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被这样一个人看了半天烦爆了,嘴巴嘟的早就想打人,无奈隔着一扇门,又不想一来就引起混乱。愤然的皱着眉,眼神陡然一瞟,咦,怎么肥四?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变大了,袖子松松垮垮,腰带也有一些松,底下脚后跟都踩到裤腿了。赶紧摸摸脸,再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大腿。
操,我变矮了?不对,我变小了!
他最起码由九尺变成了七尺,虽然也不是很矮,但这相差也太明显了。就奇怪呢,白秀美虽美,可本尊的年纪比白灵风还大,再怎么驻颜有术,男人的骨架和轮廓还是不像小孩子那么稚嫩的。可这门子一口一个小道人,明显是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来看待的。
正在白秀错愕之际,白灵风拎着水桶过来了,白秀上去一把拎住了他,(他妈的够不着,还要垫起脚,)又急又恨的喊道:“你干什么了?”声音一喊出来,顿时自己又惊了,连嗓音都变嫩了,呜……他才刚适应大男人的身子,这就又变小男孩了?!
白灵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说话,被白秀摽在身上他也不反抗,直接带着他往回走。
门后的门子又说道:“这几日晚间都是我当值,小道人有话不妨再来问。”
白灵风已经带着白秀走了段路了,白秀还是没肯下来,死抓着不放:“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把我变小了?我要当男人,不要当小孩!”白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变声期,不脆嫩也不哑,可喉结还不凸出,嗓音也远没有后来的低沉。
“回去说。”白秀虽然变小了,可好歹还是个半大小子,一个少年人,白灵风就这么带着他,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他手里拎着满满一大桶的水呢,不光滴水不漏,桶面上静的连个水纹都没有。
白秀觉得自己再这样摽着人家不像样,到底还是下来了,可是原本比他高的人,现在矮了一个头,实在太憋屈了。
白灵风抬着水桶到了房里,白秀觉得自己一路拿着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特别傻。原先都没发现,这房间还有一个后门,只是很窄,只能一人过,穿过去之后,走了能有一里路。看见有一个水房,这是公用的,分男女,也是没热水,就用打来的井水直接洗。大约姑娘要讲究一点吧,不像男人这么糙,呃……姑娘恨不得在井边脱了衣服洗,还不如他们呢!
所以这个水房没什么人。
“水是不是有点少?我要洗头的,头皮里都是泥。”白秀把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给展开了,尽管沾了泥,看起来还是很飘逸蓬松,原来本尊少年的时候秀发就如此非凡了。
“这是我洗的,等会儿我再给你打去。”白灵风放下水桶,拿了个盆来,还把白秀怀里的帕巾和皂荚给拿走了。
“哎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用的嘛!”白秀真是无语。
“是给你用啊,但我又没说我不能用。”白灵风已经准备脱衣服了,刚解开上衣的系带,他挑了挑眉问白秀,“你要看着我洗吗?”
白秀:“我可以给你擦背的。”对付强词夺理第一人,就只能厚颜无耻。
白灵风等了一会儿,见白秀真的没有避开的意思,于是拿着水盆之类的东东去到里面洗了。
白秀:“……”就欺负我是个新来的。
白灵风一会儿就洗好了,他没洗头,头发还是周正的扎着。还剩了一大盆的水,留给白秀先洗头,他又去打了一大桶来,嘱咐白秀给他把衣服洗好就走了。白秀大喊着“不要不要”,人家也没耳朵听,说了一句“乖,哥哥给你弄好吃的去!”
白秀歇斯底里的叫喊:“乖你MB,哥哥你MB,弄你MB,好吃的你……还有吃的???”
这盆又是洗头又是洗澡的,说不定还拿它洗屁股,白秀也是挑剔不了了,一身的泥,连头发洗出来的水都是灰色的。这皂荚也没什么泡沫,还有一股植物的苦涩青丝味,但好歹还是下脏的,连皮肤都变得细腻光滑了(确定不是因为年轻了十岁,所以变嫩了?)。
洗了半天才感觉洗的差不多干净了,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水基本上被他给用光了,道长的衣服咋办?
呃……就用洗澡水给他洗吧!随便搓搓拉倒了,老子第一次给人洗衣服,还给你打泡泡,想得美!
刚把衣服敷衍了事,白灵风回来了,白秀做贼心虚,还擦了擦汗,先抱怨道:“就是因为给你洗了衣服,老子刚洗了澡又出了汗!”
白灵风嗤笑一声,仿佛对白秀的小伎俩很了然,但是却大度的不想计较,先抱着盆和衣服回去了,还嘱咐白秀:“东西都带着,落下就没了。”
白秀趿着拖鞋(是的,拖鞋,清明上河图里都有人字拖)拎着桶,他的脏衣服就丢那了。不过才错了两步,回来的时候看到白灵风已经用竹竿撑起衣服晾在门口,水滴如下雨。
“走吧,带你去吃茶!”白灵风让白秀先出来,自己去桌上拿了东西回来顺手将门锁上。
白秀一听真有吃的,开心的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真哒,去哪吃,是要带我下馆子吗?还这么讲究,吃茶,有什么甜点啊,啧啧,有没有我最爱的起司开克!”
