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的妇女动手能力那真是没话说,这边说一晚上就好,事实上呢?因为有人搭手,还有沈冬用缝纫机主动帮忙,吃完了晚饭,两件小孩衣裳和两条小内裤就完成了,两个孩子见着做好了,急不可耐的就穿到了身上,屋子里转悠着给人看,眉开眼笑。
“二冬啊,这布料看着不起眼,做成了衣裳还真不错,你说你爸,当初怎么就舍得用这个装粮食呢,太浪费了,要是没裁开,怕是连着做被单都行。”
王春花理了理沈双身上的衣裳,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这布料做小衣裳合适,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羡慕来。她家五口人,每年的布票有限,还有诸多的消耗,一年能凑出一身都够呛。家里的布袋,哪个不是各种乱七八糟布头拼凑的?这样整齐的布料真是难得一见。
“都是没染色的老布,而且你看这大小,都是不成块的布头,不然怎么可能做了袋子?”
“那你爸买的时候肯定也是特意留心了的,不然拼出来能没色差?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或许吧,至于哪儿来的?人都没了,想问也没处问去。”
就几块碎布,就絮叨成这样,差点都快让沈冬被问懵了。唉,看样子以后这做衣服的事儿还得自己学啊,不然总是过一手,理由都没出寻。
一句人没了,沈冬将王春花后头的闲话给堵了回去的同时,屋子里刚才还乐呵呵的气氛也一下子沉闷起来。这让沈冬后悔的有些想打嘴,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寻借口也不知道寻个好的。偷偷的扫了一眼沈夏,见着他拉着沈单,一下下的摸他的衣裳,垂头不说话,沈冬尴尬的牵起嘴角,从口袋里摸了两个鸡蛋,塞到了王春花的手里。
“婶子,今儿多谢你了,若没你这衣裳还不定让我折腾成什么样呢,不定前襟订到后背上去了。”
这语气,缓和气氛的意思很明显,刚才还有些尴尬的王春花立马就重新扬起了几分笑。
“嗨,街坊邻居的,不是应该的嘛,不用给我这个,你们自己留着吃,都是孩子呢。”
王春花客气的推却着,可沈冬却不能真收回来了,要真这么虚着来,这邻居之间的情分怕是也要有搁楞了。
“知道您心善,有意帮衬,可婶子,既然我当家了,您就得将我和大哥当大人看,不能总让我们占您的便宜。有这做衣裳的功夫,您能做多少活?再没有为了我们,让您家少出息的道理。”
“是这么个理,婶子,不过是两个鸡蛋,您拿着吧。”
连着沈夏都这么说,王春花这才真的接了下来,并彻底丢开了刚才的那股子尴尬。笑呵呵的说到:
“半大的孩子还真拿自己当大人了,行吧,婶子就贪财一回。不过大夏,二双,有些话婶子说了你们得听。”
“哎哎,听着呢。”
“再将自己当大人,你们也还是孩子,年纪摆着呢,不能太逞强了知道不?该喊人就喊人,这院子里的都是你们长辈,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和你们爹妈也都是老交情,大柱他们也是你们哥哥姐姐,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这绝对是好话,是情分,沈冬不傻,立马笑着应承了下来,一边沈夏也没了刚才的郁气,站起来冲着王春花躬身点头。
连着那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的说着谢谢的话,王春花瞧着这一家子四个兄弟姐妹乖顺的样,满意又高兴,乐呵呵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转头出了屋子。
外人走了,沈夏也有功夫说自家的事儿了,他看着两个孩子的衣裳,抬眼问沈冬:
“这都哪儿寻来的布袋?我怎么不知道?”
坏了,她真是忘了这个,家里有什么别人不清楚,当初和她一起清点家底的大哥能不清楚?好在当初有准备,拿出来的时候就想了个大概的说辞。
“从学校高年级那儿收来的,就是那些村子里上来读书的几个,他们家自己织的布,自然比咱们富裕。对了大哥,听他们说村子里统一收拢了卖到收购站价钱低的很,我想着以后若是家里缺布料了,用换布袋子的法子……这不算做买卖吧,更说不上投机倒把吧,只是用点零碎东西,像是几个鸡蛋啊,或者一块糖什么的换个布袋子,没人注意的哦。”
她以后抽奖这样的布袋绝对不会少,有了这么一个理由,应该能混过去吧。唉,系统抽奖是个好东西,可这后遗症也太麻烦了些。
“你要这么多布袋干嘛?我能换爸的旧衣裳,还有工作服,你这里也有妈留下的旧衣服能改着穿,攒下布票,也就够咱们日常用的了。”
沈夏听着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虽然这样一来得来的布肯定细碎,可到底避开了敏感雷区。可再有家底,那也不是能随便乱花的,他们四个三个要上学,这都是开销。不俭省些能用几年?没得为了这么些不必要的花这样的心思。
“日常用?布票用在这上头才可惜呢,供销社的布料多好啊,日常做被单,做褥子,用那个才浪费呢,倒是这些白布更合适。再一个,以后若是这真的能成,咱们走礼用不也挺合适?爸以往出车总能带东西回来,可你如今是修车的,没了这个便利,以后怕是少不得缺东缺西的,能用这个添补的话,咱们能省不少的事儿。”
要从这个角度说的话,沈夏还真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反问:
“那,要不我也学车?”
