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提刀向那领头人砍去,抽出手把弦月剑刺向羽柒柒那边的黑衣人,这边剩下的一个黑衣人补刀而来,宁逸只能挥刀挡住,那面具男趁机迅速补上一剑,宁逸空手生生接下,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宁逸看到弦月剑及时刺向羽柒柒那边的黑衣人后便安了安心。
但马上就发现不对!
羽柒柒虽然没有捱上那致命的一刀,但那黑衣人用尽全力的一刀砍在山崖上,竟是将羽柒柒站立的那一块石头直接振断了!
宁逸看着羽柒柒从悬崖上坠落心急如焚,翻身抬脚踩在黑衣人砍来的刀上,将那刀死死压住。
随后放掉手中的剑侧身避过又挥刀而下,持刀的黑衣人握刀的那条手臂应声而断。
掉在地上喷溅了一地的鲜血。
那断臂的黑衣人失去战斗力后直接被一刀了结了性命。
此时,这座山上只剩宁逸和那面具男子。
宁逸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住掌心的伤口后又捡了一把刀拿在手上。
那剩下的男子虽也是满身狼狈却仍站的笔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羽柒柒坠崖生死不知,需得速战速决。
宁逸持双刀发起攻势,那面具男子竟然能轻松自在地应对着宁逸的迅猛攻势。
宁逸只修剑法,刀对他来说只是勉强算是用得顺手的一件武器,使得宁逸的实际战斗力大幅减弱,渐渐有些吃力。
必须要尽快把弦月剑拿到手,才能扭转局势。
宁逸不动声色向弦月剑靠近,那面具男子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抢先他一步到了弦月剑前,将弦月剑拿在手里。
“很抱歉,你今天必须把命留在这里。”面具男声音暗哑,凉薄的语气里竟还真的带着一丝歉意。
宁逸冷笑,弦月剑早已有灵,持他的剑拿他的命,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我的命,硬的很,你拿不下。”
“不愧是苍穹宗近来的天才少年,狂妄得很。”
面具男看着弦月剑,冷冷的将其抛到空中再一脚踢开,力度之大使得弦月剑落地后又弹起,直接掉进了悬崖,不知所踪。
“你以为我会拿你的剑伤你吗?”
面具男持剑捏着剑诀,手中的黑剑隐隐泛出红光围绕着剑身流动。
宁逸一怔:竟然是剑灵!
随后笑了笑,眼神里尽是不屑:
“你先前竟有所保留,你的那些同伴怕是死得很不安心吧。”
“我没有同伴,结束了你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面具男说完不等宁逸反应就发起了进攻,没有保留的攻势让宁逸难以抵挡。
刀果然还是不够趁手,宁逸这样想着于是把左手的刀一扔,发起反攻,抓住时机一脚踹向面具男的黑剑。
那黑剑受了一脚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嗡鸣声,振得面具男虎口发麻。
“看来,还是小瞧了你。”
宁逸不语,只一味进攻。
宁逸不知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是如何修出剑灵的,但对方的修为内力明显不足以支撑御剑。
他的弦月剑虽然还没有成功修出剑灵,但拼内力和修为可不一定会输。
面具男逐渐力不从心,手中的黑剑最后被宁逸一脚踹到旁边,直直的插进了树干里。
手中没了武器的面具男更是节节败退,最后发起狂来打掉了宁逸手中的刀,与宁逸拳脚相博。男子的拳脚功夫很是不错,隐隐在宁逸之上。
但架不住宁逸修为高出太多,只能被动的挨打。
良久,终于招架不住的面具男被一脚踹飞,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却丝毫不减斗志,挣扎着爬起来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打气:
“一直以来,越挨打我便越强大。”
宁逸随手操起地上的刀砍向面具男,只想尽快结束这个人好去找羽柒柒。
多耽误一刻,羽柒柒便多一分危险!
那面具男挣扎着站起来后丝毫不惧。
在宁逸的刀快要砍到他时缓缓抬手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坚毅的神情,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潭,与面上清冷的容颜格格不入。
宁逸看着这张脸脑中陷入一片空白。
深邃狭长的眉眼、挺立的鼻尖与那薄唇组合在一起竟是云来的脸!
