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火景燎烟。钰緘沫则一松手,少年手上的蘑菇精也被吓得掉在了地上,它全身拥缩,正如顶着蘑菇伞的小圆球,头上出火,害怕的闭了眼,就连小长条也被它用手扯着。
“你这么怕干什么?”钰緘沫道。
它何止是怕啊,它又怕被打啊,正如蘑菇精心里所言,它见钰緘沫被烤的手掌,已红透起泡,似乎泡水能吞噬整个手掌,则破皮烧伤,让人一看就疼。但幸运的是,这是灵火,蘑菇精也控制焰度,但有许多个不注意,钰緘沫的手也就变成这样了。
蘑菇精不敢答,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
钰緘沫那眼神对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它就觉得背后发凉,汗毛竖立,只是一下,就能晕死过去了。
禄则恋在后面道:“你没事吧?”那眼神像委屈又可怜,伸手指了指那人伤的左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有事,有事他本事不够,也解决不了。
“这算什么事?”钰緘沫道,他也不细看起了好几个水泡疼痛的左手,待想办法带他们出去,伤感了下现在的处境,道:“大片红蔓蓝已被烧毁,再摘些新的也是不可能了,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确实,前方已被火给包围,想出去步行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御剑而飞,但他现在考虑的,是剑上怎么能站下两个人。
钰緘沫唤出御剑,他两指合并,同一个招式,御剑就呈在他身前,那剑悬浮,很容易看出只能容下一人。
他便道:“此剑只能乘下一人,过多会倒,你们谁先来?”
禄则恋:“……”
这话跟没说一个样,就好像是直冲着禄则恋说的,蘑菇精体型小,拿着就行,但禄则恋……钰緘沫只是没有指名点姓。
他见一人傻站着,一个抱成一团不敢看,属实有点尴尬了,片刻后,他道:“你会御剑吗?”
禄则恋道:“你觉得我会?”
也是,如果他会也不至于自己觉得拖累。
“呃……这就有点难办了”钰緘沫捂了脸。
又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刚要开口,便听见一声巨响,远远中有一道黑影走来,那黑影身形庞大,身体快高过洞顶,还有隐隐看不清的某种物体在飞行。
厮声厮声,吱啦吱啦声……
“谁!”
黑影更靠近了些,满片烟雾散开,控制似的火焰向外壁烧去,像是火苗屈服于下,如波浪般涌向洞壁,开出了一道无火烧焦的道路。
钰緘沫:“来者何人?”
二人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一定清楚这玩意儿一定不简单,光看那快把人一口咬进的样子,又悬飘在空中的模样,似巨型的,有力的……
眼睛冒出翠绿光芒的……
金蝉!
禄则恋怔在原地,也能预料到这是带着攻击来的,不信的道:“怎么会?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我又没说完全死透!”钰緘沫厉声,一个轻功点起,落在了更靠近金蝉的前头。
御剑也跟着收而散。
那金蝉比刚才见过的都要大,像是还残留最后一口气的结合体,这跟一般蝉有所不同,翅膀带金,眼睛带绿又发着浓光,触手触角可见,似全身披上金铁甲,难以招惹。
“你们能耐挺大的啊,见我歇息的功夫,就又活回来了?”他重返状态,右手出环,似临危不惧,眉头一紧,金固于身前缓缓相转。
少年并未恐惧,也出乎意料到金蝉的复活,光凭一人击打战斗,是败下风,但或许奇迹可见,但来了就是来了,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金蝉高旋飞入,翅刮大风,把两旁火焰都快摇出了“魂”,一眨眼的功夫他来到钰緘沫身前,因速度过快,钰緘沫难以预料,便恍惚间,他出步不稳飘退了好几米。
他觉得卷的天旋地转,落下地面还好被禄则恋扶住,金蝉看见时机准备继续攻击,那东西一个劲儿的扇动翅,“砰”的落在地面,勾起立爪,快把前人撕碎,那如铠甲钢铁般的蝉壳,属实坚硬,难得攻破。钰緘沫见无法,动过身来,踩上一旁的石块蹦起。
他实力不弱,加上出来时准备的齐全工作,也不会一时之怎么办,金固也是灵活变通,方可展出许多招式。
钰緘沫一个盘罗展开,金固入空,他顾不了许多,先试着从远方攻击,就像破环一样,条条金鳞片如锋利刀把,袭击下去!他输出灵力指挥控制,一下子就把金蝉周身围起。
金鳞收紧,捆在了金蝉身上。他想这样子点不了火,也因这只大的金蝉不怕一般火性,就连地上烧的火焰也对他不受任何影响,金蝉被挤紧的难忍,一声长喉!刺耳入膜,使三人都极为反感。
钰緘沫这招式控制不了多久,顶多就把那东西挤晕了,如果真要把他搞死,还是近处攻击效果最好。他暗骂一声,左手极疼,似乎泡中都燃着火焰,烧进骨髓,灵力忍透释放。
他今儿没带符,按捺不住,却又悲感不必在这小东西上浪费大的招式,费灵费力。
金蝉继续叫,他心里闷烦,又一个旋风卷入,没想到金蝉已撑开翅膀,刮了个巨大的龙卷风。
钰緘沫要打开护屏,却怎想一下子收不回来金固了,情景之下只能徒手展开了个小的,极弱的不是用金固组成的。他没考虑自己,想着禄则恋先把他保着。
禄则恋也不傻,见他给自己开了屏还立在外面的钰緘沫,急急回头一看,沙土已把那人淹没在风中,能露出来的是沾点血迹飘动的衣袖,和两只明显向外输力的手,一只流着汗,一只鼓起泡,似乎那沙土粘在上头,鼓着脓疱,也不丑陋,手指依旧细长,让禄则恋看得心尖一疼。
换做以前,禄则恋想,他肯定会满嘴喊疼。但那不是真正的他,钰緘沫不会那样。这才没过多久,相反太大,让禄则恋也陷入自我怀疑。
“你……为什么要护我?”
