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玄元十年
东渊北梁两国联军突然伐平,挑起了著名的平邑之战,东逸轻骑在邑西击溃平邑大军,平邑君王弃都而逃,君臣仓皇相顾,泣下沾襟,其势何其衰也。
邑西告捷瑞王旋即撤军,北梁一举攻陷平邑三十余城,平邑君主惠帝退至郡上,改国号为后邑。此战,平邑几近亡国。
北梁大捷之后,北王李昀自恃实力强大,派使前往西宁,命西宁向其称弟,进献长泽,晋陵等六城,武皇拒之,北王派长子李竑率二十万大军进抵函平关,边关战势一触即发。
海天阁
远远的就听见铿然撞击之声,两个少年正在比剑,纤细一点的少年剑意绵绵,其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出如轻云之蔽月,剑收如流风回雪,再看另一位少年剑势端凝厚重,常常在纤细少年出七八剑后方挥出一剑,纤细少年剑尖一翻,明明点手回青天的招式中途却突然变了,剑势斜回而前击在少年的手腕上,少年急退几步,剑竟未脱手,他收剑笑道:“小璃,我又输了。”
璃月斜他两眼:“云师兄,仞师傅可说了,你的七十二式太玄剑,招招学得比我扎实,内力也远强于我,你不是总在让着我吧。”
云曜挥剑入鞘:“师傅也说了,我的应战机变和斗心差你很多,你奇招频出,剑招融会贯通,出手以败敌为主,是难得的实战人才!”
“嗯,实战虽强,但失之恢宏剑气,若遇见真正的高手,百招之内必败!”璃月一字不改的复述仞师傅的话。
“什么高手,再高的高手我们俩联手也给他穿了。”云曜一扬头,眉高眼阔,剑眉如刀裁一般,着实英武俊朗。
穿了,你当是吃串串香吗,璃月心中忽一动,“云曜,仞师傅不是有个儿子吗,我们的大师兄,他算不算高手?”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师傅说了,他悬佩宿铁剑,如果有一天我看到这把剑,有多远跑多远。”
宿铁剑?上古名剑兵器谱上有记载,长三尺七寸,剑身乌黑,剑无锋刃但却锋锐无比,无坚不摧。诗云:宿铁剑---剑起山将动,剑落水不流。
“为什么见到大师兄要有多远跑多远呢”璃月好生奇怪!
云曜凑近璃月,“要不要查一下?”
璃月把毛巾扔他头上,“个人秘密与私人生活旁人是不得去非法收集侵扰的,这叫**权懂不懂!”
云曜笑笑扯下毛巾擦汗。
“云曜,仞师傅被武林人士邀去抓那个什么半面妖姬的已经有些日子了,按说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吧?”璃月绕弯子打探。
“恐怕一时回不来,我听说那个妖姬行踪诡秘,至今只有消息说她从阳图到了西宁,可到西宁后就失去踪迹了,现在连鬼影子都没找到。”
“哦,那我们今天就练到这吧,我回了。”璃月语调轻松步履轻盈。心中劈劈啪啪的打着如意算盘,仞师傅不在,通通又在参加六绝棋艺大赛,哥哥公务繁忙,在这难得的空档期里,她先去趟花凤楼,见识见识烟花柳巷,偎红倚翠,花魁名艳,然后再顺道参观参观赌坊……。
“小璃,你去哪儿,干嘛走这么快?”冷不防旁边传来一询问声,啊,她怎么给忘了,这身边还有一粘得皮实的牛皮贴。
“我赶着回家去,今早上爹爹说要查我的功课,你快别跟着我了,免得你也遭殃。”
“没关系,我不怕安侯爷查我,我陪你一起回去,也好照应照应你。”
得,人没唬走反还让他来了劲非跟着回去不可了,璃月心中那个憋闷啊,她停下步来,肃言道:“小王爷,你我也大了,再不能象小时候那般胡闹了,爹爹查我功课,是为我好,我可不要什么照应,你回吧。”
云曜看着璃月迎风而去的背影,火“蹭”的冒上心头,这厮是打定主意非甩了自己单独去啊,“蓝璃月,你去花凤楼!”云曜气冲云霄,声贯长河。惊得璃月整个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他抬起下颌,别开脸竟似还要不依不饶的嚷。
“好了,好了,一起去,一起去还不行吗!”璃月叠声示弱。这个云小王爷她大多数时候都摆得平,可是一旦他真较劲了,她还真的只有退一步的份。
璃月叹口气,真是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花凤楼的?”
