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意 第33章 三十三、武功上乘

程月临连理都没理她的话，纵身一跃，手脚并用，几个呼吸之间，便站上了一棵高大的雪松上。

站得高望得远，藏身的猎物一时无可遁形。他从身后的箭篓中取出一只箭，搭在弓上，拉弓射箭，轻微的破空声之后，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南宫云晴直望着声音传来的距离，这个距离，她的灵箭尚且勉强能及，一只木箭，怎么被赋予了这么大的力量！

程月临这一箭射出，便又搭弓一箭。他射箭的准度和力量令南宫云晴惊讶，但每一箭瞄准的时间都不算短，这让南宫云晴稍微有了些底气。

她从对程月临的目瞪口呆里回过神来，正要策马转头去寻找猎物，却突然发现，程月临射箭的速度加快了，一箭接着一箭，箭无虚发。

在那嗖嗖的破空声里，南宫云晴突然明白了，刚才那也是试试箭吧。

程月临其实是在找他当年射箭的感觉，他两年多没有动过弓箭，刚入手的时候难免有些生疏，所以射得很慢，慢慢找回熟悉感，等到越来越熟悉了，自然就加快了速度。

他看了一眼还在下面瞩目的南宫云晴，心里纳闷她怎么还在那看着，然后便收回了目光，身影一跃，便跳上了另一棵大树。

南宫云晴：“……”所以这是轻功吗？

这个世界上女人依靠灵力，向来看不上那些需要苦练多年才能和灵力达到差不多效果的武功，男人们也习惯了依靠女人，吃不了练功的苦。

她真的没想到，程月临的武功居然这么好。这样的轻功，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千里马吧！

危机感油然而生，南宫云晴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急忙也去打猎了。

程月临则是仍在林间树梢伫立而射，他一身青绿色的衣服，就好像山间的神袛，本该属于这里一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营帐附近都点上了火把，营帐里也点好了罩灯，照得这里还和白昼一样明亮。

最大的那顶供侍君们等候的营帐此时又装满了人，皇族，公卿大臣和她们的侍君，全都在这里紧张地等着程月临和南宫云晴回来。

孟然攥紧了手，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喝着热茶的南宫意，又紧张地看向了营帐外。

南宫意觉得有些好笑，道：“这赌的是我的太女之位，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就这么相信你家主君会赢？”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胜算，”南宫意平静道，“你知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去的，月临没有灵力，很吃亏的。”

“你没有多少胜算！”孟然惊得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那你怎么让他去了，就因为你相信他？万一这太女之位真的……”

南宫意这是举起茶杯冲她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喝点茶吧，看把你紧张的。”

孟然这时心中突然冒出个大胆的猜测，她借着一口茶平静了一下，这才把这个猜测说了出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输或者赢，都没有什么关系？这个太女之位……”

“是啊，”南宫意故作狡黠地也靠近她，小声道：“我家月临输了便输了，一个太女之位，我还是输得起的。”

“你你你……”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她只无力地吐出了两个字，“痴儿……”

南宫意又笑着坐直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一前一后两匹马跑出来，正是程月临和南宫云晴。

隔着老远，南宫意就看见了那个渐近光明的青绿色的身影，挺拔的身姿，高扬的发尾，她站在帐前迎接他，看他平安回来，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程月临和南宫云晴一下了马，马匹便被牵走，计数猎物去了。他们向女皇行过礼，程月临刚走到南宫意这边，便被她双手一握，牢牢地抱住他一条胳膊，把头埋在他胸膛上。

他刚回来，很多人惊讶于他马背上的猎物，还时不时打量着他，被这么多人瞩目着他二人亲近，他还是不习惯，轻轻地推了推南宫意。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程月临小声道。

南宫意则是固执地不肯放开他，笑道：“他们看便让他们看去，有什么好害羞的。”

程月临听见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他们，说什么受宠不受宠的话，便更不好意思了。

这边夫妻恩爱，其乐融融，另一边，南宫云晴的脸色可一点都不好看。

女皇扫了她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情况，虽怒却也只能按耐地小声道：“连一个男人都赢不了吗？”

“女儿无能，”南宫云晴脸色发白，“程月临和女儿打的猎物并没有相差太多，再加上南宫意之前的猎物，女儿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算了，多说无用，南宫意之前的猎物也没比你多多少，这次就看天意让不让你当上太女了！”

