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年再开口时背后冷汗一片,他的声音颤抖,只觉得那张放浪的脸和记忆里狼狈又癫狂的俊脸渐渐重合,他张了张嘴巴道:“……你确定那个人就是沈珩萧吗?”
胡勇肯定道:“我确定。”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就像会说话一样,他几次被梦魇纠缠,都是因为那一双无神却透着水光的眼睛:“你知道的,他那时候是真的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他的母亲为什么要……?”
沈珩萧的母亲林丹是个天才,十三岁就获得舒曼国际音乐比赛的冠军,一张演出门票高达三百美金。这样一个天才少女,却嫁给了当年一穷二白的沈青——岛城刑警史上最年轻的支队长。
当年有记者做过统计,两个人的婚礼总计花费伍千元——而这伍千元不知道时沈青几年的积蓄。
再后来,两人生下沈珩萧。林丹渐渐没有了姓名,变成了沈青的妻子亦或者是沈珩萧的母亲。零八年,沈青因公殉职,两年后,便有了林丹带着孩子殉情的故事。
外界猜测林丹是爱惨了沈青,可楚时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被小情小爱所拘束的女人不会在钱权威逼利诱下选择一无是处的沈青。
比起殉情,林丹更像是在害怕什么。楚时年听到胡勇说:“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是,”胡勇顿了顿,“我听说,沈青那年因公殉职前在操办的案子,到现在也只是被草草挂上了‘意外’的噱头,你要是好奇,可以动用一下自己身为邪恶资产主义的权势查一查。”
“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见义勇为,”胡勇认真道,“这个案子,太麻烦了,没有人敢去查。”
不是不会查,是不敢查。
楚时年心想一出嘴上答应着另一出,他为了演的像点,沉默了一会,闷闷地“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那边便传来骂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憋得什么药,老实点。”
“哦,挂了。”楚时年心不在焉地听着,一看就是没把胡勇的话当回事。
挂了电话,他的视线淡淡地瞥在笔记本泛白刺眼的屏幕上。沈珩萧这个人看着就随心所欲的,身上没有一点当年煤气自杀案的影子,可是……楚时年微微蹙起眉,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解地想。
那他为什么要造一个莫须有的假名字来欺骗自己呢?这没道理。妨碍警察行使公事是违法的,沈珩萧再蠢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犯罪。
楚时年没有沈珩萧的联系方式,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昨天发生的一切……可因、替罪、刘南、王继山。
一切都是没有头绪的。
皎皎的月光懒懒散散地打在楚时年小麦色的手上,只是一下,又蓦然收紧。他点开微信,看到了胡勇发过来的卷宗照片——二零零六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李驲屠门案。
其实案子本身很简单,李驲,无业游民。案发时只有三十四岁,杀了自己地老婆和孩子,可奇怪的点就在这里,街坊邻居全部反映到李驲特别疼老婆孩子,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纪念日的时候却总会变着法地给老婆买首饰。
沈青当年调查案子时所留下的所有东西都不知所踪了,唯一留下的,就是沈珩萧。
他没有任何头绪,揉了一把脸,凭借着一丝希望和庆幸给胡勇发去了消息:沈珩萧给你联系方式了?
胡勇:?
胡勇:给了电话,你要干什么?
楚时年:给我。
胡勇:1995204
胡勇:你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微笑JPG.】
楚时年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一会,他复制下来,然后粘贴在输入栏里。怀着忐忑的心情,楚时年拨了过去。
对方好像在忙,手机号码拨过去以后过了好久才接通。沈珩萧本身的声音带着烟火气,可能是在社会上磨砺久了,没有一丝少年气。此时他的声音很哑,尾音还有些发颤,喉咙里像是含了东西似的:“谁?”
“楚时年,”他清了清嗓,答道,“我想问问你对零八年的那起案子了解多少。”
几声粗喘从那头传过来,楚时年不耐烦地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哈,”沈珩萧的嗓音里掺杂了一些沙哑,“做成年人该干的事。”
楚时年只觉得脑瓜子一嗡,他反应过来时耳根子红得像畸形的蛋黄,活脱脱红日旁的粉色晚霞:“你……”
沈珩萧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抓挠着地下室的地板:“你说沈青?”
