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整理着方才二人“扭打”间碰倒的洗漱之物,回过头、只见那家伙晕乎乎倒在榻上,人是一动不动、眼泪却糊了满脸。
见她眼泪欲落到榻上,卫庄在怀中摸了下,掏出块帕子稳稳接住,泪珠如雨露入荷叶,轻盈地一个流转后想起帕子终究不是荷叶,转而化作一滩水渍。
多年执剑的手很稳,不仅做得好烘干发丝,也能一丝不苟地擦干泪痕。
将她脸颊收拾干净,卫庄余光偶然一撇,帕子四周不明显的缝制压边突然让他想起一些往事。
比如上次这块帕子,也用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与盖聂三年之约的那年,白瑶非同他一起回谷,恰逢湘君潜入鬼谷,他一时不察,竟中了阴阳咒,白瑶以早年所学强行解咒的时候。
他们的内力远不及现在,湘君却早已是炉火纯青。
他一直没问过她,反噬的后果如何。
可如今,那样的话也再问不出口。
他忽然有些理解赤练的执着,有些话,错失唯一的时机,此生都无法再说出口。
卫庄坐在塌边,将微湿的帕子放回怀中。
室内烛火轻盈地跃动着,噼啪作响间,几乎灼烧了流沙之主陈年的梦。不觉已是第二日清晨,盖聂来敲门时,卫庄才回神,转手熄了寅夜透亮的烛火。
白瑶在那儿睡得昏天黑地,保持着昨晚被丢在榻上的姿势,小腿大剌剌地在榻边垂着。
得到允许进来后的盖聂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卫庄看了他一眼,“有话便讲。”
盖聂几乎欲言又止,可念及事关阿瑶,还是放下深沉止而复发,“...阿瑶不似从前筋骨,这姿势睡一宿,小腿怕是会肿的无法行路。”
闻言卫庄蹲下卷起白瑶脚踝处的内衬,诚如盖聂所言,两条腿都淤成了暗紫。
他眸色一深,没说什么。
盖聂点了几个活血的穴位后扶起白瑶,自家师弟的目光一路相随,想来是习得了这套化淤之法。
或许阿瑶往后也能过的不那样辛苦罢。
盖聂正要给白瑶背后点穴化淤,只听自家师弟突道:“今日需备马匹,流沙在距离此处两条街坊有处补给,有劳师哥。”
盖聂停下点穴的手,这声师哥似乎没有那伴随多年的戏谑,他点头,将白瑶放回榻上便出去了。
出了客栈盖聂却停下脚步,这似乎...还是小庄第一次让自己单独接触流沙。
补给处有马匹,绝不会无人照料。
盖聂一瞬的念想迅速埋入剑客行走江湖的谨慎中,他一路生风,找到补给时竟没见到有人。
马匹食槽中的饲料还是新的,似乎对方也刚刚离开。
...许是小庄提前遣散了手下,难道已经提前料到这一步了么。
阿瑶那匹红马看着神采奕奕,体态也是适合长途赶路的。念及此、便只牵了两匹,又拿了三份干粮和水,往客栈后门的小路回去了。
盖聂离开后不久,一袭灰衣的玄翦出现在马厩边,手里拎着昏迷的流沙刺客,随手把人丢在马厩里,转身消失在了暗处。
用余光送盖聂出客栈的卫庄看了眼昏睡的白瑶,关上门窗。
左臂从后边穿过白瑶的腰腹捞着,白瑶就像只睡死的猫,无知无觉地挂在卫庄小臂上。
右手探着解开衣带,上衣垂落,白瑶后背的肌肤上赫然呈现着几个暗色的指印。
...督俞、神道、灵台、悬枢,如锋的目光顺着白瑶的腰脊一路向下,停留在几处不知名的穴位。
小几个月的时间里,白瑶从不避讳,与他几乎同进同出。最近的一次二人单独行动是昨日下榻时,白瑶突然将他赶出来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几乎昏厥的人,就有力气自行起身来找他了。
点穴指印视蕴含其中的劲力,消退的时间从一盏茶到数个时辰不等,印记留存越久,点穴之人的功力越高。
流沙之主很少会对人行点穴之事,不过平心而论,他亦很难断定,点穴这人的内力与自己究竟孰胜孰负。
微不可查的犹豫后,卫庄默默给白瑶穿好衣物,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荷叶包。
层层解开,里头清甜诱人的糕点香气瞬间倾泻而出。
将“饵”放在靠近榻的桌角后,卫庄开始悠闲地收拾行李。
果不其然,榻上人动了下,可后面的发展却不尽如人意。
只是动了一下,白瑶却似乎用尽了力气,任命地一动不动了。
卫庄收拾好东西,从窗缝已经看见盖聂牵马在等了。
以为她又在懒床,走到面前正要发作的卫庄却忽然发现白瑶的羽睫轻颤,俨然是连睁开眼睛都拾不起力气。
正想着小庄行事难得让人一等,卫庄便一肩扛着卷被褥,一手拎着包袱鲨齿从小门出来了。
盖聂正要惊,就发现褥卷里面露出来的白瑶毛茸茸的发顶,不仅略有感慨万千。
卫庄将“白瑶”固定在红马背上,红马对主子的状态毫不犹疑,稳稳驮上“行李”跟在盖聂卫庄的马后出了城。
红马今日跑的格外平顺,白瑶被包在厚厚的被褥里时已经有些恢复意识。
没想到隐气丹的后劲居然这么大,以及默默惊叹于卫庄固定她的手法,这一路虽然有点颠,但整体好像居然还挺舒服。
...那家伙是绑什么练的?
