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君刚走进这房间,就看到房间中央那被困住的阴魂。
不,他们不是被困住了,他们是因怨怼仇恨而在争斗。
云君一阵眩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那个红线圈住的圆圈,不,她好像成为了那些在撕打在争吵的阴魂。
唐慧:“凭什么你比我幸运那么多!我们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学习比我好,我忍,你找的工作比我好,我忍,为什么连我看上的人,最后看上的也是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夺走我的人生!”
丁祈祺:“我把你当做亲姐妹!结果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你抢走我的男朋友,还要害死我!还口口声声说我夺走你的人生!你好狠的心啊!”
对面那个人一下子扼住云君脖子,云君只感觉一阵窒息,接着一阵拉扯,云君觉得自己被扯出了一个阴冷的地方,然后又被抛进了另一个。
陆隆:“我们说是朋友,做生意永远是你赚钱!说好了赚钱也带着兄弟呢!你背信弃义!你肯定藏了私,只想自己发财!你个小人!”
张晨:“放屁!我明明把我赚钱的门道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你自己败事有余,你还倒打一耙害死我!你又要工作又要做生意,你还贪心不足偷工减料,坑生意伙伴,你落到这个下场是你活该!”
陆隆二话不说一拳打过来,打完还要说:“我活该,你还不是只能在这里被我打!你也活该!”
张晨也是一拳打过去,两人慢慢撕扯在一处。
云君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疼,只能奋力往外跑,可惜没跑出多远,又被另一股力量拉住了。
肖舜华:“我全家都对你不薄,可你却害死我!我要你偿命!”
肖欣怡:“偿命?哈哈哈哈……我们都死啦!你夺走我的命运,现在陪着我一起死,明明是你为我偿命!”
肖舜华扭曲着脸伸出手去抓肖欣怡的脸:“你不要脸的!是你爸自己生意失败,还诬赖我夺走你的命!明明是你抢走我的命!”
肖欣怡仿佛疯癫一样拼命抓挠:“胡说胡说胡说!富贵命是我的!是我的!是你抢走我的富贵!”
云君不知被挠了多少下,只觉得身心俱疲,头疼欲裂,她只能继续往外跑。可是她净是听到争吵指责之声。
“……你的桃花……”
“……好人缘……”
“……我的……”
“……我的……”
“……我的……”
云君仿佛被困在一个怨与戾组成的漩涡,她奋力想逃,却总在跳出一股怨气之后,又被另一股戾气裹挟,越卷越深。
“云君……”
有人在叫她,可是她逃不出去。
“云君……”
云君痛苦的流出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么痛苦?为什么要被这一切裹挟其中?人间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能摆脱苦海,却要被这一切越缠越紧?
云君越沉越深,直到沉入一片窒息的黑暗之中,她看到一个离开的白色身影,把她丢在这一片窒息里。
那光影是如此决绝。任由云君再拼命的呼救,它也再没有回头。云君一直在喊着疼,可是他却没有回头。
它离开后,就只剩云君自己,在永恒的黑色绝望中沉没。
好痛苦啊……
“云君……”
“……快……醒醒……”
仿佛隔着水波,一声声的呼唤传来。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云君……
听起来很熟悉啊……好像……有人用这个名字呼唤我……
是了,我是云君……我在……被留在这里了……
不对,明明有同伴在呼唤我,我要怎么找到他呢?
云君仿佛在包裹着她的黑暗中拼命挣扎,终于从沉沉的意识中醒了过来。她感觉眼角微有凉意,睁开眼睛,只感到眼前一片混乱。
朱日暄在被一个弱鸡男打得左闪右避,左怵右支,难以招架。宋惟省在指挥一群兵马和阴兵打架。巫洹在一边攻击阴兵,一边还要保护宋惟省和她,不被阴兵偷袭,看起来分身乏术。
朱日暄看她醒了,一高兴间,却疏忽了黑衣人即将递到鼻尖的刀刃。云君赶紧甩出一颗符星,正正的丢到了黑衣人额头,黑衣人仿佛被重击似的,软软倒下不动了。
“你没事吧?”
朱日暄高兴的过来查看云君的情况,云君摇摇头:“我没事!”
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云君又用精神力开启符咒的净化驱邪的能力,帮宋惟省他们对抗阴兵,也对抗那几个阴魂散发出的怨憎暴戾的气息。
那些怨憎之气对抗着云君的符力,让云君的符力效果大打折扣。往常这么一小队阴兵,只要云君亮出符星,恐怕早就嘶吼着溃散了。这次有这些怨力对抗,阴兵竟然还和宋惟省的兵马交锋不落下风。
不过符力即使被削弱,仍然能护住云君不受侵扰,朱日暄也就不必替云君担心了。他看不见其他同伴的敌人,也不会受到看不见的敌人的伤害。但是前面站着那个敌方的主将,他可是看得挺清楚的。
有句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
朱日暄干脆悄悄绕过忙碌的同伴,趁着那个消瘦的山羊胡专注于指挥阴兵没留意四周,突然窜出来一脚踹过去。那山羊胡不防之下被踹个正着,踉跄着往旁边退去。
眼见着朱日暄又要追过来打他,他哪儿有能耐对付这个身形矫健的小伙,他惊恐之下掏出一个瓷瓶摔碎在地。
朱日暄猛一见对方动作,不知他又有什么招数,于是迟疑了一瞬。
就只这一瞬间,忽然阴风大作,地面上的灰尘都被吹起,吹到人脸上仿佛被小石子刮过一般生疼。连朱日暄都感觉睁不开眼睛。
一位身披盔甲的鬼将在风眼中现身。他双眼发红,神情狰狞,手持一把大刀。山羊胡见状,手持一枚令牌命令他除掉敌人,然后朝着云君几人的方向一指,这鬼将就举着刀不管不顾的朝前砍过去。
鬼将前面正是那红线圈,他这一砍,直直砍向了那红线圈里的几个阴魂,几个阴魂被吓得叫着缩在红线边缘。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一脚扯断了那红线,又往云君几人冲过来。那红线圈里的阴魂就从破口出逃了出去。可是此时在场的人都顾不上了。
宋惟省见状赶紧指挥他的兵马,但那些兵马只围着那鬼将,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宋惟省心疼他的兵马,只能先收了兵。
巫洹又使出他的柳叶金刀,但那披甲鬼将把他的刀舞得水泼不进,柳叶也被刀挡下。那刀并非什么神兵利器,被柳叶金刀一沾便穿,但抵不过那山羊胡竟然在那边又给烧了一把纸刀。
巫洹宋惟省面色凝重。
突然,云君叫了一声:“伍家郎!你不去找你的将军了吗?”