见他正经起来,楚时年认真地“嗯”了一声,非常期待沈珩萧的回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沈珩萧弯了弯唇,眼神里却带着悲凄:“我不知道,我不认这个爹。”
不等对方反应,一双**的手便摁灭了明亮的屏幕。
是应鹰。
他一愣,泛着青筋的大手便掐上了沈珩萧的脖颈:“呃……”
手慢慢地收紧,就像是渔民收网时慢慢收起了渔网,鱼喘不过来气,沈珩萧也不能。
像是要被溺毙了一样。
娇嫩的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嘴唇也变成紫绀色,狼狈又破碎。他白得晃眼的小臂勾上了应鹰紧实的臂膀,很乖顺,任谁看了都会春心荡漾,应鹰却扯出一声冷笑:“沈珩萧。”
很少被叫大名,应鹰平时都会叫他“小珩”,偶尔来了恶趣味会叫”宝贝儿”,像是对小宠物。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应鹰松开他,手慢慢敷上沈珩萧的嘴唇,“顺从我,杀掉我,是不是?”
沈珩萧眼神冷了下来,嘴角的那抹荒诞的微笑变成了癫狂的假笑。他身上还套着那件灰色衬衫,慢慢坐起来,沈珩萧那双细软的、泛着绀色的手卧倒了本来改用在自己身上的鞭子,他把它环城一个圈,慢慢勒紧了应鹰的脖子。
沈珩萧冷淡道:“要杀了你很简单,下药,刺杀,你知道我不怕死。”
他轻声道:“我是疯子不假,你是正常人也不真。”
应鹰被他勒得喘气有些困难,却没有声张——他的小猫,在向他撒娇:“是,是吗?宝贝儿,你知道,我不是有意杀死沈青的。”
“别和我提他!”沈珩萧的脸慢慢变白,发青,“我知道,他是意外死的,是被精神病捅死的,不是你,不是你杀的,我不怪你,是意外,和你没关系,对不对?”
在暗网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时嘴唇洋溢着笑,顺了顺眼前漂亮男人的头发:“好乖。”
古时候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世界上那么多人,看着一个月亮,思念地球上某个地方。
都在看月,却各怀心思。
这缕夹杂着无数人情愫的月光飘然上到远方,月亮说,迟早,会派使者去人间道一道。
所以不要害怕,沈珩萧,总有一天,噩梦会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没在海底,直到你沐浴阳光。
——
六月二十七日。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近半个星期,当所有人都以为王继山尘埃落定会被判刑,楚时年一腔热血如陈子昂般一筹莫展之时,警局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自称是前前前前刑警队长的儿子——沈珩萧。
沈珩萧谁不知道啊?就那个天天被楚队朝思夜暮,最后满心爱意无处释放只能“隐忍”地在笔记本上写个名画个圈的小美人嘛!
江小见到本人时本来结巴的毛病更甚,她心想——不造啊,胡勇不是说他是王继山指认的毒贩吗?!
怎怎怎么一日不见,摇身一变成我上司白月光了?!
她张着嘴惊掉下巴的模样太过于好笑,以至于沈珩萧忍俊不禁道:“小姑娘,你这胆量,怎么拿枪啊?”
江小心想不愧是上司白月光,两个人说话都跟复读机似的,骂人都一个调调。不过这大美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在骂人……而像是在调戏!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妈呀,楚时年那个小心眼的疵毛上司不会杀了我吧……
果然,江小一回头就看见楚时年一脸想杀人的表情,不过他好像看的……是大美人?
沈珩萧这两天好像又瘦了,他站在风里,轻轻一吹就会飘走一样。见到楚时年臭着脸赶出来,沈珩萧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扯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缓缓比了一个中指,在风中晃了晃。
他轻声道:“六月那天来着,我忘了但不重要,这是那天自你给我打完电话后,我第一次见到你。”
楚时年一听到他提那天的电话事件就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道:“干什么?听你和你男朋友在手机里干一炮?”
沈珩萧看到江小瞪大了眼睛,自动给这姑娘心理独白配音,我泥马好刺激!
他眯着眼睛好脾气地笑:“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场摇他过来,和你搞三炮。”
楚时年没好气道:“你摇吧。”
“楚队,”沈珩萧拖长了尾音,可能是因为着凉感冒,他的声音带了些鼻音,“我可没那个胆子在警局床|叫。”
被他喊的冤大头楚队:“……”
沈珩萧,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萧萧是好人 放心(本小透明只写甜文 不会虐 无修罗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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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