但决定到地方好好问一问的白瑶,显然对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预测有误。
本该被无人在意地妥善安置的她,醒来时,只见高月喜悦地叫了声“蓉姐姐快来”。
片刻,端木蓉泛着森然的脸庞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一定是梦魇。
白瑶正要合上眼睛,却被端木蓉飞针扎中穴位,眼皮只能被迫颤巍巍地睁开。
小枣跑得实在稳当,害得她后面又睡了一觉,关于卫庄他们如何定的是一概不知。
这是哪?
端木蓉和高月怎么在一块儿?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以端木蓉的医术,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她最近又大动内力,只希望玄叔的封穴可千万别被看出端倪。
高月见白瑶眼角开始泛红,一双眼中盛满泪水,看着似乎天大的委屈,不禁看向端木蓉,“蓉姐姐,小白姑娘一路辛苦,不若给她解开吧...”
端木蓉瞪了眼装可怜的白瑶,明知自己对月儿百依百顺,心里再不满,手里也忿忿收了针,冷哼一声出去了。
白瑶连眨了好几下眼,向高月投去感激的目光。
后者却只是点了下头,随着端木蓉的离开,眼中也不再有那份发自内心的神采奕奕。
高月捣着药,在白瑶榻边的桌案前坐下,“听盖先生说,白姑娘于胶东遭项羽重创,此后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来了这里,也算能好好疗养了。”
白瑶脑子里还很木,听了半天,聂哥哥似乎给自己的身体找了个借口遮掩,而高月也半句未提这是哪里。
知道的越少,人越容易被傀儡术操控。
何况如今她的内力稀薄,高月眼底的那丝闪烁的锋芒,便昭示着她的推测。
白瑶很清楚山鬼所知对高月的诱惑,阴阳家如今神隐,世间对阴阳术所知最多的无非她与一直流落在外音讯全无的星魂。
她又助东皇太一散布苍龙七宿,知道的或许还多过星魂。
但白瑶不希望高月知道禁地中发生的一切,还有大司命所说的那些。
甚至、还有她与星魂联手将蜃楼相关之人全部送入紫贝水阁的事。
是啊,她还知道高月苦苦追寻的娘亲——东君焱妃的下落。
当年焚书令剑指蜃楼,云中君处死,月神、焱妃,一切与星魂无利益瓜葛的阴阳家大人物悉数被她与星魂以公输仇提供的蜃楼机关,关入紫贝水阁。
紫贝水阁是个牢笼,只进不出。
不仅设有重重禁制,更因为公输仇被星魂所杀,世间最后能解开紫贝水阁的可能,也彻底沉入幽暗不见天日的海底。
进去的那些人,从此在世间永远消失。
“啊!月儿救我!”外面忽然响起荆天明的声音。
虽是呼救,但高月清楚他行事风风火火,多半又是在惹她注意。
可...想到那个狗眼一眨一眨、认真望着她的高大青年,高月还是放下药杵,对上白瑶尚未褪去戒备,轻叹一声,转头扬声道:“来了来了,天明大侠~”
高月出去后,见荆天明衣襟上沾满尘土,似乎刚打架输了。
他们所在之处其实是镜湖医庄外新建立的据点,先前盖先生一路行侠仗义,将无处可归的江湖中人收罗一处,不知不觉竟有了如今的规模。
但这里应该少有人能让天明吃这样的败仗才...
明眸向青年后看,对上鲨齿尖森然的寒芒时一缩。
卫庄站在不远,眼中的不悦已经犹如实质地钉在这双兀自自处青年人的身上。
高月自然懂得避一时锋芒,她站到天明身前,“小白姑娘已醒,这其中蓉姐姐出力良多,即便天明出言不逊,此处也是盖先生经营之处,阁下还请容忍几分,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她拉着天明不由分说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屋门没关,白瑶就在里面瞪眼听。
这说不定就是聂哥哥离开墨家后经营的据点,等身上有劲儿了可得出去好好转转。
不过听高月方才的话,似乎以为卫庄与她和盖聂仍是水火不容。
也对,从她在西楚自揭身份开始,除了那场名义上的宴会,几乎没再见过他们俩和石兰,怕是所有风声都被范增压下了。
卫庄推门而入,她用眼神询问,前者摇了下头。
这便是周围没人的意思,白瑶出了口气、悄声道:“天明那小子可没什么胆量又去招惹你,怕不是卫庄大人故意激的那小子吧?”
