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任跃自然地牵起周晓瑜的手,牵着人跑出门的同时还报了警。
周晓瑜直到被拉着到了鸿星医院才反应过来任跃要干什么,赶紧拦在了任跃面前,说:“你不能去。如果真的有歹徒的话,要等警察来了一起上去才安全,况且那是儿科。”
“而且,如果对方很猖狂的话,医院不可能这么安静,医生护士什么的都没有表现出发现医院里有歹徒的惊慌,说明歹徒认为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那常娥和她侄女说不定目前也是安全的。但你现在上去了,就会打草惊蛇。”她继续说。
任跃是听劝的,觉得周晓瑜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好。”
“美女,麻烦让一让。”推着清洁车从电梯出来的阿姨带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两人侧身给她让了道,她脚大概有点跛,一瘸一拐地推着清洁车在走廊尽头拐弯进了厕所。
警察很快抵达,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任跃他们俩就是报案人,直奔她们而来,询问她们是否是报案人。
“对,我们是。”周晓瑜答。
“好。我们先上去看看情况。”那个一身警服的小伙子按下了电梯键,顺便安抚了一下两人的情绪,“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量保证你们朋友的安全。”
那个小伙子人虽长得壮实,但说话却温声软语的,声音细细的。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周晓瑜跟着那个警察就要进去。但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任跃拉住了。
“你一个人出警?”任跃冷静地看着他,“可以看看你的警察证吗?”
“这种行动不宜出动过多警力,容易打草惊蛇,他们在医院外面等待支援。”他伸脚踩在了电梯缝,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碰到那双皮鞋,被迫再次分开,“警察证我落在警车上了,一会儿下来给你看吧。现在救人更要紧。”
任跃听完,使劲把周晓瑜往回拉到自己怀里,斩钉截铁地戳穿面前人的谎言:“说谎。你不是警察,你到底是谁?”
“啧,不好玩。这么快就被识破了。”那男人把脚往回收了收,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我是谁?你应该问——我们是谁。”
任跃和周晓瑜猜不明白那个男人在打什么暗语。
“周小姐,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想,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电梯门彻底关上前,他的目光停留在周晓瑜脸上,留下最后一句话。
——他好像,是冲着周晓瑜来的。
几乎是电梯门关上的同时,一队警察赶到,就好像一切都尽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中。
夜晚的医院走廊格外安静,突兀地出现一队警察,把刚刚从病房里查完房开门出来的护士吓了一跳,和一位从输液大厅出来的穿着貂皮大衣、烫了大波浪卷的女人相撞。
那女人骂了几句,才进了一旁的女厕。
“是报案人任小姐吗?”一名女警向她们俩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我是民警何瑾,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我们还没有上去。”任跃回头看向那名女警,“不过,何警官,在你们到达之前有一名男子伪装警察想骗我们,但被我们识破了,他刚刚坐电梯上去了,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协犯。”
何瑾偏头对身旁的警官交代了几句,然后带了一小队警察从消防通道走楼梯上去了。
任跃和周晓瑜被两名警官保护着,等待他们回来。
“受害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趁着这个空档,一位警官开始对他们进行例行的询问。
“朋友。”任跃回答。
“能再描述一下受害人向你们拨打求救电话时的细节吗?”
“是她在医院住院的侄女向我打电话求助的,她哭着和我说她姑姑出事了,让我快来医院,但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应该是被歹徒发现了她在求救。”任跃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挂断之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警官详细地记下来,继续问:“还有吗?”