宁逸猛地收住手上的动作,一脸不可置信:“师尊……”
面具男另一只手藏在身下捏起剑诀,那柄黑剑就立刻回到手中。
随后毫不迟疑的一剑捅入宁逸腹中,感受到对方动作的宁逸整个人呆滞着,瞪大的眼睛似乎在无声呐喊着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那人拔出剑的动作带着宁逸的身体往前走了一步,宁逸先是低头看了看腹上的伤口,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扯住对方的袖子,祈求着开口:
“师尊,哪里错了我都可以改,你别……”
面具男不等宁逸哽咽的话说完就又是一剑捅入他腹中。
干脆利落地出剑又干脆利落地收剑。
宁逸血淋淋的身体直直倒下,垂着头半跪在地上。
宁逸伤口处涌出的鲜血顺着衣袍蔓延了一地,绽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他不想再做挣扎,虽然想知道云来为什么这样对他,但对方不说他也不强求。
宁逸只希望云来能一直顺心顺意。
反正这条命也是对方捡的,对方想取,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乖乖的双手奉上。
面具男眼神晦暗举起剑,以剑作镜一脸嫌弃的观赏着镜中的脸。良久才继续动作。
宁逸心中酸涩,一滴泪从轻闭的眼角跑出,溜过紧咬的牙关又从俊美脏污的脸庞上落下。
感受到脖颈处的气流涌动,一直以来紧绷在宁逸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裂开来。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颤,宁逸平淡的静候死亡。
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幕幕的走马灯在交互闪烁。
其中,云来的身影居多,另外还有三人一狗。那三人自然是怀安、祈安和羽柒柒。
想到羽柒柒宁逸突然睁开眼睛,羽柒柒下落不明还在等着他去找!
而睁开眼后的宁逸却发现弦月剑竟在自主攻击面具男。
而且还不是弦月剑的本体在攻击,而是来自弦月剑散发出的道道剑意在攻击。
他身上的伤也似乎正在愈合。
感受背后传来熟悉的暖意,宁逸反应过来是弦月剑的本体在为他疗伤。
却还是不敢相信:弦月剑竟是修出了完整的存在自主意识的剑灵!
这是他苦苦修炼数年却始终无法突破的瓶颈,没想到经此一遭倒是达到了所求更高的境界。
面具男在弦月剑密集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身受重伤落荒而逃,仓促间落下一块平安扣遗失在这山林之中。
宁逸疗伤的同时细细回想,弦月剑是云来的佩剑,后来送给了他。云来是可以操控弦月剑的,不至于被弦月剑打得落荒而逃,但那是没成功修出剑灵的时候,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依据。而那人所用的剑法也是他没见过的,但保不齐云来修了好几套剑法……
宁逸心里的两个小人在不断拉锯,找出对方不是云来的凭证后却又被一一推翻。
索性什么也不再想,专注疗伤。等宁逸起身来到崖边查看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此时天边已经渐渐泛白,视野中的光线又清晰了许多。
崖壁上光滑陡峭,偶有两颗小小的歪脖子树往外伸出来;崖底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窥不见任何情形。
光是从崖上往下望去就觉深不可测,宁逸不敢想羽柒柒要是直直坠崖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能一个劲祈祷着羽柒柒没事。
宁逸趴在崖边喊了两声,细听之下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随即观察着脚下的悬崖,御剑而下。
垂直下来后宁逸只在崖底看见一些碎石块堆在一起。
宁逸把堆起来的石块全部翻开后没有看见羽柒柒的任何踪迹不禁在心里升起一丝庆幸,还好没在这下面压着,不然必死无疑。
宁逸又在周围找了一番,都不见踪迹。
随后扩大寻找范围,却还是看不见半点踪迹。
宁逸不信邪的又更加仔细找了一番。
仍然不见踪迹。
最后他决定御剑往上方看看。
这一块的崖壁上都是陡峭的石块,没有任何可以借力或者站立的平台,就连歪脖子树也没有一颗。
宁逸御着剑在悬崖半空中观察四周。
身后另一侧崖壁距离很远,如果是借助工具也只能挂在这一侧崖壁上。
突然,宁逸发现左边那边的崖壁似乎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忙御剑过去查看。
崖壁上有匕首刻画的标记,是一株小草的图形,旁边有一个向左的图标。
宁逸心下高兴,这是羽柒柒留下的标记。
随顺着图标所指的方向找去,又在一颗断掉的歪脖子树旁看到了同样的记号,图标标向左上方。
宁逸望去左上方,却发现那一侧的崖壁往后凹进去一小段,不注意看很难发现那凹进去的一小段。
御剑上前时却发现那一小段崖壁另有一方天地。
这块凹进去的崖壁上有着一块不小的平台,平台后面有一个洞口连接着一条狭小阴暗的的通道。
宁逸在平台四周查找却没再见到羽柒柒留下的图标。
宁逸感觉不对劲,羽柒柒如果成功落在平台上不会冒险进入这个未知通道的,除非是遇到了别的突发情况,或者是没有成功落在平台上。
于是御剑往下寻找,在下方又找了一通仍是不见踪影后回到了平台上。
宁逸看着平台后面狭小的洞口毫不犹豫的走进去,那条通道愈发的狭小。
弦月剑泛着蓝光在前面开路。没走两步就发现是条死路。
宁逸退出去又走了一遍,边走边摸索,最后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壁轻轻往下一按,立刻闪身到了洞口。
那机关却没有任何反应,宁逸狐疑,难道是还有别的机关?
