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意 第3章 三、程月临

京师里向来不缺故事，但两年来，说书馆里说得最多的还是太女殿下与她的主君月临将军的故事。

要说他们的故事，还得说到南晟朝现在的皇族成员。女人称帝，子嗣从来都不多。上一位女皇，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南宫栾，就育有独女南宫若。南宫若和他的主君林琛也就一个女儿南宫意。南宫意三岁的时候，南宫若在对何越时战败失踪，有说她被敌军俘了，也有说她直接摔落悬崖、尸骨无存的。林琛主君听说这个消息，则是千里寻妻，一连数月没有消息之后，后来便有人说看见他在南宫若摔落的悬崖处殉情了。

再说这位太女殿下南宫意，生来异象，天生贵胄，不过五岁，便聪颖明理，直接被封为太女。她五岁觉醒灵力时，更是灵力惊人，史无前例。只可惜天妒英才，灵力惊人引发灵力暴动，自此太女殿下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暴躁，时而痴傻，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开始时候百姓还是对她抱有希望的，可是时间一久，大家也对她失望至极，废太女的呼声一直很高。奈何当时的女皇，现在的太上皇，始终对她疼爱有加，生生保住了她的太女之位，好在管束有力，没什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大过错，百姓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谁也没认为，她真能当上女皇。

再说这位月临将军，这位月临将军姓程，正是从王朝建立就存在的世家，南晟王朝的勋贵功臣，京都里的高门大户的那个程家。

程月临是程家大房的一个庶子，十五岁的时候，姿容出众，不少豪门世家要娶回来做个男妾，后来说和他大哥哥一起许给京都里季国公之女，当然，他是做男妾。再后来，就是十七岁要成婚之前，他却莫名其妙不见了，当时程家也就是给出了个失踪的解释，多陪了长子一些嫁妆过去，算是弥补季家，这陪嫁庶子的婚约就作废了。不过一个长相俊俏些的庶子，就算死了，在繁华喧闹的京都里也不会翻起太多浪花的。

程月临其实去了边疆，在那里，与何越的大战已经持续了三年。

他更名程临，说自己是兵家奇士罗玉娇的弟子，要做大军的军师。

南晟军队里本还没人信这件事，毕竟兵家奇士罗玉娇从来不收徒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后来，程月临用他的智商，完美地碾压了习惯了依赖灵力的女人们的时候，南晟军队渐渐都信了。说不定那罗玉娇临死前突然醒悟毫无传承，又收了个徒弟呢。

一年后，程月临坐稳了军中的位置，就向军中的好兄弟们坦明了实情。将帅们这才知道程月临的来历，只不过在她们眼中，程月临是那种被逼做妾，无奈逃离的落难公子。

程月临那时看着她们看他一脸同情的神色，不禁怀疑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将帅们于是写了一份洋洋洒洒的奏章，直呈圣上，力求免去程月临离家之罪，入主军中。毕竟在她们眼里，逃个婚更像是个年少壮举，而非太大的罪过。

女皇既不是程家，不知庶子逃婚的气愤，也不是季家，不在乎他家儿子多没多一个男妾。逃婚从军女皇倒没在乎，却是程月临的男子身份叫她有些不满。不过大战正是用人之际，是以，她也不好多的计较，下了圣旨，程月临入主军中，封为临将军。

这圣旨同样下到了程家，程月临从军的消息才慢慢传了出来。

程月临在边疆的仗越打越漂亮，慢慢就有了麒麟才子，南晟智囊的美称。

又是一年后，与何越的战争终于近了尾声，何越战败，与南晟议和，大军班师回朝。程月临骑着高头大马，被百姓夹道欢迎。他十五岁时，被人称姿容出众，而今十九年华，已是风神俊朗，英姿勃发，一时不知迷了多少人的心。

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地提亲。回来的将军们都论功行赏、封官加爵了，唯有程月临只是赏了些东西，勋贵们也明白女皇的心思，南晟立朝几百年，就没有男子为官的先例。

搁置了些日子，有大臣给女皇建议，不若给程月临封个名位，许个好亲事。女皇欣然同意。大殿之上，皇帝说出这个安排的时候，程月临明显身子都晃了晃，低下去的眼神里掩不住的震惊和失望。