这鬼将竟然就是当初的伍家郎。伍家郎听到问话,呆立了一瞬,但很快,那山羊胡又举着令牌让他继续进攻。
朱日暄看着伙伴们神态恐慌,不知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的看着伙伴们,竟然忘了那山羊胡。这时看山羊胡不知让什么进攻,他才回过神来,转头想先拿下山羊胡。
谁知这山羊胡道:“这鬼将不是那么好操控的,你要是打扰我,这鬼将失控,我们都可能会死!”
朱日暄迟疑了。
云君在那边听到,急得大喊:“我们能搞定的,你先拿下这个贼老头!”
宋惟省一边急得想捏手诀用雷火去烧鬼将,一边又想插嘴,最后他放弃了手诀,朝着朱日暄叫着:“看看我们这像需要外援的样子吗?”
说完,他朝自己包里掏出一把松香,另一手掏出一根火柴点燃丢出去,随后立即把松香撒出去,顿时空中燃起大片火焰,那鬼将不得不暂避锋芒,消失在了空中。
朱日暄看不见鬼将,可是看同伴那边风风火火的,不像落了下风的样子。于是他不再管山羊胡的威胁,而是直接抓住他的手,将他双手反剪控制住了他。
但这山羊胡并没有说谎,朱日暄看不到,鬼将确实失控了。
他为了避火,隐藏了身形,然后又在几人身后显现,提刀坎向宋惟省。巫洹感觉敏锐,他早早发现了身后不对,转身用柳叶金刀斩断了鬼将的纸刀。
可是当那山羊胡被制住后,他突然邪性大发。他眼睛原先还看得见瞳仁,现在只看到一片红光,皮肤也变成了腐烂的泥浆一般,痛苦的嘶吼着朝自己脸上抓去。
几人正面面相觑,他突然又停止了动作,双手做鹰爪状,朝着几人抓来。
巫洹又甩了一把柳叶刀过去,谁知这鬼将竟然不闪不避,那些柳叶刀只到他身周,就被他身周的气息腐蚀了,变成了真的柳叶,软飘飘的落了下来。
能看到情况的三个人都脸色大变,几人都知道巫洹的能力,也看到了柳叶刀的威力,失控的鬼将竟然能让柳叶失效。这下恐怕难办了。
云君见状,也撒出一把符星,那些符星散发的符力接近鬼将身周,就像被一股气劲挡住,进而还被弹了回来。
那鬼将被柳叶和符星阻挡,越发的不耐烦,他朝着云君几人嚎叫了几声,又加快脚步朝他们走来。
几人没办法只能往后退到走廊。
边退还边向鬼将撒柳叶和符星。宋惟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掐决,准备引雷火烧他。谁知这雷火越急越引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而朱日暄那边,他看到几个伙伴神色紧张的退了出去,正在暗暗担心,这山羊胡还趁机一扭身,用他的后脑勺砸他鼻梁。好在朱日暄比他高上一些,他的动作受了影响,朱日暄下意识松手退后,没被伤到。可山羊胡却得了自由想跑,朱日暄只能去追,一时被山羊胡缠住了,顾不上云君他们。
云君他们边退边进攻,眼见云君的符星快要用完了,可这鬼将看着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云君急着叫道:“这样不行!我们必须想想办法!”
巫洹紧盯鬼将,头也不回的说:“我们配合。你撒符星的时候坚持一会儿,我趁机用柳叶看看能不能伤到他。”
云君叫道:“没问题!”
为了配合巫洹,云君这次多抓了几颗星星,集中精神,在撒出的瞬间叫了一声:“巫洹!”
巫洹也瞬间领会,立即跟上撒出一把柳叶。
那符星撒出的时候,又像前几次那天,被鬼将身周的阴气挡住,但云君按照巫洹说的,多挺了一会儿,巫洹的柳叶刚好跟上。两方力量加成,那柳叶金刀竟然往前刺进了几分!
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就在云君巫洹力竭之时,突然头顶降下一片雷火。原来宋惟省掐决许久,终于将雷火引了下来。鬼将阴气衰减之时,这雷火突然降下,竟将鬼将身周阴气驱散。那火焰没有要熄灭的样子,仍然爆裂的向下燎去。
那鬼将没了护身的阴气,为了躲开雷火,直直倒向地上。在雷火燎到地上前那短短刹那,鬼将竟然消隐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