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兮茶楼 第7章 救赎II

2017年6月9日 雨

嘶——嗒嗒嗒嗒——

阴沉的天空突然降下滂沱大雨，彼时许多班级都在上课，没带伞的师生们愤愤哀嚎，只能等待雨停或联系人送伞。

“幸好我一直把伞放书包里。”

曲径意从书包里取出伞，朝张博渊得意展示。

张博渊也颇为惊喜，弯了弯嘴角，主动揽下撑伞的活带着曲径意往新食堂赶去。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曲径意发现张博渊既不过于冷漠又不至于热情，甚至不嫌他烦，还会请他吃水果。这种变化令曲径意欣喜又意外，觉得张博渊真是孺子可教，这么快就被他所感化，毕竟上辈子张博渊冷漠至极，在寝室几乎不讲话，也不愿与别人过多接触，看见熟人也从不打招呼，是个怪人。

今天也是顺利刷好感的一天！曲径意这样美滋滋想着，却不料变故横生。

曲径意和张博渊刚回到寝室就受到一通质问。

“你有伞呐，怎么不跟我一起走？我一路跑回来身上都打湿了！”

“我身上也打湿了！”

说话的两个人是曲径意的另外两个室友，李明泰和马有德。这两人可谓是标准的“老油条”，家里挺有钱，即使高考分数只有500分左右还是靠着钞能力进了当前这所985。李马二人号称天王老子都不怕，横行霸道得很，经常呼朋引伴，让小弟们喊他们大哥二哥，在人工智能学院小有名气，任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鬼迷日眼，臭味相投。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张博渊一看见这两条恶犬，瞬间板起一张死脸，双手握拳，像看狗屎一样厌恶地瞪着它们。

李、马二人优越成习，且见不得别人好，今早懒得带伞，结果被淋成落汤鸡，此时见曲径意和张博渊只是漂到了一点雨，甚至这几天出奇地结伴而行，大有哥俩好的意味，顿时心生不满，怒火中烧。

“曲径意，你和张博渊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别人巴不得做我小弟，就你避着我，喊你做事都作难，这下到开始巴结张博渊，他一个穷学生，还那么拽，你自甘下贱巴结他图什么呢？”

李明泰本来就看不惯张博渊的作风，在他看来这小子可装了，轻易不理人，板着一张死脸拽得很，偏生那些女生都评价这小子高冷男神，喜欢得不得了，私下拉踩他，说他跟张博渊比起来就是一坨屎。这简直是把他的自尊心扔在地上踩，向来养尊处优的他岂会忍受这种屈辱，从上学期开始就一直找张博渊麻烦。然而他没想到这小子硬气得很，敢反抗他，因此，他时不时就带人围堵这小子，给这小子颜色看。

至于曲径意，这家伙性格内向又怕事，很好拿捏，他早已把对方当作小弟，平时倒水打饭之类的事没少吩咐，但也仅止于此，一旦让对方干点代课之类的出格事就百般推脱。这种没出息的家伙他虽然看不上，但让对方当个近身伺候的小弟也不错。可现在他的小弟竟然跟他的仇人在一起，他感受到了莫大的背叛。

“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还跟他走这么近，是想那什么择良木而栖啊？”

身为跟李明泰狼狈为奸的好兄弟马有德，见大哥如此气愤，自当要为大哥出气，于是一把拉过曲径意，责备道：“身为小弟有没有点自觉？别跟他走那么近！”

一回到寝室就被莫名其妙一顿指责，还把他手拉痛了，曲径意反应过来之后鬼火冒：“你们两个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成你们小弟了？我跟谁走一起有你们球事！莫名其妙，我日哦！”

用□□日厥完人后，曲径意无视几人，走到自己床铺前换衣服。

曲径意愤愤不平地换上了睡衣，心里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似乎自他换衣服起，背后几人就没了动静安静得过分，实在是不正常。他疑惑地回头，刹那间，白炽地灯光一闪，将所有光芒收束，浓稠的黑暗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规律的嗡鸣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如同置身混沌。

“嗒。”

舞台中.央亮起一排明黄色的小灯，朦胧的人影显现出来。

“五百块，把张博渊约出来。”

昏暗的大厅里上演着一出话剧，观众席却只有曲径意一个人。

“一千，痛快点儿。”一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正在扮演一个霸凌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那名戴眼镜的绿T恤男子，颇不耐烦。

绿T恤男子皱着眉头，眼里很是为难。他沉默不语，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一万！吗的！不就是让你把人约出来吗？至于犹豫这么久？”白衬衫男子耐心告罄，怒斥道。

听见他的话，绿T恤男子抬起头看他一眼，随后无措地抿嘴扣手，嗫嚅道：“我···李哥你放过我吧，你知道我不敢干这种事···这是不对的，被人知道了对你也不好。”