钰緘沫不知是骂他还是骂金蝉,还是两个一起骂,急匆匆的在风中喊了句:“屁话!要是你伤了我怎么回去给师父交差!我劝你和那只蘑菇话都少说点!”
禄则恋:“……”我猜的没错了,除了实力变了其他都没变……
风沙过去,又是一个地响,一片亮光唰的一下从地面绽开,哗一声从中炸出,中央地面发出烤焦味儿,火光包住了金蝉,扑入一片熊熊烈气,钰緘沫还在疑惑风沙突如的消散和金蝉的周身着火,便听见旁边疑问一声。
禄则恋:“蘑菇精呢?”
蘑菇精?
钰緘沫:“他不是跟着你吗?”
禄则恋左找右找的摇了摇头,也没见那蘑菇半点身影,于是道:“会不会是被吹——”
但话还没说完,就一眼见钰緘沫睁大了眸子,那眼神示意不妙,只见他道:“不是,你看。”
远处,金蝉那爪子抓住那绿色的东西,细一看,竟是蘑菇精!
东西还没入金蝉之口,声却传来,吓得它烧了金蝉全身,“啊啊啊啊啊啊!神仙救我!!”
禄则恋:“……”
钰緘沫:“……”
现在他喊完后话都不敢说了,就怕下一秒自己命就没就了。金固已捆住,却被金蝉挣脱了大半,想想也没用,钰緘沫立刻收回了。
金蝉一惊,向远方飞去,想必是去河边灭火,说来也奇怪,那金蝉去了也是送死,这地方一点一滴不够灭,恐怕是到外边一个劲儿的跳入河中灭火吧。
二人随后跟上,过去时见金蝉栽入了河中,钰緘沫不知是笑还是怎么着,一想这玩意儿在这睡了这么久,竟对此地方一点也不熟悉,就连幽河的也不知是混的。
所以,场景越发好笑。
好傻……
顿时间,火又大片大片的烧了起来。
蘑菇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钰緘沫:也真是苦了你了。
他看准时机,见金蝉在离那边河中痛苦嘶哑,便点水而起,飞檐走壁,水滴落又升,跑飘在水面上,命令金固向前制住金蝉,手环五片栀子金固鳞,散发灵力之光,到另岸边一刹那,猛的一个转身,落地向后拖了数十步,翻沙起泥,鳞片逐渐变大大于手掌,形成圆环,故名“八股连冠”。
岸边空间极大,适合施展此法术,容不点半点耽误,很快圆环现于身前,上图案星星连起,中核一个栀子花印,极为壮观。
金固压金蝉呛了他好几口水,现在那东西不知死期将至。钰緘沫出此大招,若是打不死,不!这一定能让他飞灰烟灭。
他咬紧牙关,靠此战术战斗,也要有极远的操控能力,控制力,不可分心,否则指示不成等于白费。
修心静且,方可练好。破魔域之术,靠此必杀。
转眼间,“连冠”环出那如飞镖带晶,尖头利锐,他一手向前一挥,甩出,指尖又一紧,很快金锥凌便如剑般快的速度,高空旋转杀破一切,直刺入金蝉!
蝉从河内飞起,由耳辨方,见情况不对,金蝉惊吓先撤离为好,只是他还没缓过神来,无数支金锥凌呼的一下,直勾勾的刺入了金蝉的眼睛!
钰緘沫左手一抬,使其继续压住金蝉,似有金属撞击之声,金蝉吃痛,却不知怎着再也动不了了,他便在空中被刺入,刺穿,眼睛从亮绿变为暗淡……
金蝉一松,蘑菇精掉入水中……那东西被折磨好几下,光灭,震停,只见金蝉煽动蝉翅,水花四溅,不过眼睛因刺疼失明,它又东窜西窜,撞壁砸水。
“八股连冠”并未使完,但钰緘沫看他那样,哎了一声气:“算了”顿了顿后,轻生收了手中的动作,很快“连冠”消失,金固回集从大变小,又缓缓落入他手中,形成栀子花核在手上悬飘。
“留他一条生路吧。”
他入水拾起水中飘着的蘑菇精,在河壁边,不打算游到对岸了,便右手拉着洞顶垂下的藤蔓,身体贴着洞壁,看着金蝉深深落入河底。
少年全身湿透,黪黑色头发在暗处显得深黑,他全身打湿,翠绿眸子越发明亮,他默默的看着一切,无有神情。
片刻后,岸边传来一声,他听见有人唤他。
那少年站在岸的一头,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他睫毛微眨,墨黑头发松了大半,这绑的不紧,样子把它显得曲曲可怜,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最终,也未开口。
钰緘沫轻勾起嘴角,开玩笑的语气道:“你游过来吧,河水很凉,很是解渴。”
禄则恋:“……”
禄则恋一想,我这游过去,起岸后流的不是水而是汗了。
不,钰緘沫的意思是,要湿一起湿,不能光他湿了透,你也要湿透。
果真,这性子前后还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