“我偷拿了你的路线图。”云曜甩出这句话,身形一晃,晃出璃月的掌风之外,遂哈哈一笑,撒腿朝花凤楼而去。
临仙阁
观席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每个人眼睛都盯着前方的棋盘,这是六绝棋艺大赛的决战局,对局者“云锦公子”蓝翷通与“棋王”阮余舟,棋下至120手,观局人中已有人因入局太深晕倒在地,132手,阮余舟汗湿重衣,足足一柱香过后,终投子认输。蓝翷通轻揾衣袖,长目一抬,端的是得尽少年风流,他步下棋台,漫然人群中似踏九天云霞而行。
“云锦,大家在江阳第一楼定下了席面,等着给你庆祝呢!”学林社的徐明,郭永挤到翷通的身边,高声笑道。
翷通洒然一笑,和他们的兴奋相比,他显得格外的疏淡。
“闪边去,什么东西也敢挡本小姐的道!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伴着嚣张娇蛮的话语在翷通身后刺耳的响起。
翷通回首,只见一小丫鬟跌坐在地上,茶盏泼了一地,黝黑的脸颊肿起,目中含泪,那双瞳仁水气玲珑。
翷通走过去,半蹲在小丫鬟的面前,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掌心接住了小丫鬟扑簌簌落下的泪珠,他低颌一笑,“这么漂亮的珍珠我留下了,拿颗石头跟你换好不好?”翷通的手一伸,一颗灿灿生辉的南珠放进了小丫鬟的手中
“云锦。”曾雪君带着骄恣口吻道:“不过是个贱丫头而已。”(曾碧瑶--恭宪侯的小孙女,在家中甚是得宠。 )她从侍女手上取过翡翠酒杯,杯映佳酿,酒香醉人:“这可是皇上赐给我家的御贡酒,我特意取来让你尝尝!”
翷通站起身来,接过酒杯,曾碧瑶看着他,娇蛮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翷通执杯轻摇,嘴角微微噙笑,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曾碧瑶听着他那么好听的声音说道:“水尽凡花也出岸,千朵万朵耀白红!”他舒袖倾杯,酒尽于地。
曾雪君站立在大庭广众之下,眼中是翷通潇然而去的身影,他狂慢得头也未回,径直把她留在众人的窃笑中,自此她常常听见大家在背后唤她做曾白红。碧瑶这个本名竟似被人遗忘了。
翷通来到江阳楼,以寒素清为首的学林社一众早在翘首相待,见到他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学社中的言斐瞅了个空子钻到翷通身边,悄声言道:“云锦,我有个朋友一直对你心怀仰慕,很想与你结交,你看今天可不可以见他一见?”
翷通坐在喧嚷之中,悠悠然的端着金丝宝碗,一口一口的品着松风蟹眼汤。言斐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是长药铺的一个郎中,医术上颇有小成,我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就是得他看好的,人都称他--“小回手。”言斐的话语之中已带上了些许的求恳。
“你把人带过来。”翷通放下碗,简单的说了一句。
言斐大喜,赶紧把一直候在外边的人领了进来,一路低声嘱咐,“今天也算机缘巧合,天遂你愿了,不过一会儿说话千万要小心,不要啰嗦,不要刻意讨好。。。。”
纷杂的声音飘忽在耳边,足下的布帛轻履微尘,阳光从窗纱上折进来,层层叠叠的光线描摹在那众星捧月的白衣少年身上。
青冠白玉郎,天教分付与疏狂,座上纵有三千客,三千公子让清光。
歌姬弹奏的曲子渐渐高扬,琴音急走,回旋出震颤的音符。
“云锦,这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他叫方觉心。”
“铮”的一声,九绮琴落下最后一个音符骤然停止。
方觉心终于来到了蓝翷通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