绿T恤男子和白衬衫男子是室友关系，前者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他内心并不想这样，但长期的家暴和穷苦生活已经把他养成了这种性格，他改不了，用某个高中同学的话来说，他这种人天生卑微下.贱。

“你不敢？听你高中同学说你高中时没少拿钱帮他干坏事儿，怎么现在不敢了？难不成良心发现，回头是岸了？”见绿T恤男子一副卑微至骨的怂样，白衬衫男子不禁嗤笑，“有句话你高中同学说得对，你这种人，活该卑微下.贱。”

嘲讽完，白衬衫男子拿出手机给绿T恤男子发了一条短信，并给转了三万块钱，道：“具体要求和三万块钱我已经发给你了，我只是和他玩玩儿又不会要他命，你怕什么。拿了钱帮我干最后一单，从此我再也不找你。”他知道这还不能完全说服后者，便追加道：“听说你现在跟你妈一起生活，我见到过她，还没60就老了，真可怜。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着想，大孝子！”

果然，绿T恤男子犹豫一瞬后便开口应下。

此时灯光一闪，大厅重新变得漆黑，但下一瞬大屏幕上便显出一行红字。

第二幕：血债血偿，罪有应得

红色的字在黑暗中亮得尤为明显，曲径意盯着那些字，瞬间脊背发麻，他总觉得那些红字浓重得像血一样往下流淌。

好在几秒之后白色的舞台大灯亮起，一群演员出现在舞台上，驱散了令人畏惧的黑暗。但在看清舞台画面后恐惧重新遍及曲径意的四肢百骸。

铺着木色板砖的舞台地板上，一个身穿黑夹克的男子静静地闭眼侧躺着，嘴角血迹未干，身下地板淌着大滩暗红的血。而舞台的中央一前一后地跪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子和一个身穿蓝色牛仔外套的男子，前者被后者紧箍着脖颈，眼球上翻，就要断气。后者果断将前者脑袋狠狠一拧，送人见了阎王。然后他站起来，看向观众席的曲径意。

曲径意恰好坐在第一排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将这逼真到骨头断裂音效的血腥一幕尽收眼底。对上那名男子锐利眼神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如同被点穴一般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他不明白这场舞台剧为何会如此逼真骇人，只能茫然盯着那名男子。

对峙十秒后，舞台上的男子森冷开口：“看到他们的下场了吗？作的孽迟早要还的，你也不例外。你以为自己是个无辜的好人吗？别骗自己了曲径意，你根本不会救我，真正的你和他们一样肮胀。”

曲径意顿时清醒过来，他记起了那男子的名字，记起了李明泰和马有德，记起了真实的自己，记起了一切不堪的真相。痛苦的回忆冲刷着他的大脑，他已经听不清张博渊的诘问，自顾自地潸然泪下。

"For all the time I haven't seen the end···"

（结局我未曾预见）

悲伤的音乐从遥远的识海之外轻轻飘来。

意识被抽离前，曲径意听见了张博渊最后说的一句：

“你救不了我，不如活着赎罪吧。”

''The saviour never came I can't pretend"

(救世主从未现世，我无法欺骗）

"How can you hold me in your arms again''

(如何能让你再拥抱我一瞬间）

"For when the angle has to fall"

(当天使不得不选择坠落）

"What is the faith you ever called······"

（曾经的信仰究竟为何）

闹铃被不清醒的人一下子被摁掉，直到十分钟后六点四十的闹铃响起，曲径意才慢慢从床上坐起。他仔细想了下才想起自己定清早六点半闹铃的原因——原来今天学校补课，第一节就是数学，他得去给学生上课。

步行十分钟到学校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点了一碗牛肉粉。此时没有什么要紧事，曲径意不由得想起那个梦来。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段前尘往事，还是以一个拯救者的视角。如今那个人已经死了八年了，眼泪流够了，心也痛够了，他也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曲径意了。大抵是他还忘不了从前罢，心中一直留存悔恨与遗憾。的确，他不敢忘，愧疚是他该受的，他罪孽深重，不仅欠那个人太多，还欠许多人的债。那个人带给他的血泪教训让他终于清醒过来，勇敢蜕变。

既然无法挽救过去，那就用一辈子来赎罪，从旁观者变成勇义者，挺身而出，砥砺前行，不让往事重蹈覆辙。这也是他之所以成为教师的重要原因。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注：1.结尾六个发誓改编自骑士宣言；2.该篇围绕着曲径意的梦展开，这个梦是真的，平行世界的曲径意成功救了所有人，曲张二人和李马二人逐渐冰释前嫌，张博渊没有疯狂到杀害李马二人，他被曲径意用人间真爱所感化，从此俩人携手奔向光明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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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救赎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