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霜 第4章 临界点

瘦弱的小五背着瘦弱的盒子，不知道用了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摔倒了几次。冰天雪地的世界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吞噬淹没。

破旧的屋子里，小五再次点起火堆，这个屋子里真的就是干柴多，要是连取暖用的柴火都没有了，那小五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盒子在雪地倒下的时候流了好多鼻血，刚才看着还有血色的脸变得难看，从雪地里被小五连背带托的终于回到小屋里，一直都在昏睡，中间被小五喂了几次干粮熬的饭汤，一开始还能喂进去，后来盒子的牙齿咬的越来越紧，小五费劲掰开他的嘴巴才能喂进去，小荷姐姐说过人只要能吃进去东西喝进去水，就能好。

两天了，盒子没有什么好转，还好是冬天，那所剩不多的干粮能保存的住，不至于发馊。外边小五接了很多雪水，背阴的屋后也还有很多雪，盒子喝饭汤，小五就用雪水煮树皮喝了两天，一喝喝两碗就觉得身上暖和和的，最近几天都没吃正儿八经的东西，小五也开始虚弱，她依旧不停的往火堆里丢柴火，只要有火就有热汤，热乎的东西可以让人感觉舒服。小五现在知道她不能离开盒子太长时间，这几天天气变暖和了，外边的雪化得七七八八，路更难走了，满是泥泞。她得等一晚上，路面都被冻住了，这样出去找吃的才不至于滚的像个泥猴子。

小五不敢走远了，但是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天刚蒙蒙亮，小五趁着路面还没有融化，朝着大路上走去。还没走到大路那边，她就听到有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她急忙跑去，拦下一辆马车，里面的人倒也心善，扔下几块薄饼，小五见状连忙捡起揣进怀里，朝着马车里面的人磕了几个大大的响头。那马车往前走了一段又回来，里面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露出脸来说道：“孩子现在城里不安全，又闹瘟疫又闹土匪的，大家都是从城里跑出来的，你也别进城了，你拦下我，既是我们有缘，你随我往南走吧。”

老者话说完，小五呆愣了一下，随机拔腿就往回跑。她心里想着，城里也有瘟疫了，还有土匪？那小六他们也不安全了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盒子！盒子！”小五急切的叫着盒子，但是盒子依旧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没有反应，小五坐倒在地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救盒子，她不知道小六他们是不是安全的，城里也不安全了，也有瘟疫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无助无助无助，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盒子哥我该怎么办.......”

火盆里的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这些风像是长了手一样，扒着窗户和墙体的裂缝，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仿佛要吞没这屋子里的一切。

猎猎西风吹了一个早晨终于消停下来了，之前捡的柴火这两天不停的烧，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吃的不够，要是再没有火，那这日子就太难熬了。

地面还没有变的泥泞，小五去了屋子后边不远的小林子，里面有很多被雪压断的树枝，这几天天气好，树枝不至于很潮湿，她很快就捡了一大捆，趁着火盆里的火还在着，她抓紧继续往里面添树枝，有些树枝还是带着点潮湿，屋子笼罩上了一层烟雾，呛得她咳了几声，又怕烟雾呛着盒子，她只能挑着干燥的树枝往火盆里塞，屋里的烟慢慢散去，小五望着火盆，看着里面跳动的火苗，有些发呆，烤火的时候总是犯困，就想好好睡一觉。她觉得好累，这个屋子破败不堪，屋子里的两个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屋外冰冷的世界像是要吞没了这个小破屋，这个小破屋仿佛要带着这两个人一起倾覆。

她握着盒子的手，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