荆天明固然意气风发,但泰山论道刚惨败,他绝不愿当着众人再输一次。
卫庄并未点头,只是搭了下她的脉,“激他有什么好处。”
白瑶突然有了点力气,抬手就拉住卫庄要收回的手,“自然是在下又要欠卫庄大人一个人情的好处。”
她眼底含笑地看着卫庄,见他并未摇头,便彻底搭着人家不撒手了。
照理说她现在能有什么气力,卫庄却没抽开,在榻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来,离开墨家对镜湖医仙还算是个不错的历练。”
半个时辰不到,连说话都有力气了。
有卫庄这种绝顶高手在,白瑶得寸进尺地往床边挪了挪身子,鼻尖动了动,眯起眼,“嗯...只是卫庄大人有没有闻到一股...松软香甜、入口即化的香气?”
话音未落,荷叶包就在她面前打开。
白瑶深深吸了口气,“嗯...这味道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不比安神的药草好用。”
她虽嘴馋,但眼底的倦色和虚弱却骗不了人,这会儿估计也就是过过鼻瘾,口中怕是什么也吃不下。
荷叶松松包裹住糕点,既不让糕点长时间暴露在外面干掉,放到白瑶枕边,又能让香气顺着缝隙漏出。
卫庄如今行动未动流沙,但每日谍报飞书不在少数,特别如今三人目标一致,白瑶这少出的力,都需他与盖聂补上。
白瑶在楚营自报家门吃的亏太大,这回又是身子不适,即使在盖聂做的了主的地盘,也还是谨慎了几分。
她把手抽回来,老老实实把脖子以下的部分压在被里,“流沙事务繁忙,这几日我好生养着,好了再去找你。”
卫庄却不以为然,方才流沙之主正默默审视这间房安排桌案办公的合理性,听她下逐客令,眉间只一紧,随即缓缓松开。
“麟儿。”
屋内一处不起眼的屏风上墨色水波一荡,墨玉麒麟随幻雾缓缓现身。
白瑶吓一跳,下意识抓了下卫庄的发尾,卫庄对墨玉麒麟道:“这几日不必跟我。”
趁卫庄看过来之前,白瑶默默把手又收回被里。
但卫庄这句是对她说的,“麟儿留在你这,有事让他通传。”
见白瑶不做声,卫庄眼神扫过那双又开始盘算的水墨瞳,后者立刻惊醒,连连点头。
此后黑麒麟便留在白瑶处护卫,拜卫庄所赐,天明和高月被震慑之下也没过多叨扰白瑶。
端木蓉医术高绝,探出白瑶体内亏空,也知道有人为她封穴,但端木蓉当是卫庄那厮终于坏事做尽开始为余生积德,本着不想干涉剑客间的破事,只开了几副补气血的药,其他留给白瑶自己调养。
心平和自是有助于肌骨愈合,白瑶躺了两天,等隐气丹的药效完全消失后,就耐不住性子出去逛了。
墨玉麒麟每每尽力阻拦,总是不得其法,最后被白瑶磨耳根子疼,回卫庄那边了。
送走了这位不好对付的,白瑶总算是溜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玄翦无声地出现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对端木蓉药方的成效颇为满意。
“这里人多,鬼谷在、你很安全。”玄翦道。
白瑶点头,“这几日渔叔可说了什么?”
玄翦低声道:“胶东城破后,田横收拢齐民反抗项羽,一时于城阳僵持不下。”
田横,又一个没听过的名字。
罢了,这乱世。
白瑶叹了口气,“狗急跳墙而已,要利用好此人拖延的时机。项羽如今暴戾残忍,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二人是如何商议的?”
“引刘邦西击楚地,齐人奋力搏杀,至少拖得小半年。”
那就是明年开春的时候了,白瑶低眉,能将一度乖顺的齐民逼到这个地步,西楚又屠了多少座城已经不重要了。
“...刘邦处卫庄能通张良,不是难事。只是...如今西楚坐拥百万雄狮,而刘邦随称王,却也只有不足十万兵马,明年开春前须得再添一半,才有可趁之机。”
她说的与盖聂卫庄二人推算的不差,玄翦只道:“需要我做什么?”