白灵风:“……”
只走了两步远就到地方了,在一家半门子停了下来,门口挂着一盏荷花灯,旁边只有一个牌子,白秀看了,上面写着“暮雨”两个字。
再怎么学渣,大部分的字连猜带蒙还是认识的,可能叫他写的话就为难了,毕竟是繁体字。但他写咒文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了,有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于他的笔下。本尊白秀是有多么的天赋异禀加刻苦研习啊,就算是死了,魂都没了,肉身都还带着这种日积月累下来的条件反射。
白灵风拉了门刚要进去,结果又退出来了,对白秀讲:“等一下。”
白秀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道长,你也太客气了,原来你是指的吃这个啊,不过……能不能先把我变回来?”雕兄没先前那么威武,洗澡的时候还来了一发,量都变小了,感觉也来的特别快,没之前那么有回味。
白灵风没睬白秀,将门口的牌子给翻了过去,有人路过,看了一眼又走了。
“哎道长,你不是要守身吗,你是不是有别的玩法?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白秀笑的太灿烂了,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却掩着嘴小声的问,“还是要一起,或者你看我来?”
白灵风看白秀的表情……哦,他没表情。
白秀这个时候就没那么洞若观火了,完全无视了白灵风没表情的表情。见他面沉如水,也没强求,心道小点就小点吧,还是能用的,毕竟能带自己来开荤已经很够意思了。
只一会儿,里面动静大了一些,男人闷哼的叫了起来,随后就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多久,脚步声更近了,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推门走了出来。一看见白灵风和白秀站在门口,他先是意外了一下,随即满脸不屑和鄙夷,说道:“哟,又多养个小白脸!”
白灵风依旧面无表情的不说话,白秀却笑着打了个招呼,回道:“你好你好!”身为男人以来第一次把妹子(嫖|娼),激动啊!
那男人看白秀的表情,更是不削一顾的无语。
“进来吧。”白灵风拉门先进去,白秀跟在脚后,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听见门里一个老妈妈一样的人说,“公子再等一等,姑娘在里头,还有一位恩客没走。”
白秀:“???”这……是不是嫖的也太直接了,姑娘的客人还一个接一个无缝连接?
白灵风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然后弯身搬来一个小茶炉,炉火已经灭了,他拿了火折子点了火,然后慢慢的将炭火给燃了起来,最后放上茶壶烧水。
“这位小公子请先在这边的杌儿上坐了。”那老妈妈对着白秀指了一下,脸上老肉横生,要笑不笑的表情感觉很瘆人。五六十岁的年纪,个子很矮,才到白秀的腰,这要之前的身高,估计还没到大腿根,体型却很宽,像个行走的正方形。
“这是我朋友,过来吃茶的。”白灵风面色不太友善的对那老妈妈说了一句。
那老妈妈立刻“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连说:“奴家老眼昏花了,还以为小公子也是来找我们姑娘的。”
听她这样说,白灵风眉头蹙的更紧了,不耐烦的说:“你先出去吧,过会儿再来收拾。”
“是。”那老妈妈答应了一声,低头的一瞬脸上各种挤眉弄眼的讥诮表情。
白秀:“……”看到白灵风丢了一团茶叶一样的东西放到茶壶里,他娘的,原来真的是喝茶!
水还没有太滚,白灵风从袖子里拿出一柄扇子,啧,他这袖中乾坤还真是什么都有。扇子只有半面,白秀知道点,他爷爷附庸风雅也玩过,有这样的半面扇。扇面有些泛黄,上面还有字,本尊的眼力见看出这是个法器。
白灵风一面扇风一面扭脸看了一眼白秀,白秀毫不遮挡大失所望的表情把他给逗笑了。
“笑毛线!”白秀嘟囔了一声坐了下来,抢过白灵风手中的扇子来细赏。
意外了一下,扇子是老的,上面的字却是新的,写着半句诗“日东月西兮徒相望”。字体很有特色,是非常好辨认的瘦金体,笔法劲瘦,笔运灵动,寒山水瘦的如同孤寂清冷的月夜里迎风傲立的冬梅。
“道长,不是我看不起你,这字绝不是你写的。”白秀充大头,“虽然没有落款,但这份气度不是你一个小道士能有的,这人啊必定是个老人家,身体还行,心态极好,经历了人生百态起起伏伏大风大浪,最后沉淀出来的这份傲然与洒脱跃然纸上。”
白灵风嘴角还是挂着一抹笑,从他刚刚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个纸包,白秀勾着脑袋去看,原来是馄饨。这馄饨算是历史很悠久了,形态万千吃法不同,白灵风手里拿着的是那种蒸熟了的大馄饨,茶水煮滚以后就把它们放了进去。然后开始调料,几粒花椒,一撮细盐,一把炒熟的白芝麻,两勺陈醋,最后滴了几滴芝麻油。
“道长,茶叶不该是单独泡吗,你这样吃……”能吃吗,得多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