不让他为官也就罢了，居然又要重蹈四年前的覆辙，平白地为他许个亲事，把展翅的鹰困在后宅之地，生生折断他的羽翼，还妄称是为了他好。

同行多年的将帅哪个不了解他的性情，纷纷为他求情，没办法了，还说要娶他，女皇要鹰折翼，安能放虎归山，一个都不予理会。

不久便听说程月临参选太女主君，再不久就传出了他选中的消息，大婚之后就几乎没有他的消息了。相传太女待他并不好，大婚之后，再无宠幸，早就打发到后宫自生自灭了，还有传他早不是完璧之身的，传他和军中人早有私情，到后来，便再没有什么事传出了，月临将军终是淡出人们的视野了。只是说书的，唱曲的，还经常传唱程月临的故事，人们听到难免不感慨一句可惜了，从此鹰折翼，虎归山，少年还没酬壮志，就被这王朝制度困在深宫高院，永难脱身。

这是坊间南宫意和程月临的故事，当然在这里，她南宫意就是个折断雏鹰翼的帮凶。

在南宫意的记忆里，这故事要更丰富得多，当年程月临与她大婚后见她，却是怔怔地瞅了一会，转身就跑。

南宫意这会才真真来了兴趣，那时的程月临就好像一只倔强的兽，收了他不仅是身体的愉快，更是心里的满足。

南宫意是个灵力废柴，但她身边的人可都是太上皇派来的，她们把程月临抓回来，南宫意不客气地喂他吃了药。

什么药？自然是南宫意典藏的极品“好药“。

这药效极快，不一会儿，程月临就感觉身体发热，难耐的很。暗卫见状，放下他就出去了。门被关得死死的，程月临背靠着墙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

南宫意蹲了过去，含着阴险的笑道：“你怎么敢忤逆我呢，我可是太女，我是不能把你们程家怎么样，但你总有几个在乎的人吧，我听皇祖母说，你还有个亲妹妹，程月临，你不怕吗？”

程月临的眼神恍惚着，但身子却放松了许多，南宫意知道，他屈服了。心里放弃了抵抗，身体又不再受他控制，这俩人终于滚到了床上。

程月临此时并不清醒，否则他应该反应过来的，即是太上皇对南宫意说的，太上皇难道会允许南宫意去做害自己主君妹妹的事吗？

一夜纵欢。

程月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一片落红，有点恍惚，那个不学无术，贪图美色的太女殿下同他时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他又转头呆愣地看了好一会南宫意的肩膀处，除了他昨天留下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

南宫意醒了，刚醒就亲了亲看起来呆呆愣愣的程月临，而后喜悦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手，腿，最后连胸口，大腿内侧都没放过，除了昨天留下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南宫意倒没当回事，叫着程月临道：“月临，你看看我身后，是不是契结在我身后了？”

程月临这次倒听话的很，上下仔细看过，不发一言。

南宫意瞬间明白过来，气得一下子把程月临踹到床下去，怒道：“没有结契，你你你……你和我之前竟不是完璧之身！”

“我是，我没有，没有结契，是因为我们结过，我不知道它怎么没了……”

“你还狡辩，军中那么多人，不知道你早就和那个暗度成仓，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一个残花败柳之人，还敢进宫做我的主君，你一个男人，全想着什么建功立业的事，能有什么好，你就应该乖乖地在你程家待着，就当个妾，也比你这副身子丢了，恬不知耻的样子好……”

南宫意还在说个没完，话越来越难听，程月临却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见了，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便意识模糊，昏了过去了。

南宫意听见他最后说的什么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南宫意气得要杀了他，是太上皇极力不允，程月临这样的人，说他和别人有奸情，别说太上皇，南晟的百姓怕是都不会信的，他们宁愿相信是太女殿下的问题，才没有结契，也不会怀疑这么个光风霁月麒麟才子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更何况若是真有什么事，程月临会傻到进宫，让南宫意当场揭穿？是以，除了南宫意和她的那些侍君暴跳如雷，上蹿下跳，别人不甚在意。太上皇力保程月临，南宫意只好打发了他到看不见的地方去，让他自生自灭。

南宫意见程月临最后一面，是侍卫带走程月临与她擦肩而过，程月临说有话和她说，她不耐烦得很，直接命人掌了他的嘴，直到嘴角流血下来，又不耐烦地挥手让人带下去了，牵着她新宠的手，直直地往只有主君和太女同寝的主殿去了。

程月临的眼神闪啊闪，像是终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