白瑶道:“劳玄叔调动谍网,需采集项羽分封诸王中并非宗亲之人的封地与兵马,以及其出身旧时恩怨,汉军那边...流沙应该会事无巨细,目前只有这些。”
玄翦转身消失,白瑶一路思忖回到住处,果不其然见到了一脸漠然的端木蓉。
以为她又要兴师问罪,谁知对方只是默默看了眼她的脸色,“跟上,鬼谷的人与你有事相商。”
端木蓉说的虽然含糊,但以她的心性绝不会为卫庄跑腿,白瑶跟在后面,不一会儿,走到一处议事堂似的建筑。
见端木蓉将她带来,屋内原本稀稀寥寥的话音突然沸腾起来。
“小白?你也在这!你小子、额...巨子怎么不早说呀真是的!”
“诶哟大个子你小点声,早知道不坐你边上了...小跖呢,不是说要议事吗,这家伙怎么比我这个巨子还不靠谱。”
“天明...”
“是谁又不想要他的舌头了,看来这些年没人管束,要不要我替月儿先废了你一根手指,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这张嘴。”
“是你,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阿雪。”
端木蓉侧身后,堂中便是这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天明躲在高月身后,边上的大铁锤哈哈大笑,雪女高渐离从她身后走来,一屋子的人,都是墨家中人。
雪女站在白瑶身边,凤目含笑,“傻站着做什么?我与小高接到盖先生的邀约便来了,听说你也在,走,先坐下说。”
白瑶被挽着正往里走,边上一道劲风差点仰了她一个趔趄。
对方显然一门心思都落在端木蓉身上了,撞到她后回身致歉,“抱歉美人儿...”
对上他额前的两撮黄毛,白瑶睁大眼,而对方也认出了她,
“小跖?”
“你是小白?!”
盗跖从端木蓉身上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白瑶,“诶你这...早过了十八怎么还越长越漂亮?”
话音未落,盗跖就吃了雪女玉箫迎头一棒,“你再说?”
盗跖装作吃痛就要往端木蓉身边弱柳扶风,而端木蓉早绕开了他进去落座了。
雪女挽着白瑶在靠边的地方落座,低声笑道:“不过小跖说的确实不差,我们离开的这几年你应该过得辛苦,这气色确实差了些,可眉梢眼角却更有风韵,不会...有好事吧?”
白瑶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其乐融融的议事堂,一切仿佛回到十年前的墨家机关城一样。
目之所及,除了徐夫子班大师,所有头领都重聚于此,正中的位子上是正低声对谈的鬼谷纵横。
席间还空着几个位子,看来还有客人没有到。
聂哥哥能请动墨家自然不出所料,还有天明和她在,这帮人就算凑个热闹也要都来的,至于剩下的几席留给谁,她目前还没有料想,不过卫庄既然也在,剩下的客人想必与他有关。
白瑶轻抚了下雪女挽她的柔荑,“雪姐姐,你我稍后再聊,抱歉,我有些事要去问过。”
说罢,她走到卫庄身侧,对方正好视线移来与她对个正着,白瑶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二人的口型,问他与聂哥哥这又是作甚。
盖聂自是替他们打好配合,一边安排茶点,一面起身迎向高渐离雪女二人。
雪女追随白瑶的目光随即被盖聂截断,自是先于盖聂礼尚往来,“盖先生。”
但她却总觉得小白与那卫庄似乎...
高渐离见她心不在焉,便与盖聂拱手相谈,自从盖聂信里告知他天明已功力大增,侠道行得磊落,高渐离对他的芥蒂也放下了些。
可雪女再看见白瑶时,她已经走回来了。
白瑶重新坐到她边上,笑道:“雪姐姐方才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实是抱歉,我前些日子受了伤,虽然已经被蓉姑娘治好了,脑子还是有些混沌。”
二人正要交谈,门外却传来衣扣清脆的交错声,儒服及地,道袍飘飘,颜路与逍遥子立于堂外。
盖聂见状,朗声道:“既然诸位承蒙应邀前来,落座后请听我一言。”
白瑶却一愣,卫庄方才说剩下的两家,怎么来的是这两位?
盖聂却不诧异,几日前卫庄向他说明去向,便向儒家和道家要人了。
儒家自是站在张良身后,只是此时张良身份特殊无暇出席,只得请师兄颜路代为转达;而道家作为诸子百家中被西楚重创最大的一门,小庄曾去见晓梦子,二人似乎谈笼,先由逍遥子出席,小庄走后晓梦便开始闭关,过几日时机定下便出关了。
盖聂方才留了一耳朵听小庄与阿瑶讲话,虽然前者只是一笔带过,但他知道,道家那边是小庄通过道门祖上留下的规矩——外来者、若对阵道家所有长老连战连捷,便可向宗主提一请求,请动的晓梦大师。
让道家答应前来的,是他手中的鲨齿。
“...各位远道而来,盖某先行谢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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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 1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