在这山崖里做一个机关就得费不少劲,还有两个吗?
难道是有着独特的开启方式?
思及此,宁逸闪到那个开关处连按了两下,仍是毫无反应。
但他不灰心的继续试着。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宁逸试到连续按五次后那机关终于有了启动的声响。
宁逸侧方的石壁只开出一个小小的口子,一次只够一个人通行。
弦月剑加强剑身的亮度,首先进了那狭小逼仄的空间,又是一条通道。
宁逸一喜顺着通道往前走。
那通道似乎越走越往下,正如宁逸所想,又走了一段后前方传来光亮。
宁逸加快脚步,走出了通道。
竟是山脚下。
山崖里没有羽柒柒的踪迹,而这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竟是连接到山脚下,且这出口附近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该从什么方向找真的是做不出选择。
难道是摘月宫的人从平台上把人劫走了?
以摘月宫那批人的实力也难以在悬崖的半山腰把人劫走。
难道是刚好碰见了设置这机关的主人被带走了?
宁逸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通道没发现。
于是宁逸原路返回在第二个通道的上方发现了第二个机关,又是一番摸索后机关启动,把第二个通道的那小小的出入口给堵上了。
宁逸摸索着多出来的石壁,又发现一个开关。开启后是另一条通道。
宁逸顺着通道走,最后从山顶的一个山洞里出来。
……宁逸不禁想:这人很闲吗?
在山里做这么多机关。
苍穹宗那么多的山,也不见怀安在哪座山里挖出那么多机关。
这人一定是很闲。宁逸如此想着御剑回了苍穹宗。
中途在云镇换了身女装,把弦月剑包严实佩戴在身后,又带了一顶帷帽把脸遮严实后才上了山。
怎么没在逃命的时候想到换女装,这样说不定就能把师妹安全送回来。但话又说回来,他就是扮女子在那个时间段进城也显得很突兀。
宁逸摇摇脑袋,清空脑子里的想法,掐着嗓子反复夹着声音,觉得没有问题后就快步上山到了山门外。
“两位公子,云来名下四弟子让我代为传话。请速速通报。”
宁逸夹着的声音甜美柔弱,让人难以联想到会是男扮女装。
“还请姑娘拿出信物。”守门弟子作揖道。
宁逸身上也没有能代表羽柒柒身份的物件,想了想把羽柒柒给的金瓜子递给对方。
“姑娘,行贿是要遭毒打的。”守门弟子刚正不阿。
“这是云来名下四弟子羽姑娘交予我的。”
“请姑娘稍候。”那弟子拿着金瓜子狐疑的向山门内走去。
宁逸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回宗门竟会被拒之门外。
不过没想到的多了去了,比如还有被赶出宗门也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慢慢地就习惯了这种意外,也在这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不断失去。
宁逸随着守门的弟子进入苍穹宗,来到苍穹宗主殿。
在殿门外帷帽被风吹得轻轻飘起,宁逸隔着帷帽的纱帘将主殿上的那道朦胧的身影收入眼里。
那人朦胧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是云来。
宁逸鼻子突然一酸,一直以来云来都是他的依靠,不管发生什么难过的事情总有云来默默陪在身侧。
如果云来真的要拿回他的命,他真的不会反抗,可是内心总是会痛的,还会贪心。
宁逸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开口道:“五日前,我在紫霄城遇羽姑娘同行前往云镇,后在赶路途中与羽姑娘分开。分开时受羽姑娘所托,前来此处报信。”
殿下的宁逸平静的述说,殿上的云来低头听着。
宁逸恍惚间仿佛回到第一次进入苍穹宗的时候。那时云来牵着三岁的他站在这殿下,殿上站着云来的师父。当时的云来也是这般平静的和殿上的人说着。
宁逸定睛看着云来,只见云来神色和动作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而且腰间居然还佩戴着他送的玉佩。宁逸觉得山崖上那个绝对是巧合之下长得神似的冒牌货。
于是定了定神接着说。
“羽姑娘托我尽快来苍穹宗,如果能见到她便说明她没事,如果我到了她还没回来就是不幸在路上出了意外。让我带话给苍穹宗尽快派人去寻她。”
“在什么地方寻她?”