“没有了。”任跃轻轻摇头。
“可以再仔细回忆一下还有别的细节吗?每个细节对破案都至关重要。”
“真没有了。”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他的对讲机传来何瑾的声音,让他带着两位报案人上去。
于是他的询问被迫中止了。
-
何瑾让他们来是认尸。
“尸体有点可怕,我没敢让孩子认,你们两位,一位安抚一下孩子,一位进去认一下尸吧。”何瑾牵着哭得小脸涨红的常乐走向她们。
任跃轻轻捏了捏周晓瑜的手,想让她安心,然后牵过常乐的小手,把她交到周晓瑜手里。
“我去吧。小玉兔,你安抚一下乐乐。”
“好。”
周晓瑜蹲下来,把常乐抱在怀里,发现她的手上有一圈小小的牙印,应该是她自己咬的。
“这孩子是从病床下爬出来的。”何瑾道,“歹徒来的时候她应该是躲在了床下。”
周晓瑜看着任跃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的梦里,常娥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而且梦里的场景也并非医院儿科,是一个房间。
任跃绕过被摔在地上的粉色饭盒,忐忑地掀开那张白布,看到了一具胸腔处破开被掏空了心脏的女尸,她的表情狰狞,好像是活着的时候被活生生挖了心,因为她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处伤口。而且她整个人姿势也很诡异,双膝弯曲,应该是被人塞到了什么狭隘的箱体过,看起来十分可怖。
不过,她并不是常娥。
任跃胆子还算大,冷静地给她重新盖上白布,回头对何瑾说:“她不是常娥。”
“不是?”何瑾发觉这案子好像比她想象的棘手,转头让下属去调医院监控,“你们三个,去医院监控室调监控,你们两个,通知法医过来验尸。”
听见女尸不是常娥,周晓瑜松了口气。
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为事情的走向和梦里相符而庆幸。
但目前这件事和《匹诺曹》有什么关联,周晓瑜暂时想不明白。
“何队!”刚刚盘问周晓瑜和任跃的那个年轻警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慢慢说。”何瑾皱起了眉,“陈白歌,你再这样毛毛躁躁的,出去了别说是我徒弟。”
“师傅,我下次一定注意……一楼女厕发现两名被绑起来的女人,都是被人锁在靠窗的那一间隔间的。”陈白歌站定,扶了扶自己那被跑歪了的警帽。
“走,下去看看。”
–
任跃和周晓瑜随着何瑾一行人下楼进入一楼女厕,看见两名手脚都被拖把布条绑住的女人屈身在同一间狭隘的厕所隔间里,门口厕所把手上还系着一根被剪断的白线,与隔壁厕所隔间把手上的白线正好能接到一起。
两位中,一位是红唇大波浪还穿貂的贵妇,一位是被扒得只剩秋衣秋裤的中年妇女。
何瑾伸手扯掉中年妇女嘴里的抹布,问:“你们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警官你们可算来了!”中年妇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情绪异常激动,“我今天本来照常来到女厕做清洁,不知道怎么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敲晕了,再醒来我的工作服就被人扒走了,人还被这样绑着。哎哟,我是遭了什么孽啊。”
旁边的贵妇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提示大家还有她的存在。
任跃听不下去,伸手把她嘴里的抹布也扯了。
“那个女人绑完我就从通风管道爬走了!呸!”贵妇嫌弃地吐了两口唾沫,“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老娘就进来上个厕所!我记得她看起来挺年轻的,摸约二十出头,盘一个低丸子头,穿一身清洁工制服,还穿了双绿色运动鞋,哦对鞋底还有血。警察同志,你们得快点把那小畜生给我抓起来!花多少钱都可以!”
何瑾闻言转头,果然看见正对着厕所隔间的那个通风管道口的挡板已经被卸掉,于是她踩着洗手台爬上去,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位女士不要激动,抓拿犯罪嫌疑人是我们警察的分内之事,我们会尽力的。”陈白歌虽因不便进女厕站在了门口照顾孩子,但里面说什么他还是听的很清楚的。
周晓瑜默默蹲下身,给两位女士解开了身上系着的拖把布条。她在看到被扒光的那位妇女后,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一披,但刚解开第一颗纽扣,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衣服,不便脱下,赶紧局促地把解开的那颗纽扣系回去。
任跃见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丢到周晓瑜怀里。
周晓瑜瞪大眼睛,转过头一脸疑问地朝任跃眨了眨眼睛。
“给她披上吧。”任跃朝那位被扒得只剩一身紫红色秋衣秋裤的妇女抬了抬下巴。
周晓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任跃的意思,赶紧给人披上了。
“这孩子怎么木木的。”那妇女看她反应迟钝,忍不住评价道,“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要不要去医院治治?”
任跃忍住想要撤回那件外套的冲动,把周晓瑜拉起来,回怼道:“您反应迅速又思维敏捷,那怎么没躲开那一棍啊,还被绑在了厕所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还染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小姑娘,你该不会……”
何瑾从通风管道丢出一套棕色的工作服,开口打断了清洁工的话:“这是你被扒走的工作服吗?”
任跃捡起来翻看了一下,看见了绣在胸口的工牌上写着:王秀芳。
“你叫王秀芳?”任跃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