“别,有了爸的例子,我可不放心你出去,还是学点手艺的好,最起码安全。”
虽然驾驶员更吃香,工资也高,还有隐性福利,可要沈冬说,什么都比不得安全最重要,想想以后那个乱劲,她是真不放心沈夏出车往外去。
“咱们家就咱们四个了,我才几岁,老三老四才几岁?就你一个成年的,还得你顶门立户呢。”
沈冬这话一出口,已经听明白哥哥姐姐再说什么的双胞胎立马一人一边的抱住了沈夏的腰,仰着欲哭无泪的可怜样,呐呐的求告着:
“大哥,别出事儿。”
“大哥,咱们就在家,不出车。”
沈父出车就送了命的事儿,终究还是给两个孩子留下的阴影的。
看着弟妹这样,沈夏还能说什么?眼睛发红了搂住两个小的,低声保证:
“好,大哥不出车,大哥就学修车了,学到高级工,一样能挣好多钱,养活咱们一家。”
看到他们这样,沈冬鼻子也有些发酸,眨眨眼,扬起几分笑,略带几分刻意的朗声说到:
“放心,还有我呢,我也是很本事的,等着我去比赛得奖,你那工资差额肯定能补上。”
“对对对,你本事,你能耐。”
沈夏笑着应和,态度相当好,只是这话音听着就是哄人的。那沈冬能是瞎说的人?自然不是的,她可是个有系统的挂崽。
周三一早,沈冬穿着她的回力鞋,小跑着来到了学校,随后又跟着带队的老师,以及其他参加县里运动会的其他同学一起坐车来到了秋山县县城的第一中学。
这个时候的中学很简陋,校舍都只有两层楼高,所谓的操场更是简单的令人发指,纯纯的泥地,边上一圈插上红旗,就构成了跑道。可就是因为简陋,沈冬反而松了一口气。
是泥地就好啊,她平日练习跑步用的也是泥地,要真是换成水泥地,她还未必能习惯呢。
“沈冬,沈冬。”
“唉,王老师,我在这儿。”
沈冬观察完跑道刚站起身,就听见了学校这次的领队-教导主任王老师的喊声。侧头看去,原来是点名了呀,赶紧的小跑着过去。
“就在这里站着瞎跑什么,一会儿就开始了。对了,你报了100米,200米,还有个800米三项,沈冬你吃得住劲嘛,人还没长成呢,太过了,可容易伤了身体。”
虽然王老师人挺严肃,说话也生硬的很,可这老师当的却很负责,没一门心思只看成绩,对学生也挺关心,特别是沈冬这样的孤儿,更是特别多叮嘱了几句,生怕孩子不知道好歹,犯倔。
“这样,一会儿先跑的是一百米,随后是800米,若是最后200米的时候感觉累了,这项咱们就放弃,记住喽,一切以身体健康为主。”
沈冬又不是真小孩,哪里感受不到老师的好意,所以她接的飞快。
“唉,我听王老师的,要是不成就不跑,有两个跑好了一样能出成绩。”
当老师的对听话的孩子总是多几分偏爱的,听着沈冬知道好歹,王老师常年板着的脸都缓和了几分,点头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去热身,我帮你盯着主席台,到你了会喊你的。”
自打50年老人家为我国第一份体育杂志《新体育》写了刊头,咱们的体育事业就像是遇到了春天,从一无所有里走了出来,到了52年《中华全国体育总会》第二次会议召开,老人家又“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题词之后,全民发展运动就成了常态,也出了不少的成绩。
比如1959年,容国团夺得世乒赛男单冠军,这是新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1960年,王富洲等实现了人类历史上首次从北坡登顶珠峰的壮举等等。所以啊,这会儿哪怕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呢,对运动会这个项目都给予了不少的支持。
看看这会儿,一个小小的学校运动会,就来了不少县里的干部,听说到了明后天高中年龄段比赛的时候,县长都会来呢。
不过这会儿讲究干部要走到群众中去,所以没有什么沉闷的开幕讲话,一切程序都相当简单,这里沈冬热身运动刚完成,那边就已经一项项的开始预选了。
和乡下那些个爬山和窜猴一样的孩子比起来,沈冬在跑步上其实并没什么优势,可谁让她也没其他技能可选呢,所以只能先盯着这个最简单的,给自己挂个喜好运动的人设。而后世那些似真似假的常识,加上外挂的升级多少也给了她点底气。所以在真跑起来之后,嘿,你别说,沈冬还真有那么几分运动健将的样。
看看,这不是,一天的奋力争先下来,还是很有成果的。
100米,她混了个第四,奖品没戏;
200米,因为放到了最后,当时她已经力竭,最后也只混了个第五,依然奖品没戏。
可800米她有成绩了呀,这些日子坚持长跑和跳绳,让她耐力很不错,终于跑出了第三名的成绩。只是这奖品……
“2块钱?还有个搪瓷缸子?二双,你可以啊!”
院子里所有知道她得奖的都围过来了,一个个与有荣焉的高兴,只有沈冬自己,心里暗暗的叹气。还说靠着这个挣出大哥和爸工资的差额呢!就这水平,一个星期跑一次都够呛,更不用说这运动会一年一次了!看样子要靠着这个攒钱,任重而道远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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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布袋、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