“紫霄城到云镇的这段山路上。”
“辛苦姑娘,天色已晚,若姑娘不嫌弃便暂住在这。”
“怕是多有叨扰。”
“姑娘说笑,就当自己家一样就好。”
“多谢。”宁逸再次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
宁逸总感觉今天的云来怪怪的。还有这样的安排虽然没有毛病但总感觉态度里带着一丝强硬,却又感觉云来不是这样的性格,觉得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了导致想得太多。
宁逸压根没往是否被看穿这方面想,太多事情把他的脑子堆满,根本没感觉到身后云来注视的目光。
在宁逸走出殿外后,云来也随即出殿往苍穹宗掌门简应清的住处去。
羽柒柒常年跟简应清外出,在遇到危险时简应清比任何人都熟悉如何找到失联的羽柒柒。
如果简应清都没法找到羽柒柒,那么找到羽柒柒的概率就微乎其微。
云来安排的怀安带宁逸去齐安院住。齐安院是怀安和祈安俩人的院子。
在云来峰上只有三个主院,三个主院都不大,其中一个便是齐安院。
怀安虽然不知为何要把一个姑娘安排到他和祈安的院子,但也好过安排到别的地方与其他师兄弟同住。师妹也不在,也不方便让生人进她的院子里住下。
怀安看见着一身女装的宁逸后往不禁在心里羡慕:这姑娘真高啊。足足高过他半个头。羡慕完了才带着宁逸往云来峰走。路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苍穹宗。
苍穹宗占地面积不小,由三座山峰排列而成。主殿所在的山峰便叫做主峰,主峰旁边离的稍近些的是侧峰,离得稍远些的是云来峰。
两座侧峰与主峰之间各有天桥连接相通,主峰殿前是一个圆形的练武场,目测可以容纳数千人同时活动。
侧峰要比主峰大一些,不过侧峰没有这么大的练武场。
云来峰相对来说就会小很多,但云来峰的风景最是独特绝佳。
往云来峰高处一点走就可以置身于云雾中被云雾环绕,仿佛就是从那天上下凡的神仙,仙气飘飘的。
侧峰的风景对比之下就很一般,但侧峰的弟子是最悠闲的,因为管理侧峰的柳一经常出远门游历人间。
有时会带上两三个弟子,有时怕遭到掌门阻拦就偷偷一个人跑路。
“你知道吗?虽然我们柳师叔一天天没个正形,但是他的剑法却是非常厉害的!”
话唠的怀安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
宁逸跟在怀安身后听着怀安滔滔不绝的介绍,耳朵都起了厚厚一层茧子。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是哪。
听一大堆废话还真是折磨人。宁逸生出一股把对方的嘴封上的冲动。
“还有你来的不巧,不然你还可以看见我师兄,我师兄那天赋更是远超常人。”
听到怀安这样说,宁逸起了心思试探。
"那他去了何处?”
怀安听到这个问题一怔,显然没想到一直对他说的话兴致平平的姑娘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怀安思索着开口,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我们大师兄啊,他前几天出远门办事,只留下他的狗在宗门。”
“他去办什么事?”察觉自己太过刻意的宁逸忙补了一句“这么厉害肯定是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宁逸崇拜的语气活脱脱像一个小迷妹。
“嗯……姑娘不喜欢狗吗?要不我带你去看狗?小黄可聪明可稀罕。”
“我怕狗,不看。你不知道你师兄出远门办什么事吗?”
怀安挠挠头,陷入窘迫。
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话,若是能重来一次他绝对少说两个字。
宁逸离开时悄无声息的,恐怕除了掌门以外就没有人再知道宁逸为何而走。
而云来回到宗门后发现宁逸不告而别后气压一直低的可怕。
不过这些怀安是肯定不会说与别人听的。他还想多活两年。
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别的话回答,可把怀安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