猎物很快就清点好了，侍女来回禀女皇的时候，营帐前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侍女先报出了程月临的成绩，冬猎于猎物有独特的一种计分方式，兔子是几分，狐狸是几分，都各有章程。程月临是六十九，加上之前南宫意的，一共是一百零七。

程月临的成绩一报出来，就算周围再寂静也难免有惊叹声传来，南宫意捧场道：“我家月临真厉害！”

程月临此时则很是紧张，都不回应南宫意的话了，因为马上要宣布南宫云晴的成绩，成败，就在这一瞬之间了。

侍女没有耽搁，又报出了南宫云晴的成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二皇女殿下的成绩是，一百……”

程月临攥紧了手。

“零……”

程月临骤然心跳加快。

“八！”

侍女最后一个字落下，程月临呆住了。

一百零八……就差一分……

人群中难免响起唏嘘声，这一分的差距，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

南宫云晴听到这个数字，却是喜出望外，一分险胜，但她确实是胜了，这太女之位就这么到手了？真的成功了？

只是这时，她突然想起了程月临。明明这么优秀的程月临，却因为这一分输了，让南宫意丢了太女之位，南宫意指不定要怎么罚他呢，定然是荣宠不再，说不定，还会再把他赶回浣衣局……她看向程月临，看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居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好个人，终究是可惜了。

程月临确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膝盖一弯，直直地要跪下去了。

南宫意急忙伸手扶住他，“月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妻主，我……我输了。”程月临几乎不叫南宫意妻主，这时却几近情绪崩溃，脱口而出，“我输了，对不起，妻主，对不起，你罚我吧。”

“哎呀，”南宫意心疼极了，自己身上也有伤，扶不起他，没办法便和他一起跌坐在了地上。她空出的两只手，一只半怀抱着他，一只急忙顺着他的发尾抚他的背，“你没输，没输，我们还没输。”

“没输？”程月临眼神悲切，却是不复刚才的崩溃，直看着她。

“铜锣还没敲响，我们还有机会。”

程月临立刻站了起来，把她也扶起来，“对，铜锣还没响，我们还有机会。”

只是，时间所剩无几，铜锣旁边燃着的最后一只香也只剩三分之一便要烧完。

程月临急道：“剩得时间太短了，我们来不及进林再回来了。”

南宫意却是道：“那我们就从这儿射！”

“小荷，拿我的弓来。”她喊道。

她这一喊，众人便都注意到她和程月临异常的举动了，自然也都看见了铜锣旁还在燃烧的短香。

南宫云晴纳闷地自言自语，“时间已经不够了，他们要干什么？”

小荷飞快地把弓递给南宫意，南宫意则是把它交到程月临手上。

“我有伤拉不了弓，月临，你来。”

程月临应声站到南宫意身侧，用弓和自己的身体把南宫意围在中间。

南宫意则是手指抚上弓身，灵息亮起，一支发着光的灵箭从她指间起，逐渐凝聚成形。

这只灵箭没有像往常的灵箭迅速成形，是因为它和其它的灵箭都不同，它有着更大的尾翼和更细的箭身，箭尾还有一条细细的光线。

南宫意把那条光线缠在手上，箭则是交给了程月临。

程月临拉起了弓。

南宫意却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阵灵力波动以她为中心开始向四方扩展，就好像风拂过树林，没有伤害，但大家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灵息好似水面的波纹一圈圈向远方荡开。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它拂过的那一刻。

没有灵力的男人们也感受到了，有好奇的小声地发问着。

“这是什么？”

“这是灵识。”

“太女殿下的灵识正在覆盖这片区域，她在寻找猎物。”

“没想到，太女殿下的灵识居然如此之强，灵息亮起的光还没有停下……”

南宫意正闭着眼感受着，在她灵识覆盖范围内，一切事物无所遁形。她的灵识终于停止再向前了，因为她找到她的猎物了。

是几只小鹿，在她的灵识里，是距离较近，还没有太多遮挡物的猎物。

她搭上了程月临的手，道：“拉弓。”

程月临拉开了弓，那只手便带着他调整着方向。

程月临紧张小心地随着南宫意动作。直到南宫意不再动弓，而是把手贴在了他的眼睛上。眼前骤然一片黑暗，他听见南宫意温柔地说：“别怕。”

下一瞬，视线忽得亮起。

不似眼睛里看到的黑夜，这里恍若一片白昼。不远处，有几只小鹿，正在低头吃草。

南宫意又道：“看见鹿了吗？靠你了，让你的箭，瞄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