坐于大殿深处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
徐静姝的浑身散发着元婴巅峰程度的气息波动,眼眸清冷如昔。
“内容。”
徐静姝的语气依旧简单短促。
菜芽翻过令符,看了好几遍,不太置信的念道:“伏妖令下,万宗听命……有强敌至海外而来,方向不明,鹤州各修真宗门负责迁徙临海所居之凡人,海岸千里画为战场,修为不足者切勿旁观,各寻安全之所避难即可。”
菜芽念完后一脸尴尬,道:“这、这是让我们各大宗门备战还是跑路啊,帮着凡人撤退就行了?不用卖命了?”
徐静姝沉默了良久,道:“照办,撤走凡人,封闭宗门,金丹之上的长老准备随时集结。”
菜芽答应后又疑惑道:“宗主,咱们的敌人是谁呀,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宝船船主?”
徐静姝默默的点了点头。
菜芽道:“敢带着宝船攻打鹤州,就不怕一船宝贝都被抢走了呀,那什么船主心可真大,对了宗主,上宗盟主更迭,咱们真不去恭贺恭贺吗?别到时候人家挑理给咱们皓月宗穿小鞋就麻烦了,这人情世故呀可不是小事,天下黑锅那么多,保不准给咱皓月宗来上一口,到时候可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喽……”
菜芽啰嗦了半天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今天宗主竟然没叫她闭嘴。
菜芽识趣的打算退下,忽闻盟主问道:“新盟主,是谁。”
菜芽急忙道:“代号极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我总觉得这名号在哪听过呢,极王?”
揉着脑袋得菜芽走出了大门,始终没想起极王是谁的名号。
大殿再次恢复宁静。
盘坐于深处的女子,清冷的眸子始终微微晃动,犹如她的心绪般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